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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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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的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孰重孰轻?”

    这个问题大概人这一生总会遇到总会碰到。

    因为人毕竟是争那一口气的。

    求一个最重要的。

    所以……

    这个问题,无论古代或者二十一世纪,都是能清楚的知道能看到的。

    最后一声长叹。

    其实很多人在问出来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答案了。

    只是很多人拒绝去想。

    固执的选择相信。

    选择……蒙蔽着双眼,做那旁听者。

    听别人说自己的故事。

    云若烟自己一个人走在层层烟雾之中。

    这里似是仙境,又似是幻境。

    远处的雾霭山岚由着烟雾缭绕,十里的霞光翻涌,连着无数的白云聚散离合。

    像是许多人跌宕起伏最后又和许多人一模一样的人生。

    前半生都不同。

    后半生却都是一个样子。

    为了自己前半生的选择而善后,为了自己所做的任何的抉择和决定,无论是错误的还是正确的,都得自己去善后去处理。

    何等的悲哀和无奈。

    眼前是雾气,千云堵在眼前,她无法视物,就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耳边是谁的声音。

    似是碎玉落盘,似是石上涌泉。

    她说:“我的儿啊,你还好吗?”

    儿?

    嗯???

    云若烟眨了眨眼睛,伸了伸懒腰,试探的对着这层雾气喊:“你在说什么?又在叫谁?”

    “我的儿啊……”

    “你该有你要走的路……”

    “娘是不可能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她的声音哀伤而悲凉。

    像是一个知道一切却无能为力的人,想要逆天改命,最后还是挣扎于是非。

    云若烟越来越迷糊了,她皱起眉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量的波澜不惊:“是这样的,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说什么,是在叫我吗?”

    该不会是她现在已经魂飞天外了吧?

    这具身体的母亲发现了,所以在告诫着她什么?

    那又关自己的什么事?

    “你是在叫我是吗?”云若烟大叫,“可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女儿,我是外来的客,是别的灵魂霸占了你儿的身体,不是你的女儿……”

    女人像是没听到,又或者是没相信。

    声音依旧是如冬日结冰湖面上的冷然的语气,一碰就破碎了。

    破碎的无影无踪。

    云若烟只能凭借着那股带着故事的风去听她的诸多话语。

    “你……好自为之,我祝你一路平安一生安康。”

    不知道走了多远,云若烟终于摆脱了这个梦境。

    却没能走的太远。

    又重新陷入了一段业障中的梦魇里去。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一场梦。

    梦里,她站在雾里,披一身桀骜,四面无风无光。

    四周安静的可怕,像她来到军营的时候却被墨非离当做奸细而被关押的那日一样,抬眼只见极光,垂眼只剩黑暗。

    手腕脚腕处刺痛无比,她无法抬手也

    无法求饶,刺骨的冷风和滚烫的额头相互交错,她感觉一会在冰一会为火。

    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是她的清白在吊着她最后一口气。

    耳边不停的充斥着天地间的风雪拍打冰面的飒飒声响。

    她感觉着呼吸一点一点的弱下去,脑海却越发的清明。

    这感觉当真不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任谁都不会开心到哪去。偏生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脑海中一直充斥着那个念头——

    她……不能死。

    她的事情都没有做,她的冤屈都还没有展开。

    她怎么能就这么卑微的死了?任由天地间再度风起云涌、任由别人对她指指点点、百年后史书官吏对她肆意评手论足?

    寒风夹杂着细小的雪粒发狂一般的拍打着冰面,天地间大雪狂风在怒号,可是依旧奈何不了她陷入的这梦魇半分。

    墨非离咬牙切齿的靠近她:“你到底是不是奸细?”

    我不是……

    我不是。

    我不是啊。

    可他的面容冷然桀骜,神色淡漠疏离。

    整个人似是千年后冷峭的枯枝上由着雪夜而折射下来的月光。

    根本没给她解释的任何机会。

    天地极光一色疏离,她的意识终于还是慢慢的模糊起来,终于还是一步一步陷入那一场用她自己的笔墨写下的梦魇里。

    “我只是……只是在帮你啊,我没有做,我不是奸细,真的不是。”

    “不,你就是奸细。”那人遏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你就是奸细,你就是奸细……”

    你就是奸细。

    ……

    是谁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雾落在耳际,炸起满地萧索冰凌。

    他怎么敢这样说?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离合后,他怎么还敢这么说?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在梦里,也清楚的知道这应当只是她的梦魇里,所以她才能清晰的看到那人的眉眼,甚至于那人藏在眼底的躲避和决绝。

    他和天下人都希望她死。

    可,就这么死了,凭什么呢?

    如果爱上他是她的错,那么她已受到了这么多的惩罚,也足够了。错犯了,罚领了,那他拿走的属于她的东西,是不是就该还了?

    清白。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要了,可是这个屎盆子怎么能一直叩在她头上?

    如果她的确是奸细的话那就算了。

    可她不是。

    ……所以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最终还是没有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昏睡了多久,只是梦里的情景如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最后全部停下。

    她才终于睁开了眼。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曼帐上绣着的一层花瓣,绣工极好,看起来栩栩如生,还有从窗下折射下来的细碎温暖的阳光,虽是迟来,仍旧倾城。

    多久不曾见过阳光了?

    猛然这么一看,居然是有些刺眼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遮,只是刚伸出手就猛然一怔。这里是哪里?她怎么在这里?她现在不是该奄奄一息的吗?

    她一惊,这才发觉自己是趴在榻上,这姿势让她极其的不舒服,于是她转了转了脖颈,猛然站起身。

    毕竟受了伤如今根本受不得力,于是不出所然的她又狠狠

    跌倒在地。

    房间里溅起了不小的尘埃。

    似是无数花瓣纷乱,上下飘荡许久才稳住。

    一室沉香袅袅升腾。

    云若烟看了许久才终于找出一点模糊的记忆。

    她摸了摸头,没有感觉到特别明显的痛楚酸涩感。

    好像后背已经好了。

    她喃喃的道:“难道又是一层梦境?”

    “醒啦?”屏风后突然传来一句清朗的男声,带着促狭的笑意,“我的九娘娘哎,你总算是醒了。”

    那人直接推开门进来。

    正是一脸玩世不恭却笑意温柔明朗的弓婳。

    云若烟垂了眼不说话。

    她啧了声。

    环顾了一圈,发现西非去了还是自己的房里,不过这环境……

    她皱起眉突然道:“这是王府?”

    弓婳轻笑着打了个响指,回身去叫外面的青衣七年:“快进来吧,你们的九娘娘事到如今可算是清醒了。”

    话音刚落。

    云若烟就看到不远处飞速跑过来的两个人,呈疾风破浪之势,用每小时八百里的速度朝着她飞奔而来。

    “等……等等!”

    话音刚落,自己就被七年这个熊孩子给抱了个满怀,不过她是钻进了自己怀里的,没有去哭闹,也没有……

    碰到自己的背。

    云若烟还没反应过来:“你……你怎么在这里?不对,这是王府……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弓婳翘着二郎腿大神哉哉的坐在桌子旁边饮茶吃点心。

    “我啊,我送你回来的。”

    “你?”云若烟迷迷糊糊,“我在军营嘛不是,怎么现在突然回来了?”

    “将军说你的伤势不轻,适合待在王府里养伤。”

    这时候。

    青衣也走过来跪在了她身边,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里面水光潋滟,让云若烟好生的心疼难过。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啊,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青衣和七年相视,齐齐一扯嘴巴哭了。

    哭声。

    震耳欲聋。

    云若烟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自己又是怎么莫名其妙的来了此处。

    很简单。

    自己重伤,虽然上了药却依旧回天乏术,这时候墨非离慌了神,干脆就把她给弄了回来,本来云里雾里的还是不治之症,谁知道自己居然回来后不过几天就醒了。

    且神清气爽。

    弓婳摸着下巴有模有样的说:“应该是九娘娘你有能人异士在暗中相助,故而遇到什么危险都能遇难呈祥。”

    是吗?

    云若烟不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既然别人都这么想,她也是不说了。

    摸了摸自己胸口,她意外的摸到了一块玉佩。

    掏出来。

    是自己的玉佩。

    上次回了王城的时候,这玉佩被墨非离给没收了,他一直没有还给自己,现如今……

    怎么会又回到自己这里了?

    上面的光华流转,泛着幽幽的白色的光。

    云若烟左右上下的仔细打量,最后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是这块玉佩在保佑着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