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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叙旧一番,从欢喜中缓过劲来,唐七爷这才顾及李承钰,由兄妹二人引着互相见礼,大略说了一番来龙去脉,唐七爷便遣人快马将消息先行递回去,自己备了车马,载着三人往唐家堡而去。
唐家堡位于成都城东南面的山坳里,依山而建,地势偏僻险要,只有一条小道可供进出,整体地势易守难攻,且堡前有一片平地被开辟成田,左近有一个小湖泊可供日常用水,若有强敌来犯,只需将小道堵塞死守,内里便自成天地,可供抵御许久。
唐家先祖就是看中这点才在蜀地安家,而没有随着衣冠南渡。
唐氏兄妹归来的消息已经传回堡里,等到一行人坐马车来到的时候,年逾八十,须发黄白的唐家老太爷驻着拐杖带着唐家男丁,早已翘首期盼许久,见着兄妹两个从马车上下来,迫不及待的蹒跚上前一把抱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里喊着宝贝心肝不止。
现任唐家家主名唤唐德圭,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身文士打扮,面貌颇为儒雅,浑身气度沉稳,见得自家老爹顾着两个孙儿女,便自家上前接待李承钰,简单寒暄,便请着进入了堡内,双方分宾主落座,便说起洪泽湖上的事情。
李承钰挑拣了一些大略分说,引得堂内上下两辈唐家子弟俱都惊怒不已,恨不得以身代替李承钰为自家兄弟子侄报仇雪恨。
家主唐德圭深吸一口气才自压住心底的丧子痛心,向李承钰道谢,又极力挽留住下,以报答恩情。
李承钰初至蜀中,也无落脚之处,便顺势答应下来。
当夜,唐家堡摆宴答谢,灯火通明,直至半夜方休。
如此匆匆过去三日,这天早上李承钰照常指点唐氏兄妹练武,忽的管事前来邀请,说是来了独尊堡的客人,家主于正堂摆宴,想邀请他前往赴宴。
李承钰自无不可,也想见见这川蜀之地幕后话事人究竟是个什么风采。
来到正堂,唐家几个重要男丁都在,家主唐德圭正陪着一个四十来岁的锦衣大汉笑谈叙话,见着管事的引着李承钰进来,当即站起来向身边的大汉介绍道:“方管家,这位就是李承钰李兄,是我唐家堡的恩人。”转而又向李承钰介绍道:“李兄,这位是我们蜀中独尊堡的大管家方益民,先前我们闲谈间说起三儿夫妇的事情,方管家十分敬佩你的仗义正气,便托我唤人将你请来一叙。”
方益民上下打量李承钰,眼中满是惊讶:“没想到李先生如此年轻就做下那般大事,真叫方某人佩服。”
李承钰见他言语间有异,便问道:“方管家可是专程来寻我的?”
方益民点了点头,唐德圭见气氛不对,忙问缘故。
方益民道:“我此番前来却是有两桩事情,一是我们独尊堡的姻亲岭南宋家的船队刚刚入蜀,不日就要来堡里探亲,堡主命我寻些上等的药材,届时作为礼物送出,二来么则是前些时候华严宗帝心尊者、天台宗智慧大师、三论宗嘉祥大师、禅宗道信大师以及净念禅院四位佛门圣僧联袂来到堡里做客,期间向堡主请托,替他们寻一个人。”
说道这里,他望向李承钰。
唐德圭讶然道:“是李兄?那四位圣僧的大名我也如雷贯耳,向来是佛门不世出的大德,他们寻李兄做什么?”
李承钰听到这里已是心下了然,却是寻仇的来了,不过他艺高人胆大非但不慌,反而有些期待,毕竟这佛门四大圣僧俱都武艺不俗,且精通合击之术,联合起来不亚于大宗师,如此压力正好可以用来打磨他的长生天罡,便笑着问道:“方管家今次是寻见我了,他们是个什么章程,且说来听听。”
方益民道:“请李兄随我前往独尊堡,有什么恩怨纠葛尽可与四位圣僧当面分说,另外还请你放心,我家堡主来时便说了,他自持立场,定当两不相帮,只做调节主持。”
他这般说完,可苦了唐德圭了,他万万没想到会牵涉到独尊堡和佛门两大顶级势力,这其中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唐家堡能够招惹的起,然而李承钰既然是他们唐家的恩人,于情于理又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面对这种两难抉择,不禁让他坐蜡。
李承钰看出他的为难,便笑道:“唐兄不必介怀,此事是我与佛门的恩怨,无需牵扯到旁人。”说着对方益民道:“你且前头带路,我正好打算去见识一番这号称蜀中独尊的独尊堡。”
二人先后离去,唐德圭天人交战,最终站在原地叹息一声,终究以家族存亡为重。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佛一座尺寸缩小的皇城,全体由砖石砌成,厚重凝实,给人一种固若金汤的感觉。
李承钰跟随方益民很快来到这里,跨过吊桥,进入堡门,入眼一方石砌的照壁,壁后是一座高大的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后头连着一条铺石的通路,两旁栽种苍松翠柏,其间藏着座座屋舍,景色幽深。
二人前行,堡内弟子见着方益民俱都停下行礼,畅通无阻,很快由他领着跨过一座石桥,通过一群雕栏画栋的楼阁飞宇,来到主堂前,见着一群人站在两头高达一丈有余,十分生动威武的石狮前,其中有四个老僧十分显眼。
李承钰心知他们就是当世佛门最强的几个高手,曾经联手围杀过石之轩,虽然未曾功成,但也使得邪王重伤逃遁,可谓战绩惊人,属于镇压教派气运的人物。
没想到此番为了对付他竟是倾巢而出,由此看来和氏璧之事确实让佛门恼羞成怒了。
方益民上前几步,朝人群中一个身材伟岸的雄壮汉子行礼道:“堡主,益民已将李先生请过来了。”
那人点了点头,一双如苍鹰般锐利的目光看向李承钰,上下一番打量,面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拱了拱手道:“多谢李先生给我解某人这份薄面,今日双方有什么旧怨,咱们把话说开了,若无必要,切莫伤了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