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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墨还没完全干吗?”墨倾颜低呼一声,拿过婚书的手指上沾了些许黑墨。
一名千金眼睛一亮:“这种墨是墨坊今年特制的,可让墨字保持十个时辰的鲜亮,我觉得新鲜就买了一些,当时,隐隐看到墨倾心也在……”
婚书是墨倾心假造的,毫无疑问了!
“我没有假造婚书,真的没有啊……”墨倾心惊骇的不知所措,若是坐实了罪名,她就会名声尽毁,受尽万人唾骂,怎么办,怎么办?
“墨倾颜,婚书一直是你拿着,你陷害我!”墨倾心尖叫着,就欲向墨倾颜扑去,被高氏紧紧拉住了。
墨淞望着墨倾颜,眸底厉光闪烁,冷的骇人:“倾颜,姐妹间闹矛盾是常有之事,你岂能公报私仇,暗害自己的妹妹?”这个女儿,总是违背他的意思,擅做主张,半点没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啊。
自己被陷害时,墨淞半句公道话都不说,如今墨倾心一受委屈,他便立刻出言斥责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偏心啊!
墨倾颜微沉的眼瞪敛去了眸中的冷冽,漫不经心道:“爹,倾心,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没拿笔,二没换纸,如何做手脚?”她就在纸上悄悄捏出了一片松叶纹,并以水渍浸湿了墨染到手指上,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墨淞面色铁青,望着墨倾颜明媚的脸庞,清冷的目光,微傲的神情,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莫名的怒气萦满胸口,江家的人,都是这副样子,他们看不起自己,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爹!”墨倾心的低声哭泣自耳边响起,墨淞蓦然回神,再望公堂中央,站着的是墨倾颜,不是江家人。
银泽天将婚书扔到顺天府桌子上,嘴角扬着**的笑,轻扬着折扇,慢条斯理的询问:“杨大人,不知帮助重犯做假证是何罪名?”
“关进大牢一年或两年!”顺天府尹经常审案,对天阙的刑罚十分熟悉,张口就答上了银泽天的疑问。
墨倾心只觉轰的一声,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脑海中时时回荡着一句话:“关进大牢一年,两年!”
她不要坐牢,不要坐牢,墨倾心发疯般冲到陆浩然面前,狠摇他的胳膊,怒声道:“陆浩然,你说话啊,婚书不是我给你的,真的不是我给你的……”
陆浩然如木头一般,呆呆的跪在地上,不说话也不动,阳光透过门口照到他身上,朦朦胧胧,说不出的沧桑与英武。
墨倾颜扬唇,他倒是聪明,如果指证墨倾心,就是得罪了墨淞,在牢中的日子不会好过,可若不指证她,他又解释不清婚书的来源,罪上加罪不说,还会被用刑,沉默是最好的自保方法……
墨淞面色黑的快要滴出墨汁来,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杨大人,不知污蔑太尉府千金是何罪名?”墨倾颜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过陆浩然,想逃避罪名,做梦。
“你现在可是双重身份,太尉府千金,未来炎悍王妃!”银泽天目光邪魅,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他最喜欢做了。
顺天府尹眼皮跳了跳,堂下站立的女子正值青春大好年华,美丽的容颜,清新的气质,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高贵,她明明在笑,眼眸中却折射出蚀骨冷意,仿佛洞察一切:“陆浩然谋害、诬陷太尉府千金,多重罪名,按律当斩,三月后行刑!”
陆浩然颓然倒地,目光如同死灰一般,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被判斩刑,他没几天可活了!
“多谢大人主持公道!”墨倾颜微笑,目光冷如寒冰,原本,陆浩然杀人未遂,最多终身监禁,可他居然不自量力的算计自己,罪名不但没减轻,还变成了斩首示众,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浩然被判死刑,这三月的缓刑并非为他争取立功时机,而是可以让自己好好‘招待’他,为自己出气,顺天府很会做人。
“至于墨倾心小姐……”顺天府望望墨淞阴沉的脸色,再看看墨倾颜明媚的脸庞,心中暗暗叹气,家事摆到公堂上来,这不是为难他吗?
顺天府不想得罪墨淞,也不敢得罪墨倾颜,最后,只得硬着头皮下判:“假造婚书,证据确凿,坐牢三个月!”
“爹,我是清白的,真的是清白的!”墨倾心哭哭啼啼,大牢阴暗潮湿,常年不见阳光,是关押下践人之所,她是太尉府嫡出千金,身子金贵,怎么去那种地方。
墨淞是天阙太尉,权比顺天府大,又最疼她,墨倾心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抱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
“倾心!”墨淞暗暗叹了口气,望一眼三皇子,四皇子,离郡王等人,皇室之人从旁听判,哪有他一名臣子动用权利的份。
高氏面色阴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请三皇子,四皇子来此,是为让墨倾颜身败名裂,可现在,因了他们的存在,墨淞不能动用权利救人,自己请来证人,却间接害了自己女儿……
“娘,你知道我没有假造婚书!”墨淞一直叹息着不下命令,墨倾心便求到了高氏身上,婚书是高氏命人假造的,不是她做的啊。
高氏担忧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倾心是想让她去自首么?事情的确是她命人做的,但倾心心思单纯,不是墨倾颜的对手,如果她被关进大牢,太尉府后院大权肯定会落到墨倾颜手中,到时,即便她出了大牢,也未必斗得过墨倾颜。
墨淞摇头叹息,高氏、墨倾心抱一起哭泣,本是感人一幕,墨倾颜却觉得非常讽刺,银泽天更是猛摇着折扇,不耐烦的高声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府的回府,该进大牢的进大牢吧,这人都好好的,还哭哭啼啼的,给谁哭丧呢?”
墨倾颜挑眉,嘴角轻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银泽天嘴巴真毒,破坏了人家的团圆气氛!
“有松叶图案,未必就是倾心的纸张……”墨淞安静下来,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墨倾颜挑眉,这天阙太尉居然这么快冷静下来,找到破绽了,她以为他会关心则乱,会郁闷很久才能想到这一点儿:“墨是新研制出的,订购的人肯定不多,不如派人前去查查,都有哪些人订了!”将订购之人全部找出,再看她们的喜好,就可找到幕后主谋。
墨倾心瞬间惨白了小脸,身为贵族千金,她一直喜欢新鲜事物,那墨研制出来的第二天,她就订制了,如果清查,肯定能查到她身上,至于衣服上的松叶纹,是因为炎悍王喜欢,她就做了好多套……
墨淞冷眼望向墨倾心,他本想借查墨之事,将判定推后几天,稍做炎排为她摘清罪名,没想到她居然被人抓到这么多弱点,真是愚蠢
“在太尉府,除了倾心外,如烟也是喜欢松叶纹的!”倾心是嫡出千金,他最得意,寄予了重大希望的女儿,绝不能坐牢毁了。
墨倾心眼睛一亮,快速转过身,将站在角落中的墨如烟推了出来:“如烟和我的喜好几乎一样,新墨,松叶纹衣服,我有的,她都有!”高悬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还是爹聪明,把事情推到了墨如烟身上。
墨如烟身上穿着一件素白衣衫,上面暗印着片片树叶,衬着她柔柔弱弱的身形,我见犹怜。
望着站在公堂中央,慌乱茫然,不知所措,眼瞳深处却闪烁渗人寒光的墨如烟,墨倾颜扬唇冷笑,高门贵族的庶女,日子过的极是艰难,墨如烟千般隐忍,只为低调行事,想要寻找时机,一飞冲天。
如今,她还没找到冲天的机会,就被墨淞推出来给墨倾心顶罪,只要判了罪,进了大牢,一辈子算是毁了。
“如烟,你可知罪?”墨淞冷声询问着,眸底隐隐有些愧疚,这个女儿生性胆小,沉默,不爱言语,更妄谈得罪人,可如今他要保住倾心,必须牺牲她了。
白色的衣袖下,墨如烟小手紧握成拳,沉下的眼眸,怒气翻涌,身体轻轻颤抖着,猛然看上去,她在害怕,但墨倾颜却知道,她是在愤怒:这么多年,她一直被欺压,墨倾心犯了错,居然让她来顶罪?凭什么,凭什么?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妹妹,父亲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同样是女儿,他的眼里只看得到墨倾心!”眼看着墨如烟愤怒到极点,想要爆发,墨倾颜压低了声音,急声劝解。
墨如烟爆发,固然能让墨淞,墨倾心难堪,但同时,众人会以为她做贼心虚,会间接抹黑她自己,更会让墨倾心摘清罪名,这不是什么好结果,所以,她劝墨如烟冷静处理这件事情,拆穿墨淞,墨倾心的阴谋。
墨如烟蓦然惊醒,是了,事到如今,她必须要靠自己了,拳头展开,眸底的愤怒瞬间消失无踪,手捂着丝帕,扶风若柳,我见犹怜:“女儿……知罪!”
如烟同意顶罪!
墨淞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愧疚渐浓,委屈如烟了,等她出了狱,自己会为她找户好人家的!
墨淞一心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想想,有哪家的公子愿意娶一个坐过牢的庶女。
“说说你所犯何罪?”墨淞语气气威严,一副公事公办的公正模样。
“这……爹说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吧。”墨如烟声音弱弱的,毫无主见一般。
“噗!”银泽天喝到口中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呛的连连咳嗽,这不是明摆着找人顶罪嘛,关键是,还找了个这么愚蠢的人。
墨淞面色铁青:“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吗?”如烟怎么都不配合自己,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
“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爹说罪名吧,我都认下!”墨如烟美丽的眼眸中盈满了泪水,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明显是害怕所致。
墨倾颜淡淡微笑,墨如烟果然聪明,一点儿就透,以她的胆小懦弱,应对墨淞的强势逼迫,众人会立刻明白事情始末,就算她被关进大牢,墨淞和墨倾心的名声也臭了。
别人犯了错,凭什么让自己来顶罪,就算逃不掉顶罪的命运,也要拉着凶手一起下地狱!
“杨大人,宣判吧!”银泽天慢条斯理的轻抿茶水,事情还是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丢人现眼。
“祈王爷,这获罪之人是?”是人都看出来墨如烟在顶罪,皇子们在场听判,杨大人不敢妄断!
轩辕旷祈淡淡一笑:“问墨太尉!”一桩小小的案件,出事的又都是太尉府女儿,随墨淞怎么炎排吧,身为皇子,他不想过问臣子们的家务事。
“墨太尉,您看这?”顺天府甚是为难。
墨淞没有说话,轻轻指了指墨如烟,罪名都已经给她安上了,若是再说她无辜,岂不是自打嘴巴!
墨如烟原本抱有一丝希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眸底闪过浓浓的嘲讽,真是她的好父亲啊,平时看不到她,对她不闻不问,顶罪时就找到她了!
“你对这种父亲还抱有希望啊,我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望着墨如烟不解的目光,墨倾颜小声说道:“在太尉府,我的遭遇你也看到了吧,咱们都是墨倾心的踏脚石,是用来牺牲的,如果陆浩然指证的人不是我,墨淞肯定会让我来背黑锅!”
墨如烟握紧拳头,没再言语,眸底隐隐闪过的寒光让墨倾颜知道,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墨如烟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在太尉府时,别人没触到她的利益,她乐得装懦弱,当隐形人,如今被墨淞,墨倾心强押着顶罪,毁掉了她心中幻想的美好前途,心里肯定恨死他们两人了,等她出了大牢,墨淞,墨倾心就要倒霉了!
“太尉府千金墨如烟,关押三个月!”顺天府拍过惊堂木,冷冷下了命令。
陆浩然,墨如烟被押走,众人也都三三两两散去,墨倾心瘫坐在上,额头冒了一层虚汗,暗暗松了口气,终于逃过一劫了!
三皇子,四皇子以及贵族们先后离开公堂,看也没看墨淞一眼,被众人无视,墨淞心情极度郁闷,将怒气撒在了墨倾颜身上:“倾颜,你怎么总是胡闹?太尉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知不知道?”
墨倾颜冷笑,墨淞和墨倾心丢脸,居然扯到了她身上,真会颠倒是非:“女儿谨尊爹的教诲,倾心妹妹再算计我时,我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杀了人,我会主动跑上前,为她顶罪,让您老人家宽心!”
“墨倾颜!”墨淞手指着墨倾颜,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女儿,居然敢这般忤逆他,是因为身上流的那一半江家血吗?
“想要别人尊重你,就先做几件值得别人尊重的事!”对亲生女儿都如此苛刻,偏颇,哪值得别人尊重。
银泽天无视墨淞,直接走到了墨倾颜面前:“快到午膳时间了,我请你去味极轩吃醉鸡,庆祝你大仇得报怎么样?”
“听着是很不错!”墨倾颜听绿阑说过,味极轩最出名的菜就是醉鸡!
“味极轩的醉鸡可是名扬四海,当然不错!”银泽天半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似在回味醉鸡的香气。
公堂外,贵妇,千金们相继上马车,看到墨倾心走过来,如避瘟疫一般,纷纷加快了速度:“千万不能和这种人结交……”
“我知道,她喜欢找姐妹、朋友顶罪嘛……”
“说不定哪天犯了错,就诬陷到你身上了……”
“生成她的姐妹,真倒霉……”
“可恶!”贵族马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走远,墨倾心气的发疯,狂砸马车:一群践人,都在嫉妒自己长的比她们漂亮……
墨倾颜装没听到,继续前行,眼眸轻轻眯了起来,墨淞是不会允许自己名声渐渐变臭的,他一定会有动作……
转弯时,银泽天漫不经心的扫了面色铁青的墨淞,高氏,墨倾心一眼,淡淡道:“墨倾颜,没人情味的家,你就少回吧!”
墨淞已经对她生了厌恶,高氏,墨倾心视她为仇敌,如果她继续留在太尉府,这样的阴谋诡计会没完没了的……
“我也没打算在太尉府长住!”她回府不过一月时间,高氏,墨倾心明里暗中,算计不断,亲生父亲还在火上浇油,这样的家,只是暂时的落脚点,等她羽翼丰满了,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银泽天合了折扇,轻拍着手掌,状似无意道:“墨倾颜,你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别院住几天?”
“别院?”墨倾颜一时没反应过来。
“云南王府远在千里之外,皇上就赐了我一座别院。”银泽天眼睛一亮,滔滔不绝的夸奖自己别院的优点:“位置在近郊,绿树林立,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景色很是迷人,更重要的是,那里很清静,没有阴谋诡计……”
“那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吧!”墨倾颜似笑非笑,远离云南王府,独居郊外别院,银泽天的日子过的肯定很逍遥。
“不是啊。”银泽天快走几步,追上墨倾颜,故做潇洒的解释着:“别院相当于本郡王的王府了,那里除了本郡王和下人外,没有其他主人的……”
“倾颜!”温柔的呼唤响起,墨倾颜抬头望去,江耆一袭青衣,自阳光下稳步走来,年轻的容颜俊美不凡,儒雅的气质与沙场之人特有的森寒气息,同时在他身上体现,相得益彰。
“江耆!”墨倾颜礼貌的招呼着,回京后,江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她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倾颜,你今天有没有见过炎悍王?”江耆面容平静,语气却有些急切。
“他一大早就回炎王府了,出什么事了?”墨倾颜询问:轩辕煜旭已经回去好几个时辰了,他们都没见到人吗?
听墨倾颜这么一说,江耆暗暗松了口气:“回府就好,府里有急事等着他处理!”
“江耆,炎悍王的病,是一月一发吗?”想到昨天的事情,墨倾颜非常不确定。
“当然!”江耆回答的毫不犹豫,若无意外事情,病情准时一月一发。
“昨天从城郊回来的半路上,他病发了……”墨倾颜淡淡说着,悄悄观察江耆的反应,上次病发距离现在,只有半月。
江耆一怔,眸底闪过一丝凝重:“这不可能吧!”十五天旧疾复发?
“这种事情,我岂会拿来开玩笑!”病情,伤情都关系到人命,容不得半分玩笑,回想轩辕煜旭吐的足有一大碗的血,墨倾颜满目正色:“我为他施了针,一个叫卫青的侍卫给他熬了药……”
“怎么会这么快……”江耆惊呼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紧紧闭上了嘴巴,面色却是阴沉了下来,眸底的光芒,晦暗不定。
“江耆,你是什么意思?”墨倾颜凝深了眼眸,江耆好像知道不少的机密事情。
江耆皱紧了眉头,欲言又止,凝望墨倾颜美丽的容颜,疑惑的眼眸,反复权衡利弊,重重叹了口气:“在边关时,有位神医为炎悍王诊治,他的病情一月一发算是正常,若是突然提前,便预示……他病情加重,命不久矣……”
墨倾颜只觉轰的一声,天地间瞬间炎静下来,耳边不停回荡着一句话:“炎悍王命不久矣……”
“那他……还能活多长时间?”快速镇定下来,墨倾颜心中莫名的泛起丝丝苦涩,轩辕煜旭活不久了!
“多则三个月,少则……一个月!”江耆重重叹息,大夫明明说炎悍王可以撑十年的,并且,他在边关时也是好好的,这才回了京城几天,病情就突然加重了……
“倾颜,你去哪里?”眼前一道窈窕的身影闪过,江耆抬头一望,却是墨倾颜在大道上快步前行。
墨倾颜清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回答着:“去炎王府,找轩辕煜旭!”
炎王府座落在风景优美的清水湖畔,恢宏大气,吕严肃穆,守门的侍卫面容冷峻,如同雕像一般,手持佩剑静静站立着,一动不动。
墨倾颜报了身份,简单说明来意,侍卫禀明轩辕煜旭,得了允许,引领她进了王府,府内雕栏画廊,大气磅礴,假山石雕,亭台楼阁,一景一致皆彰显着皇室特有的尊贵与不凡,与太尉府的优美、文雅完全不同。
越往里走,景色越是优美,习习凉风迎面吹来,让人心旷神怡,一片粉色的花瓣轻轻落在肩膀,墨倾颜抬头望去,轩辕煜旭一袭白衣,负手立于琼花树下,深邃的目光透过重重枝叶,望向遥远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轩辕煜旭身旁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一只酒壶和几只酒杯,片片琼花自他身边簌簌下落,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意境优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侍卫悄悄退下,墨倾颜独自走了过去,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轩辕煜旭回过神,望望墨倾颜,持起桌上的白玉酒壶为自己倒了杯酒:“找我有事?”
酒杯刚刚触到嘴唇,香醇的美酒尚未饮下,墨倾颜一个剑步走了过来,伸手夺下了他的酒杯,墨色的眼瞳中隐有怒火燃烧:“你有伤在身,怎么能喝酒?”
“酒可消愁!”说着,轩辕煜旭伸手拿酒壶,手指刚刚碰到壶把,又被墨倾颜夺走了,正色道:“举杯消愁愁更愁,你可是在为自己的伤势发愁?”
守在不远处的侍卫们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看的目瞪口呆,居然有人敢夺郡王的酒壶,而王爷还没发脾气……
“一副皮囊而已,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轩辕煜旭声音淡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轻轻撩起衣摆,优雅落座于圆椅,深邃的眸底毫无波澜:“来人,上茶!”
“你回京后都和哪些人接触过?”墨倾颜坐到轩辕煜旭对面,目光凝重:据江耆所说,轩辕煜旭在边关并无大碍,回京后不过半月,病情突然加重,肯定另有隐情。
轩辕煜旭已经受了重伤,每月都会有一天痛的生不如死,极有可能会英年早逝,他们居然还在暗中痛下黑手
“亲戚朋友,朝中大臣几乎都有接触!”轩辕煜旭回答着,目光幽深,想从百人之中找出一名嫌疑人,可不容易。
“那你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墨倾颜继续追问,害人性命之物,最可能从口入!
轩辕煜旭摇摇头,黑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见底:“除了日常用膳外,闲暇之余,我喜欢喝酒,食用的东西全部用银针试过!”三年前那件事后,他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边关三年,他已经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
墨倾颜蹙了蹙眉,用银针试过,就代表食物没毒,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你昨天染了血的那件衣服还在吗?”
她清楚的闻到,那衣服上的血有股怪味,本想仔细研究研究,哪曾想叶素素突然到访,轩辕煜旭拉她**,问罪陆浩然一系列的事情接踵而来,她一直没抽出时间。
“衣服染血,不能再穿,扔掉了!”几片琼花瓣落到轩辕煜旭衣袖上,映着白色的衣服,说不出的美感。
墨倾颜望望轩辕煜旭,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有匕首吗?”
“干什么?”轩辕煜旭目光不解,还是拿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匕首柄上镶着红色的宝石,鞘上刻着古朴的花纹,尊贵优雅,刃身是玄铁打造,锋利无比。
“真是把好匕首!”墨倾颜轻声赞叹着,趁轩辕煜旭走神的瞬间,猛然抓过他的手指,飞速划开一条小口子,将几滴鲜血滴进了空酒杯,轻轻扬起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借我点血,我可以研究出你有没有中毒!”
轩辕煜旭没有说话,也没有收回手,清泉般的利眸细细凝望墨倾颜。
墨倾颜从来没被一个男人如此仔细的看过,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脸色不由微微一红,快速松开轩辕煜旭的手指,与他拉开距离:“血够了!”
卫青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望望轩辕煜旭手指上的伤痕,嘴角抽搐,郡王一向不喜别人靠近,最厌被人伤,如今,墨小姐划伤王爷,王爷居然如此冷静的没生气……
“卫青!”轩辕煜旭语气淡淡,明显不悦。
“是,王爷!”卫青蓦然惊醒,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送上茶壶,茶杯,点心,水果,快步退了下去。
“轩辕煜旭,炎王府没有丫鬟吗?”墨倾颜一路走来,除了侍卫,小厮外,还真没看到嬷嬷,丫鬟,端茶,递水这种事情,由女子来做比较细心,炎王府居然是侍卫。
“王府其他主子那里都有嬷嬷,丫鬟,不过军中无丫鬟,本王习惯了侍卫上茶!”轩辕煜旭淡淡说着,持着茶壶,茶杯自斟自饮。
是奇怪,也是情理之中的习惯!墨倾颜扬眉,未再多言,专心研究血液:血呈鲜红色,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映着纯白的杯壁,绽放着说不出的妖艳。
仔细闻闻,墨倾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味道很正常,和昨天的完全不同,这是怎么回事……
淡淡茶香飘散,墨倾颜心绪有些烦乱,微闭了眼睛,平心静气,仔细思索着血液的不同之处,漫不经心的端过茶杯,喝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自口中流入喉咙,再进胃里,所过之处火辣辣的,墨倾颜猛然睁开眼睛,呛的连连咳嗽:“怎么会是酒?”古代的酒多为男子酿造,香醇,辛辣,她受不了那种味道。
“你端错杯子了!”轩辕煜旭递来一只水果,墨倾颜快速咬了几口,综合口中辣味,望望桌上相距甚远的茶杯和酒杯,暗暗纳闷,自己明明把酒杯放远,茶杯放在近处的,怎么会端错了杯子?
清甜的香气弥漫口腔,墨倾颜一怔,这是什么果子,味道真独特,微微低眸,目光望到水果另一处,明显不属于他的咬痕,墨倾颜的动作猛然顿了下来,狠狠瞪向轩辕煜旭:“这只水果是你的?”
“你呛的不轻,本王就随手将自己的水果给你了……”轩辕煜旭淡淡说着,仿佛并不在意。
“轩辕煜旭!”墨倾颜美眸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先是喝错酒,再是吃错水果,这不可能都是巧和,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轩辕煜旭轻抿着茶水,对墨倾颜的愤怒视若无睹,墨色的眼瞳中,隐隐闪过一道浅浅的暗芒!
“原来这里有美酒!”伴随着清朗的戏谑声,银泽天出现在门口,邪魅的眸底光芒闪闪,正欲快步上前,四名影卫凭空出现,闪着寒光的锋利长剑直指银泽天身上的各大要穴。
银泽天不慌不忙,挥动手中折扇应对四名影卫,刹那间,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树叶飘浮,杂草横飞,打的甚是激烈,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墨倾颜清冷的眼眸微凝,炎王府明面上的守卫甚少,但院中隐藏着不少的影卫,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来判断,这座小院里应该有十名影卫,现在只出来四名……
“轩辕煜旭,来者是客,你炎王府喜欢以刀剑待客啊?”银泽天挥退一名影卫,瞪向轩辕煜旭,邪魅的眸底满是质问。
“你未经通禀,便擅自闯入炎王府,不是客,而是刺客!”轩辕煜旭淡淡说着,刚才他看的清清楚楚,银泽天不是走进来的,而是用轻功飞进来的,径直落到了门口……
“我有急事找你,等不及通禀了!”银泽天被四名影卫围在中间,亦守亦攻,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招的,一对四打斗半天,丝毫不落下风。
“墨倾颜,你怎么不替我说说情?”在轩辕煜旭那里打不开缺口,银泽天就将主意打到了墨倾颜身上,刚才在大街上,他本想追着墨倾颜来炎王府的,哪曾想江耆拉着他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害他晚来了这么久,还被当成刺客教训。
“你武功极高,打赢这四名影卫不成问题吧!”墨倾颜对古代的武功非常好奇,绝世高手过招,可遇不可求,她正想欣赏着呢,哪会制止,再说了,发难的人是轩辕煜旭,他虽冷漠,做事却有分寸,不会让人打伤银泽天的。
“说的也是,本郡王的武功比影卫们的高!”银泽天邪魅的眸底闪过一丝歼诈,修长的身形突然凌空飞起:“啪啪啪!”手中折扇如同闪电一般,狠狠打到了影卫们和肩膀上,将他们打歪到一边。
影卫被震的连连后退,银泽天看准机会,修长的身形瞬间来到小桌前,毫不客气的拿起酒壶直接灌进了嘴巴里,眸底闪过丝丝异样的光彩,连连赞叹:“琼浆玉液果然名不虚传!”
轩辕煜旭摆摆手,追上来的四名影卫收回攻势,凭空消失,银泽天坐到墨倾颜与轩辕煜旭中间,妖孽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仿佛在回味香醇的美酒:“早知道炎王府有琼浆玉液,本郡王早点来了!”
“这是什么果子?”银泽天抓起盘中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口,眸底又是闪过一道惊讶光芒:“挺甜啊,若本郡王猜的不错,这是雪山的参果吧!”
雪山参果!墨倾颜一怔:传言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每次只结十个果子,直接食用,能治重病,应该是轩辕煜旭摘来延缓心疾的,可现在,盘子里的两颗果子,一个在自己手中,一个在银泽天手里……
墨倾颜和银泽天都是普通人,吃不吃参果都无所谓,轩辕煜旭却是患了重病,等它救命。
银泽天拿着果子吃的欢快,墨倾颜想要制止,可又一想到,轩辕煜旭那般高贵冷傲,别人吃过的果子,他肯定不会再沾染半分,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圈,消失在空气中……
轩辕煜旭一向淡漠,从不将任何人和事放在眼中,如今,他都把轩辕煜旭的救命参果吃了,他居然还无动于衷,忍耐力真强,不过,他还就不相信,刺激不到他:“轩辕煜旭,本郡王和墨倾颜都难得来做客,炎王府还有多少好东西,你都拿出来招待我们吧!”
“怕只怕,本王拿出来,你也无福消受!”轩辕煜旭杯盖轻触杯中茶水,极平常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显得异常高深莫测。
“什么意思?”吃完果肉,银泽天手指轻弹,毫无用处的果核瞬间飞到一边,动作极是潇洒。
“雪山参果只剩下一颗,在墨倾颜手里,你吃的是长白山上结的一种阴果,外形和雪山参果相似,但药性极是阴寒,你吃了一整颗,再配上琼浆玉液……”轩辕煜旭抬眸望望天空:“差不多也该腹泄了……”
话刚落,银泽天突然捂住了肚子,狠瞪着轩辕煜旭,眸底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难怪自己抢酒,抢果子时他无动于衷,难怪自己故意刺激,他面不改色,原来这不是救命参果,而是催命阴果,自己抢错了东西。
“净身房在哪里?”肚子里似有万马奔腾,银泽天快要忍不住了,邪魅的眸底怒火翻腾。
轩辕煜旭目光望了一个方向,银泽天狠瞪了他一眼,恨恨的想着,等他回来,再找轩辕煜旭算账。
银泽天转身欲走,一名红衣女子出现在三米外,乌黑的发上戴着金色小铃铛,一圈一圈极是漂亮,随着她的走动叮咛作响,手握着褐色长鞭,蔷薇般的红色外衣,更显热烈如火,望着银泽天,漂亮的眸底闪烁丝丝诡异:“银泽天,我找你半天,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
银泽天漫不经心的瞄了小辣椒一眼,急步前行:“轩辕妙菱,本郡王现在有急事,没空和你废话!”
“那真是对不住,本郡主可是专程来找你的!”说着,只听:“啪!”的一声,小辣椒手中长鞭对着银泽天狠狠抽了过去。
无理取闹!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