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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乔沅早早地赶往剧组,看到前方一个凉棚下面,围聚了一大群人,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乔沅好奇:“难不成是剧组搞来了什么新花样?”
她对新鲜事物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马不停蹄地往前面赶。
半路上,却听到路过的剧组工作人员说:“你确定是陆之星和顾兴嘉吵起来了吗?”
另外一个人:“可不是嘛,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在看。”
乔沅惊得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陆之星和顾兴嘉吵起来了?
他们两个怎么吵起来了?
乔沅顿觉不好,加快脚步走过去。
这个时候,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陆之星和顾兴嘉一人拿着一本剧本,分别站在两边,谁的状态都是随时可能着火的。
陆之星冷冷地说:“我觉得这句台词就该删掉,删减了以后,人物的对话会更简洁明了,不会拖拉。”
顾兴嘉不赞同:“你是导演还是编剧啊?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瞎改什么。”
陆之星面朝他,走了两步:“我瞎改?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好歹也演过几部电视剧,难道不知道台词的重要吗?”
顾兴嘉一听这句话就不太舒服,语调不自觉提高:“你什么意思?是在内涵我之前没有演过电视剧吗?”
陆之星转过脑袋,一口咬定:“我没有这个意思。”
顾兴嘉见她目光躲闪:“你就有。”
陆之星远离他几步:“我不和你说,等金导和黄编剧来了,我找他们谈。”
现在时间还早,剧组除了提前来准备的演员,就是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导演和编剧都还没有到。
顾兴嘉气道:“你去说啊,说了导演和编剧也不会同意的,这个剧本已经是他们反反复复琢磨过的,需要改的地方早就改过了。”
陆之星不输势:“能不能改,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你现在和我在这里说这些只是浪费口水。”
顾兴嘉:“要不是你和我说,我会浪费口水,浪费精力吗?”
陆之星:“我就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难不成发表看法还有问题了?”
顾兴嘉:“我也是发表自己的看法。”
乔沅赶到外围,正好听见他们两个话赶话到这里,周围人都在劝,让他们两个少说两句,各让一步。
特别是两方的助理,恨不得把自己的艺人有多远拉多远,可这些话落在火气上头的两个人耳中,跟火上浇油一般,争吵不灭反增。
看热闹的人见乔沅来了,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她轻松地走进包围圈,站到顾兴嘉和陆之星中间。
两人本来还有对喷的趋势,余光晃到乔沅的身影,暂时止住了话头。
乔沅左看看陆之星,右瞧瞧顾兴嘉。
“乔沅,我……”顾兴嘉正想说话,乔沅对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顾兴嘉张了张嘴巴,没有再说。
乔沅走到陆之星面前,拉了拉她的胳膊,说:“金导他们应该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先去一边坐会儿。”
陆之星看在她的面子上,没再和顾兴嘉扯,和她一起往另一个凉棚走。
顾兴嘉也没有再追上去,原地扯椅子坐下,把剧本翻得唰唰作响。
就这样,本来吵得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在一分钟之内,快速收住战场,围观群众不敢再逗留,迅速地散去,忙各自的工作。
但不乏有人凑头小声议论:“乔姐厉害啊。”
“还是乔姐有一手,早知道早点叫乔姐过来了。”
“看到昨天网上说的没有,他们三个的关系啊,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他们三个的小故事又多了一个。”
乔沅和陆之星坐到凉棚下,看到陆之星已经快速地平复下来,乔沅还没开口,她就说:“我没事,你去看看顾兴嘉吧,他现在要是能变身,肯定想变河豚。”
乔沅望一眼对面凉棚下的顾兴嘉,呼呼喘着粗气,大力地翻剧本,天气明明不热,助理还在不停地给他扇扇子,试图帮他降火。
乔沅和陆之星说过一声后,朝顾兴嘉走去。
顾兴嘉见她走来,“哼”了一声,身子转到另外一边。
乔沅在他旁边坐下:“你好歹是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艺人,这么多人看着你吵架,你面子过意得去吗?偶像包袱不要了?”
“你以为我是暴躁狂,喜欢吵架吗?”顾兴嘉的身子立马转向乔沅,“还不是那个陆之星,太自以为是了,觉得自己演过几部电视剧,就可以对剧本指手画脚,还拐着弯地讽刺我第一次演电视剧,什么都不懂,我能不气吗?”
乔沅道:“陆之星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而且人火气上来的时候,本来就容易口不择言,你自己不也是吗?”
“我才没有!”顾兴嘉否认,染火的目光直直落向另外一边的陆之星。
乔沅摇摇头,“我看你就是和陆之星过不去,你今天和她吵起来,修改台词只是导火索吧?”
顾兴嘉想反驳,却发现不太站得住脚。
他思索一阵,说:“好像是有这种可能,现在想想,我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征兆就不太好,她那个重得像是装了铁一样的行李箱,她能提得动,我却提不动,丢脸到家了。”
“当时陆之星提醒了你,你提不动,你自己要去试,怪谁呢?”乔沅问。
顾兴嘉哑口无言,孩子气地说:“反正我就是不爽,很不爽。”
乔沅的视线前移,框住了一队人,是金导和黄编剧。
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一天的拍摄即将开始。
乔沅不和顾兴嘉多扯,拍拍他的肩膀,说:“没有哪个导演喜欢看到剧组的演员一天到晚吵架,你自己看着办。”
顾兴嘉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乔沅和顾兴嘉起身,朝金导和黄编剧走去,比他们快一步的是陆之星。
她连忙抱着剧本过去,把自己勾画和备注的部分拿给金导和黄编剧看,详细阐述自己觉得要删减这部分的原因。
乔沅和顾兴嘉走近,听到黄编剧回陆之星:“我和金导刚才在来的路上,正好对于这部分内容讨论过,是要修改一下。”
陆之星看向顾兴嘉,其实她的眼神十分平静,但落在顾兴嘉心里,这个眼神就别有用心了,这不是在向他传达:你看吧,编剧都说这段要改。
顾兴嘉感觉自己被打脸了,憋闷得转过脑袋。
不想,黄编剧又说:“我们决定这样改,你看是不是比你想的直接删掉要好一些。”
他把自己手上的本子递给陆之星看,陆之星看完后眼睛发亮,赞同道:“编剧加的这句真的是更好。”
听到这里的顾兴嘉瞬时觉得自己也没有输得太惨,至少陆之星的建议,黄编剧并没有直接采用。
他脑袋转过来,冲陆之星投去嘚瑟的目光,这下换陆之星错开视线,不想搭理他。
乔沅在旁边看着两人,无奈地摇头笑笑,他们是没有再吵起来,但空气里面还是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令乔沅没想到的还有,自此以后,顾兴嘉和陆之星真的应了金导一开始对他们下达的指令,不要走得太近。
他们还秉持着要做就做到极致,岂止是不要走得太近,简直是一遇到就有炸锅的风险。
比如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盒饭的时候,陆之星和乔沅夸:“今天的烧牛肉真好吃,你快试试。”
乔沅的筷子刚落向牛肉,旁边的顾兴嘉就开口:“今天的牛肉烧得不够软,不如辣子鸡好吃,而且乔沅最喜欢的是辣子鸡。””
陆之星和他杠:“你觉得牛肉炖得不够软,是咬不动吗?年纪轻轻的,牙口就不好了。”
顾兴嘉:“……”
又比如,顾兴嘉做好一套新的妆造,和乔沅说:“我对今天的造型特别满意,必须要给造型老师加鸡腿。”
一旁的陆之星扫一眼:“昨天那套更适合你。”
顾兴嘉回怼:“那是你的看法,我觉得今天这套更好看就行了。”
再比如顾兴嘉和陆之星不得不一起准备下一场戏的时候,陆之星说:“认真点,不要到时候一直NG。”
顾兴嘉:“这句话该我说,昨天我可是两遍就过,今天别被你拖累了。”
久而久之,乔沅都习惯了他们两个一遇上就拌嘴,一拌嘴就停不下来,但他们再没有闹出什么大场面,乔沅就没去掺和,一心拍自己的戏。
时间飞逝,转眼进《江山如画》剧组一个月了。
这天,乔沅如旧在闹钟的催促下起床,坐起身子后,习惯性地看看床头柜上的圆球。
自从上次它发生类似战乱场景的异常动静后,再也没有其他反应,乔沅每看它一眼,都要揪心一分,但她能做的除了默默为它,为它的世界祈祷,只有努力拍戏,加油赚人气值。
吃过早饭,乔沅和江玄黎一块下楼,快要走出酒店的时候,侧面窜出来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跑到她身后,用双手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声音是故作沙哑的,但乔沅立即认出,口头上却不承认:“谁呀?我猜不到。”
“好啊,连本小姐都猜不到,早知道不一忙完就来找你了。”
吴瑶正常的声音淌入乔沅的耳中,她勾唇轻笑:“哦,原来是我们《江山如画》的大金主,早就说过要来探我班的吴大小姐啊。”
吴瑶松开她,绕到她前面:“看在你给我加的一系列前缀上,原谅你了。”
乔沅笑了笑,看向一旁的江玄黎,正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吴瑶会来?不然他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可吴瑶先叫起来:“来探你的班的是我,你看他干什么?”
乔沅听着她的语气怪奇怪的,“嘶”了一声:“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啊。”吴瑶语气里面的戏谑更重,“除非你想到了什么。”
乔沅实话实说:“我什么也没有想到,单纯觉得你说话的调调不对劲。”
吴瑶还想起哄,江玄黎出言提醒:“时间不早了,再不去剧组该迟到了。”
吴瑶才收住话头,和乔沅一起往外面走。
车上,乔沅听吴瑶说了吴家的事情,虽然这些她早就通过江玄黎了解了个□□成,但还是颇有耐心地听吴瑶说。
她知道吴瑶不是简单地和她说,而是想找一个倾听者,想找一个发泄口。
吴瑶撇着嘴道:“我爸最终还是同意和我妈妈离婚了,他把现在住的别墅,留给了我妈妈,我就搬回家和她一起住,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庭,背后有集团,不可能完全分干净的,我和我妈妈在集团都有股份,我爸还是董事长。
我给你说,我妈妈想得可开了,说这样特别好,让我爸拼命去工作,赚了钱大家分红。”
吴瑶苦涩地笑了一下,乔沅搂搂她肩膀,她又说:“至于方芸,她前段时间发了退圈声明,私底下她来我家闹过,被我爷爷赶出去了,我爸不是傻子,不会再和她有来往,最近我听说她躲到国外了,这样也好,最好永远不要回国,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乔沅听她说到这里,语气加重,满腹的怒意,乔沅转移话题,聊些轻松的:“这次以后,你接手的子公司也不少吧?”
吴瑶的神采恢复了一半:“当然,我爸为了补偿我,给了我好几家子公司,我现在不仅是一家小小影视公司的老总,还是好几家公司的掌门人,忙得啊,连杨老师都没有时间去追了。”
乔沅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美女总裁哦。”
吴瑶挑了挑眉:“我十分喜欢这个称呼。”
两人有说有笑地赶到剧组,吴瑶虽然没有以投资人的身份来探班,但她投资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一到就被以金导为首的一批大佬接待,但她挥手说:“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乔沅。”
乔沅今天上午的戏份重,迅速去化妆做造型。
在她开拍之前,吴瑶口口声声地保证:“你快去拍,我就在旁边看着你,等你拍完了,再一起去玩。”
可是等乔沅拍完上半场,候在旁边等她的只有江玄黎。
江玄黎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她喝了两口后问:“吴瑶呢?”
江玄黎指指斜面:“先前看到她往那边去了。”
乔沅知道这个大小姐没什么耐心,没有多问,再回去拍下半场。
等她全部拍完,才和江玄黎一起去找吴瑶,惊奇地发现她竟然在看戏。
这边是《江山如画》剧组打造的古代街市,多阁楼建筑,此时的吴瑶登上了一座阁楼,趴在栏杆上,磕着瓜子,津津有味地望着下方,脸上堆满了意味深长的笑。
乔沅不理解她在看什么,跑上阁楼,走到她旁边,问:“你看什么呢?”
她先抓一把瓜子给乔沅:“我让人去买的,奶香味的,越磕越香。”
“就是有点难得剥。”乔沅随口嘟囔,接过瓜子,又分了一半给江玄黎,“你也尝尝。”
江玄黎本想说他从来不吃这个,但见她的视线已经随着吴瑶的转移到下面去了,便默默接过,走到一边的桌椅旁坐下。
吴瑶指着下面说:“那两个人太好玩了,我今天的快乐源泉。”
乔沅望过去,只见下面是一个亭子,而亭子里面站着的是陆之星和顾兴嘉。
一看到这两个人同框,乔沅不用再问也知道吴瑶说的乐子是什么了。
当然是陆之星和顾兴嘉的拌嘴。
对于两人遇到就掐架,随时濒临剑拔弩张的状态,乔沅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吴瑶第一次看到,万分新奇,详细给乔沅讲述她错过的。
“我上这个阁楼来,就听到两人在下面对台词,陆之星读到一个多音字,顾兴嘉说她读错了,在这个词语里面不该这么读,但陆之星说她没有,两人就因为这么一件芝麻大点儿的事情吵了起来。
他们吵也就算了,还越吵越偏题,越吵扯得越远,真的是太好玩了。”吴瑶害怕惊到下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放得挺低的。
乔沅仔细听,下面的陆之星和顾兴嘉已经说到海洋环境保护,从一个字的读音扯到这种方面,可不是扯得远吗。
乔沅磕着瓜子说:“他们两个正常,最近一见面就掐。”
吴瑶惊喜:“意思是这样的戏码,在你们剧组每天都有?”
乔沅点头:“有时候一天好几场。”
吴瑶笑意更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乔沅瞅她一眼:“你是有多无聊啊?喜欢看人吵架。”
吴瑶:“我不喜欢啊。”
乔沅疑惑:“那你还说他们这样有意思?”
吴瑶:“我看的又不是他们吵架。”
乔沅:“那是什么?”
“是……”吴瑶还没有说出口,余光晃到一个人影,转为叫起来:“我的天,这个更有意思。”
乔沅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她注意的是江玄黎。
穿着干净白衬衫的他坐得笔直,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地……剥瓜子。
在这一刻,乔沅懂了网上很多人吹的反差,此刻的江玄黎,要是光看他的上半身,那绝对是矜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可他却在做最接地气的活,对比不要太强烈。
江玄黎注意到了她们两个的视线,很自然地将桌子上剥得堆了一座小山的瓜子仁往前面推了推。
乔沅还没有举动的时候,吴瑶撞了撞她的胳膊:“快去拿啊。”
乔沅瞅过去,她又说:“干什么?我可不会以为你这个经纪人是剥给我的,或者是剥给我们的。”
乔沅走了过去,把那堆放在卫生纸上的瓜子仁抓起来,冲江玄黎弯眉一笑:“谢谢啦。”
“不用。”江玄黎淡淡应完,继续垂眸剥瓜子。
乔沅捧着瓜子仁站回去的时候,吴瑶凑近她说:“有一件事我十分好奇。”
乔沅抬眼:“你说。”
吴瑶:“给艺人剥瓜子也是经纪人的职责吗?”
这算一个问题?
乔沅想都不想:“当然不是。”
“不是啊……”吴瑶意味深长地笑笑,余光扫了江玄黎好几眼。
她们说这段对话的声音挺大的,江玄黎自然也入了耳,他的神情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拿下一颗瓜子的手轻轻一颤,拿了两次,才把一颗瓜子拿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吵了不知道多久的陆之星和顾兴嘉终于注意到了她们。
陆之星先抬头,对乔沅挥手,和吴瑶打招呼。
顾兴嘉跟上她的视线,大声喊:“你们在上面干什么?”
乔沅:“没什么,随便看看。”
小会儿,陆之星和顾兴嘉跑上来,顾兴嘉看着乔沅手上剥好的瓜子仁,玩笑似地说:“朋友之间要分享。”
江玄黎的注意力再次被转移开,抬眸盯着顾兴嘉,正想说话,乔沅已经错开了手,回:“这是我的,要吃自己磕去。”
顾兴嘉偏开脑袋:“自己磕就自己磕。”
江玄黎的视线又垂了下去,眼中添的两分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吴瑶咳嗽了两声,提议:“我喜欢热闹,今天晚上我请客,你们都要去哈。”
乔沅是没有异议的,她看向陆之星和顾兴嘉,觉得他们两个可能有问题,毕竟谁也看不惯谁。
吴瑶同样看出了他们两个的心思,特意补充:“顾兴嘉,陆之星,第一次见面,你们不好拒绝我吧?”
这可是金主,又是乔沅的朋友,两人点头应好。
地点是来过D城的陆之星挑选的,一家当地特色火锅店。
几个人坐一辆保姆车,江玄黎坐副驾驶,顾兴嘉和陆之星坐中排,乔沅和吴瑶则坐在最后。
乔沅小声地问吴瑶:“我怎么感觉你是故意要拉上顾兴嘉和陆之星的?”
吴瑶不掩饰:“对啊。”
乔沅微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随时可能吵起来,你就想围观吵架啊?”
“你觉得可能吗?我是觉得……”
后半句话吴瑶把乔沅拉近,贴着她耳朵说。
听完,乔沅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受到了不小的挑战,唯有惊呼:“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