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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好险好险……”
陈岑狂奔出几十里……咳,好吧,这不可能。反正他使劲跑了,期间还撞翻了三个摊子、两架竹排、和一个颤巍巍的老奶奶。本来打算扶一下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省得被碰瓷什么的……
一路跑到王掌柜点心铺,陈岑才停下来好好喘口气,狗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的。
王乾?八玄楼?小王爷?六扇门?寒柔宗?大狩?
我去,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陈岑眯起一双狗眼,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着……那块血煞石。
得,其实我除了血煞石,啥都没听懂。
除此之外,当鸽子在绕着这个什么藏海楼盘旋时,陈岑还感受到了那些四处轶散的能量气息,金灿灿,闪耀耀,衬得整幢楼都像一只巨型电灯泡……
这要是全吸干了……欸,口水怎么流下来了。
同时,也就明白自己是甭想打这块血煞石的主意了。
这藏海楼……不是一般般的可怕啊!
要不是劳资反应快,在那种极其微弱预兆刚刚从心底升起的瞬间就撒丫子逃跑,指不定现在又要来一出“某某年某月某日,小二黑,卒”的完结戏码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通过那只鸽子,陈岑从血煞石上吸到了不少所谓的“血煞之气”,感觉状态好了不止一倍,似乎很快就能脱离这具该死的狗身了。
说到这个……
陈岑发现,他可以把自己的意识分出一小部分到其他生物体上,从而扩大感知范围。被寄托意识的生物体,也可以吸收血煞气之类的能量,等意识回归本体时,再把能量和记忆带回给自己。
比如他刚刚放出去用来侦查的鸽子。
简单来说,就是低配版的夺舍。
陈岑把它叫做“血分身”。
不过分离意识的操作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伤害,其表现就是那熟悉的、缠绵不绝的头痛。
当那团血色的液体从狗爪上流出,滴落到鸽子身上时,陈岑仿佛回到了山林间被狼群分尸的那一刻。那种眩晕、恶心、头痛,就像是灵魂被撕裂,真是不想再来第二次。
至于陈岑是怎么发现这个能力的……额,怎么说呢,或许可以称呼为……本能?
因为欲望,看到鸽子时,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涌出想法,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行动。
啧,有趣。
真不知道自己身上,还藏有多少秘密……
突然,一双大手破空而来!
“卧槽!追得这么快吗?!”
陈岑还没来得及惊呼,自己就飞上了半空。
只见一张俏脸正气呼呼地对着自己。
“你又给我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城里有狗肉铺子吗?!怎么跟那个笨蛋一样死活不听话呢?!”
邱桐拎着陈岑的后脖好一顿数落。
“阿桐,差不多了吧,我还要去给刘师傅家担水呢。”浓眉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土头灰脸地冒了出来。
少女转手就把黑狗朝他甩了过去。
“急你个大头鬼啊!本姑娘就这么不受你待见,连顿午饭都不请我吃吗?!”
我去!你们小两口打情骂俏,为什么总是我这无辜的家伙遭殃啊!
陈岑在空中飞翔着,欲哭无泪。
“诶!”浓眉少年急急地接住陈岑。他倒不是真怕小二黑摔伤,而是他知道,这捡回来的小黑狗可是阿桐一点一点用肉糜喂大的,到后来才跟了他沈江歌上山晃悠。有一说一,阿桐疼这狗兴许比疼他沈江歌还多一点……
只是疼的方式可能有点不一样……
哎,我在想些什么啊。
他一抬头,却恰好撞见了少女那略带紧张的眼神。
两人微微一愣。
“你那是什么眼……”
“你干嘛这样看……”
齐齐开口,齐齐顿住。
然后是齐齐的寂静。
寂静……寂静……
“汪汪汪汪!汪汪!!汪!!!”
陈岑受不了了,这他喵的,一言不合就撒狗粮,还让不让我这个单身汪活命了!
谁知,这浓眉少年一惊,忽然就松了手。紧接着陈岑就脸朝下直直地……
吧唧!
啊啊啊啊啊!
这是第几次了!
这个世界的土地爷是和我这张帅脸有仇吗?!
“啊!二黑你没事吧?”
少女火速冲过来将陈岑抱起,全然不见刚才的狠色。
“沈!江!歌!”
“诶诶诶,我错了我错了,你要吃什么我请你还不行吗……”
看着眼前怒眼竖眉的少女,沈江歌干干脆脆地败下阵来。想到还没焐热的新银子,一双浓眉都愁成了八字。
“给我向小二黑道歉!”
“好好好,”少年苦笑着上前摸黑狗的头,“抱歉啊兄弟,是我没抓稳……”
陈岑本能地想要避开那只盖上来的大手,结果一听浓眉少年那句“兄弟”,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个主意。
当浓眉少年的手掌即将抚上黑犬头顶时,小二黑突然伸出了爪子。
恰到好处,“啪”地和浓眉少年来了个击掌。
少年一怔,抬眼对上小黑犬明亮的眼神。
嘴角扯了下。
突然莫名地,觉着心情似是好了那么几分。
只是在这短短的片刻,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一道红色的血影钻入了浓眉少年的掌心……
少年浑然未觉。
“哈!”
瞧见一人一狗“默契”的样子,邱桐最后还是绷不住脸,笑了出来。
“好啦,江哥。咱们去吃东坊的馄饨吧!”她放下陈岑,猛地抓过浓眉少年的手,“好久好久没有尝过那鱼肉馅的滋味啦……”
不易察觉地,少年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即被拉着在街道上跑了起来。
“馄饨……鱼肉馅的啊……”
少年低眉念叨了几句,接着,展颜而笑。
.
.
“馄饨,鱼肉馅的。”
女人惊讶地看着小男孩举过头顶的那碗馄饨。她觉着有些好笑,随后露出了无奈表情。
“鱼儿,”女人蹲下身,接过瓷碗,轻轻给孩子擦去鼻涕,“不是叫你买冰糖葫芦吗……”
“娘喜欢鱼肉馅的馄饨。”
孩子脆生生地说,眼眸明亮。
女人刮了刮男孩的鼻尖:“鱼儿也喜欢鱼肉馅的对不对?”
“呃,喜,喜欢。”
“娘亲饱着呢。”
马上回道:“鱼儿不饿!”
灶台里,噼啪声起,火光明灭。风声呜呜,门帘簌簌。女人的唇齿间呼出长绵的白气,于小男孩的发角之上,结出细小的白霜。
“鱼儿不饿。”
男孩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女人想了想,微笑:“那这样,你一个,我一个,怎么样?”
男孩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女人夹起只馄饨,送入口中,轻轻咀嚼着,咀嚼着,咽下。
“好吃。”
她笑眯眯,把筷子转向了男孩。
“该鱼儿啦。”
孩子突然咳嗽了起来。女人忙是摸了摸男孩的后颈,连声问“是不是冷了”……却接着是男孩拿了筷子,夹过馄饨咬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不冷,娘。”
满嘴含糊,双手捂着瓷碗。男孩眨巴着眼睛,说着跌跌撞撞的话。
“真的不冷。”
“烫。”
似是轻不可闻的叹息,娘亲的手指抚过额头。
“鱼儿要多吃,吃得壮壮的,长得高高的,无病无灾……”
“钱没了,攒了好久。”声音有点委屈。
哈。女人被逗笑了。
“但这是鱼儿自己攒下的钱,那就是鱼儿自己挣来的。”
“自己挣来的吗?”
女人认真地点头。
“嗯。”
“是的!”
“以后鱼儿还会有更多的钱。”
“鱼儿会有更多的东西,好多好多的东西,连娘亲都没有见过的东西。”
“鱼儿会幸幸福福,快快乐乐。”
“因为这一切……都是鱼儿自己,挣来的啊。”
大雪吹开了院门,箩筐在地面上滚过。枯草随风飘飞,屋檐上的冰棱摇摇欲坠。
“娘亲,你想吃什么?”
“馄饨。鱼肉馅的。”
背着草药的孩子迈着迟缓的步伐,裹挟着寒气,从院外的世界归来。
“娘亲,你不要别的吗?”
“馄饨……我喜欢啊……”
草鞋拖拽出长长的雪痕。脚趾踢到了石块,却浑然不觉。
“娘亲,馄饨来了。”
“娘亲,先喝药吧。”
他把手放在木门上。
“娘……亲?”
世界寂静无声。
再也没有回应。
不冷。不冷。
我真的不冷。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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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眩晕。
陈岑站起身。无数的人腿在身旁往来穿行,忽远忽近,忽快忽慢,宛若隔世。
悲伤,那样浓烈。
猝不及防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