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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一场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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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场仿佛无休无止的梦境。

    梦着梦着入了魇。

    成了业障。

    云若烟走在一条血红的路上,脚边是堆积成山的枯骨死尸,旁边的长河还有着清澈的潺潺流水,河的两侧入目的是血红的彼岸花,似着了火,烧了这一河的忘川,也烧了她眼里的朦胧雾气。

    这是哪里?

    阴曹地府吗??

    她不过是小小的睡了一觉,怎么就……就到了阴曹地府了?

    耳边是谁在轻笑。

    他说:“云若烟,你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这个声音是墨非离。

    说来奇怪,她只是能听到墨非离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四周空旷,他的话都带着回音,她也无法分辨他的声音是从哪里传过来的。

    她试探的往前走了一步:“墨非离,是你吗?”

    雾气越来越大。

    她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有人回答,“是我啊。”

    云若烟松了口气却又感觉到一颗心被提了起来,七上八下的好不心惊肉跳。

    她战战兢兢的往前走了一步,“你死了吗?”

    墨非离声音阴寒入骨:“你死了吗?”

    这问题……

    她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走吧,以后山长水远,再说相遇吧。”

    哈?

    云若烟没明白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些话,刚想着去抓旁边的雾气,看看能不能误打误撞的抓住他的时候,突然……

    有人在唱歌。

    咿咿呀呀的,说是唱歌倒不如说是在唱戏。

    唱的是黄粱南柯美梦一场。

    云若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后雾气散去的时候墨非离没了,一地彼岸花没了,眼前的枯骨死尸没了,就连斜桥忘川也没有了。

    天地苍茫,疏离一线,云若烟感觉自己心口好像丢掉了什么东西,她只能捂住胸口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走了不远处。

    她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两树桃花,殷红潋滟开的粲然明媚,树下有一人懒懒的倚在树干旁闭目养神,他一身黑色涌金莲长衣,听到动静,才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这才笑得明若春水的静静看着她。

    云若烟突然落得心安。

    似乎自己跋涉千年,似乎自己深陷于这一场梦魇,无论是付出了什么,就为了这一个笑容,也都值当。

    她叫,“墨非离,是你吗?”

    墨非离手中握着绯红的折扇,他伸手扇子遮住了半边脸,看了她一眼,忽的拍地而起转身就走。

    云若烟见状紧紧追着,墨非离走的很慢可她就是赶不上,急的额头落满了汗,踉踉跄跄的,累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她就是追不上他。

    到最后,她只能拼命的喊:“墨非离!”

    直到嗓子沙哑的呕出血来,直到她终于没有力气而直接跪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往前走。

    终于陷入不远处的一片殷红潋滟。

    随着清风吹来的几枚落红一般。

    消失在天地之间。

    再无踪迹可循。

    于是云若烟清楚的意识到,墨非离还是抛弃她了,他一个人走了,走的干净利索丝毫不会拖泥带水。

    甚至一句解释也没有。

    只是这

    么想着胸口就疼得窒息,云若烟颓然的跪在地上无力的苦笑,笑罢,一抹脸发现自己居然落得满脸血泪。

    她这是……

    第一次为了墨非离哭。

    为了他的死而哭。

    醒来的时候,朝绘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终于是清明了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云若烟心有余悸的眨了眨眼睛,阳光直接打在她眼睛里,太过刺眼。

    她无声的阖动了眼睛。

    “这是哪儿?”一张嘴才发现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异常。

    好像干涸了许久的土地。

    突然有水流流过。

    那水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贫瘠的土地吸走。

    遍寻不至。

    朝绘看到她的不适,侧头无声的吩咐公公把帘子放下,伸手给她倒了一杯温茶,“喝点吧,你嗓子怎么这么不舒服?”

    “兴许是惹了风寒。”

    一口气喝了一杯温水,嗓子总算是舒服了些许。

    朝绘抬头道:“全部人,停下休息,原地休整。”

    公公战战兢兢的问:“休息多久?”

    “一天。”

    一天?

    云若烟的心思惴惴不安,毕竟这还是东陵的地盘,他们一行人又没有多少士兵多少侍从守着,这要是被谁给盯上了来个刺杀……

    谁能承担责任?

    虽然表面上东陵已经对西凉俯首称臣,但是几分真心几分虚假个个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他们才会一直马不停蹄的前行。

    以摆脱困境。

    云若烟立刻强忍着不适撑起身子,“别停啊,现在停下是不是不大合适?”

    朝绘轻声道,“舟车劳顿,莫不是说你休息不好惹了风寒,就连孤也够呛,罢了,就休息一日,你好好的休息,毕竟惹了风寒的感觉的确是难过。”

    朝绘倒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很体贴的。

    云若烟道了个谢。

    结果一睡……

    又进入了梦魇之中。

    她一个人,天地之大一色疏离,她踽踽独行,走过一段山水,眼睁睁的看着乌鸦衔着夜色飞远,看着晚霞辞去了夕阳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就停在断桥下因太过疲累而坐着。

    有风从雾中来,她清楚的感觉到绣着流云的衣襟带了微冷的寒意,那夹杂着胭脂香味的风破了清晨尚有些寒意的雾,一路往她的方向不急不缓的吹来。

    似是有清风明月徐徐而来。

    云若烟诧异的抬了眼,就见云雾散了些许,可以朦胧的看见她面前不远处的高山流水,明月长桥。

    好一番美景。

    而就在长桥上,云若烟看到一女子就坐在那里,霓裳有几抹落入了水里,眉目却是沉淀于红尘中的沉静温和。

    依旧是那样清浅的眉目。

    温柔如水。

    一触即惊。

    云若烟诧异的皱起眉,她认得那张脸,思索了会在自己脑袋里想了很多称呼,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该叫什么才是正确的。

    她试探着问:“千江贵主吗?”

    千江停了手上的动作轻轻抬眼看她,霓裳羽衣似是在水中化开一般,颜色炫丽明艳。

    她轻笑起来:“你是云若烟。”

    云若烟点头。

    />

    “我是你娘亲,你好啊,又见面了。”

    云若烟分不清这是千江的梦还是自己的梦魇,是自己陷入了她的梦,还是她进入了自己的梦?

    梦这个东西。

    是最难搞清楚的。

    她想破了脑袋瓜也不见得能想的很清楚明白。

    无神论者在这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起码……这里有鬼有灵魂,有没有神仙妖魔就先按下不提。

    “千江贵主这次出现在这里,是有事想要同我讲的吗?”

    云若烟知道有种说法叫托梦。

    应该是这千江放不下自己才会来的,她既然来了,那就一定是有话是想要告诉她的。不然她吃饱了撑的入梦?

    千江摇头,沉吟了片刻又点了点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千江说,“小心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云若烟思忖道:“朝绘?”

    “不是。”

    “弓婳?”

    “也不是。”

    那应该没有了啊,虽然之前她的朋友也寥寥无几但到底是有的,可出了这些战乱她现在的确朋友和说的上话的朋友寥寥无几了。

    不该有人了。

    不该了。

    云若烟摇头,实话实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雾气忽的又缓缓浓了起来。

    千江在雾气缭绕的深处缓缓站起身来,纵身跳舞。

    翩若惊鸿。

    天人之姿。

    云若烟就醒了,睁开眼睛时四野如是,有个公公正在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她感觉头疼,便啧了声。

    那公公立刻凑过来:“贵主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云若烟揉了揉眉心:“我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做梦且疲倦的不行?”

    公公查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日后娘娘还是注意防备着朝绘,我看到他给你的茶水里放了东西。”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弓婳?!

    云若烟睁大了眼睛,差点就惊呼出声:“弓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娘娘身边,不过因为无法告诉娘娘,也不能让朝绘察觉到端倪,所以只能做此伪装。”

    卧槽了。

    这人皮面具和这伪音,简直一流了可以嘛。

    云若烟比起了大拇指:“厉害喽。”

    说着她轻轻的掀开了车帘,意外的发现外面的士兵竟然没有几个,且她也没看到朝绘的踪影。

    她皱起眉:“朝绘和外面大多士兵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弓婳皱起眉,神色里有几分的为难。最后还是一咬牙准备实话实说:“刚才在这里有一伙人是出来逃难的东陵贵女,有各位夫人和大人们的女儿小妾之类的,竟误打误撞的和这西凉的车马相撞,如今……”

    云若烟心当即狠狠一沉。

    “如今怎么了?”

    “他们应当正在欺辱那些贵女,以满足他们的兽欲。”

    欺辱?

    堂堂的高傲的贵女?

    云若烟差点没头疼的再次摔下去,咬牙道:“快带我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