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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结束三日,张皇后侍寝三日后,不得不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请安。人家虽然没让去,但礼数还是要的,总不能做了皇后就自以为猴子称霸王了,不妥不妥。
去到仁寿宫前,张尔蓁做好了准备。太皇太后肯定要关心关心朱祐樘何时扩充后宫这等大事。昨夜里朱祐樘躺在身畔时,张皇后原本是想问的,可是还没等开口就被朱祐樘封住嘴巴,一阵眩晕后早就忘了原本想说什么。可是仁寿宫还是要去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装傻充愣为第一上策。
张尔蓁才到仁寿宫,褚嬷嬷已经迎了出来,行礼后忙请皇后娘娘进去,道太皇太后已经等候多时了。张尔蓁笑眯眯的进去,给同样笑眯眯一脸和蔼的太皇太后请安后坐在边上,垂首等着太皇太后讲话。
“皇后啊,贵为后宫之主,哀家再不好说什么,哀家只一个心愿未了,你记得就好。”太皇太后说话很直接,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要帮你老公多找几个小老婆。
张尔蓁当然没忘,继续颔首回道:“臣妾记着呢,也与皇上说过,皇上说先帝驾崩未满三年,这个时候……总不好的。”
太皇太后似乎早知会如此,退而求其次道:“这个哀家知道,可是原先跟着皇上的那些个女子如今还住着东宫,这不明不白的也不好,该封妃的封妃,该封嫔的封嫔,潜邸留下的人本就不多,该好生安置的。”
“这都是臣妾该做的,臣妾回去后便与皇上商量。”张尔蓁答应着,太皇太后却有些不满,“你是皇后,是后宫之主,皇上处理家国大事本就疲惫,此等小事不必再问皇帝,你便可做主让那些良娣承徽啊先搬到六宫住着,老是住在东宫是怎么回事。”
“是,臣妾回去后便安排她们搬过来。”张尔蓁又很干脆的答应着,见这个皇后还算老实也不善妒,太皇太后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呀就是个省心的孩子,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执意要你,哀家还担心呢,这会儿看来是哀家想左了。皇后啊,就该跟你似的识大体端庄且持重,像那些个莺莺燕燕的花枝招展的可不好。这后宫如今只你一个伺候皇上的实在单薄了些,她们来了也好帮你分担些,皇家繁衍子嗣啊,还需要皇后你呢……”
张尔蓁听得很认真,修长的脖颈微微下垂,灵动娇美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太皇太后大拇指上带着的清润的玉扳指上,当然不是想要那个东西,只是因为不好看别的地方。太皇太后拉着皇后的手絮絮叨叨,一会儿感慨这后宫里**静了,一会儿念叨也该给婉华寻个驸马,现在就要开始物色……,皇后身为长嫂,要放在心上等等……,张尔蓁颔首,偶尔点头称是,慰问了太皇太后的身体,关心了太皇太后的饮食,就准备撤退去下一个宫殿了。
看着皇后离开,太皇太后才有些疲惫的卧在暖阁上低声道:“是个心机深沉的孩子,当年受了那么多罪,这会儿哪能说忘就忘了。哀家也是,她不过才封后三日,哀家也不好催的太紧了啊。”
褚嬷嬷道:“太皇太后何苦还要管这些呢,老奴倒觉得皇后娘娘都知道,东宫那些人早晚都得接过来,何不顺着您的话做了这事儿,老奴瞧着皇后娘娘不像是生气了。”
“唉——,她没生气,不代表她不往心里去。哀家也不想操那个心,可是若后宫只她一人,哀家如何放心,满朝文武大臣会如何看她,说她善妒?哀家这也是为了她好……”
“是,太皇太后您本就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她若是不能理解,也怨不得旁人了。”
被议论着的皇后张尔蓁已经见到了太后娘娘。仙游公主也在慈宁宫,正陪着太后闲话几句,几人轮番行过礼后坐定,张尔蓁笑着恭喜仙游妹妹,“金科状元乃逸群之才,听说也是一表人才,实是君子谦谦。”仙游害羞的垂下头,耳朵尖红的透明,看起来很是可爱。太后难得的好心情,笑道:“是那小子命好,咱们仙游可是温良谦淑的大明朝公主,有皇上看护,又有你这个皇嫂喜欢,日后谁也不敢欺负她,呵呵。”
“可不就是,仙游妹妹又是在母后身边呆着的,言行举止可都是出类拔萃的。”张尔蓁笑道:“昨儿皇上还跟臣妾说呢,钦天监择了好日子,不多时就该宣旨了。”
“难为皇上还记挂着,仙游的母妃去世的早,哀家也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看着仙游眼瞅着及笄了,这心里也空落落的。”太后有意无意的暗示张尔蓁,张尔蓁点头笑道:“仙游妹妹是大明朝的公主,若是母后想见了,只管叫进宫来陪您,再不济,还有臣妾不是,呵呵。”
太后听见这话,试探问道:“所以……,哀家上次与你说的那事,皇后可还记得?”
张尔蓁哀叹一声:“臣妾记得的,也与皇上说了,可……皇上训斥了臣妾一番,嫌弃臣妾多管闲事,说……说……”张尔蓁状似为难,有些难以启齿,太后也不想听了,知道大约是不可能了,她不是没去找过皇上,王家姑娘在宗庙里呆一辈子,是王家的耻辱,可皇上的态度很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算了,哀家再想别的办法吧,你也不容易,哀家知道。”
张尔蓁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她还是没说,其实朱祐樘同意接王香沁出宗庙,只是不会接进皇宫罢了。张尔蓁这时候说出来,可不是给自己挖坑,还是选择默认自己的无用吧……
“最近这阵子,可真是后宫几十年都没有的安宁,哀家整日里整整花草,悠闲的很。皇后,如今你身为一国之母,肩上的担子可重的很,若是有甚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哀家。”
张尔蓁应着,又陪着坐了会儿便回了坤宁宫。朱祐樘又吩咐送来赏赐,绫罗玉器的堆了满满一桌子,其中比较显眼的还是三盒乌木封好的长方形盒子,打开一盒看看,是肉质肥厚的地精,呈现健康的黄白色,“送着去仁寿宫,坤宁宫各一盒,最后这个……送去寿安堂吧。”被世人遗忘的吴太后大约乐得清闲了,可是保重身子还是重要的。
看到这三个盒子,张尔蓁想到了当初从凤阳地道的水晶棺里带出来的挂着三把小金锁的箱子,叫金秋取出来摆在桌子上,看着这金光闪闪的盒子喃喃:“金子啊金子啊,没有钥匙,这玩意儿可怎么开,要不要砸了?”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寻个锁匠来?”金秋建议道。
张尔蓁摇头:“不妥不妥,谁知道这里边是什么,别旁人看见可不好。要是有钥匙就好了……,湘秀最近还好吗,住的可习惯?”
“自打从地牢里出来,她就很少用饭,若不是奴婢和银秋盯着,她兴许都要饿死了。现在瘦骨嶙峋的,比起当年在凤阳高墙的时候还要狼狈呢。”
“嗯……,去把她叫来吧,我与她说几句话。”张尔蓁把盒子往里推了推,空出来一块地方摆上宣纸,银秋忙上来磨墨,张尔蓁思忖后下笔,“朱”字跃然纸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湘秀穿着的衣裳仍旧是凤阳带过来的,干净整齐,微微泛白。湘秀朝着张尔蓁跪下,眼里擎着泪水恳求的看向张尔蓁,张尔蓁屏退了两侧的人,问她:“你要替朱祐枷求情吗,你知道他犯的错,你知道他可有活下去的可能?”
湘秀摇着头,弯下身子一个劲的磕头,羸弱的身子瞧着像是冷风中的枯叶,看着可怜。
“湘秀你起来吧,若是你愿意,本宫即刻送你出宫,或是回郕王府看看,或是回凤阳,都可以。若是你想留在京城,本宫也可以为你置一亩地,闲云野鹤,岂不乐得自在。”
湘秀仍旧是一个劲磕头,突然看见张尔蓁摆在里面的盒子,猛地起身指着盒子,似是有话要说,张尔蓁示意她用笔,湘秀哆嗦着拿起笔写道:“我有这个盒子的钥匙,跟娘娘换救我哥哥一命,求娘娘开开恩,大发慈悲。”
张尔蓁笑:“这里面装着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
湘秀摇头,又写道:“……但我知道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娘娘会需要的,求您了。”
张尔蓁摇头,淡淡道:“若是本宫真的想打开这个,多的是办法,何必用一条乱臣贼子的命去换。你应当懂得,朱祐枷犯得是谋逆大罪,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是他的妹妹,同样摆脱不了关系。可是湘秀,我现在放你走,你还想带着他,这不可能。况且……你觉得朱祐枷真的会随你出去做个平头百姓,他真的……甘心吗?”
湘秀有些惊慌,笔从手中掉落开出一朵黑色的罂粟,是的,哥哥谋划十几年却兵败,如何甘心……
张尔蓁颇为怜悯的看了眼湘秀,冷声道:“本宫是当今皇上的皇后,是不会为乱臣贼子求情的,你不知情,本宫就不知情,今日务必送你出宫去,嗯……,山东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去处,本宫安排好,把你送到那里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