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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岑蹲在不远处,支棱着耳朵。
“刑场?”
看来就是自己被“砍死”的地方。
也许……自己的脑袋正在被“枭首示众”?
陈岑确信蒋家的罪责极大,所以挂脑袋示众的可能性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具体的刑罚标准。
再说,自己是以无头尸的形式被埋的。脑袋不在,就是被官府拿了咯。不示众,拿自己脑袋有什么用?回家煲汤吗?
陈岑看了眼人群中“卿卿我我”的两人,悄悄向前溜走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能拿到自己的脑袋,读取更多的记忆,那就是好事。
陈岑在无数双脚间轻松灵活地穿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块空地。
原先的木桌已经不见,泥地上留有暴雨无法冲刷干净的暗红色。有不少人围在这里窃窃私语。
没有想象中旗杆、木桩之类挂着脑袋的东西。
陈岑皱起眉头。他想不出自己的脑袋还会在什么地方。
难道……官府的刽子手还真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陈岑又听了一会儿周围人议论的内容,基本理清了几件事:
一,蒋家犯下的重罪之一,是灭门了另一个家族江家,而这个江家,包下了幽州城四分之一的运输业务。江家突然垮掉,整个幽州城差点陷入混乱。
二,蒋家大公子蒋全原本风评不错,虽然武道修为不高,但是被某个儒家的人看重,有希望进入朝堂。不过蒋全女干杀了多名江家少女,还被爆出贩卖人口、贿赂朝廷重臣的丑闻,现在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三,蒋家满门抄斩,但是案子还没有结束,城主府仍然在调查什么,宣布蒋家所在区域无限期戒严。
四,幽州城三大顶尖家族势力,蒋、夏、林,其中夏家在此次事件中异常活跃,而林家稍显沉默。
五,蒋家被灭后,其遗留的产业没有陷入混乱,而是被迅速接管,具体上家不知。
……
陈岑搓着下巴。
这个前身还真是事情多多啊。
至于强××女、拐卖儿童……鬼才信吧。
重点是,这些势力想要从蒋家身上得到什么。
不会……真是安魂珠吧?
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虽然他们哪怕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现在安魂珠会在一条狗身上,但鬼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定位手段。
陈岑这么想着,忽然一愣。
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气息。
这种气息和昨晚的兽肉血气有点像,都是能让他感到极度的舒适与欢愉。
这是我可以吸取的能量!
陈岑目光闪烁。他很快确定了气息的来源。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人群中,正定定地看着刑场。
一身黑色长袍,袖口绣了朵指甲大小的不知名蓝花。他的装束很低调,奈何在一群粗布衣裳的百姓中终究是显得格格不入。
陈岑总感觉那男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当时人头落地的地方。
观察了一下,陈岑悄悄靠近。随着距离缩短,那股气息愈发浓重,陈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欢愉的声音。
绝大多数的气息是从那人的袍子里散发出来的,还有少部分来自他发髻上那只黑色的簪子。
陈岑在一个差不多的距离停下。他本能地感觉那个人十分危险,怕靠太近了会被发现。在这个距离上,陈岑恰好可以通过深呼吸,把那些气息吸取过来!
可惜他没吸多久,那个中年男人就转身离开了。
陈岑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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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乾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步伐不急不缓,眼光随意地四下打量。
他停在了一处杂货摊前,拿起样东西。
“这位爷,有什么喜欢的吗?”看守摊位的年轻人掸开笼着的手,迎了上去。
“不知店家这龟甲……”王乾抬眼,却是一怔,只见这年轻人竟穿了身道袍扎了个太极阴阳髻,相貌秀气俊逸颇有几分仙味,嘴角却堆满了市侩的笑。
当下有点拿不准:“……道长?”
“是咧是咧,不过现在是个杂货摊的老板,叫我店家也不错。”年轻道士笑眯眯道。
王乾一时间觉着些有趣,忍不住多说了句:“道长不好好在观中清修,却来这闹市摆摊?”
“嘿嘿,庙里快揭不开锅了,小道我只好不顾这俗世污秽,来趟一趟钱财呗。”
这年轻道士摸摸脑袋,倒是坦然认了,“再说,何处不修行。世事皆浮花,道自心中有。修得现世,方有来世,除此以外红红绿绿虚妄的太多。至于身在何处,小道并不觉得重要——重要的是本心。”
他伸手敲敲案上的货物:“就像这龟甲,历经万载,原本欢快地游曳于水中,终是深埋了泥底,再然后被渔民打捞上岸,辗转无数只或老或少或胖或瘦的手,运道好时经有高香、藏了鹅绒,运道不好也只能风吹日晒……但看这成色,可有过半分褪却?半分虚浮?这叫灵性,守本心。拿来卜卦,才不会失措。”
说着,年轻道士脸上又带了些肉痛:“小庙里,祖师爷像下,也是供奉了几年……这不快走投无路了嘛,才拿来赚几个铜板。小道我可是万分滴不舍,在祖师爷案前跪着赔罪了三天呢。”
听着像是俗世道士推销货物、忽悠人常用的万金油之语,王乾却听得带了些认真。
他难得脸上流露出笑意:“那不知,道长这万年龟甲,售价几何?”
年轻道士比了个手势:“这个数。”
“道长说笑了,这数你换身破点的衣服,去两次养院也能领回来。”
“噫,不是吧?”年轻道士瞪大了眼睛,“见过砍价的没见过添价的,怪人怪人。”愣是没接中年男人递来的银子。
“有钱赚不好么?”
“嘿嘿,做生意嘛,讲究诚信……”年轻道士搓了搓手,“不然祖师爷该不高兴了……”
“我觉得值这个价。”
“嘿嘿,那小道我就恭敬不如……”
“别听他瞎扯,这价钱我定的,就一河里捞的王八壳,再请人做旧,一旬能卖三五个。”
突然一只刀柄伸了过来,拍开了年轻道士探向银子的手。年轻道士嘶了一口凉气,正想发作,一看来人却哑了火气。
只见一劲装少女,着了衙门捕快的官服,摁着大秦制式的长刀,一束马尾在脑后,高挑的身材竟比年轻道士还高了半个头,此刻正冷冷盯死了摊位后的道士。
“害,我道是谁,原来是捕头大人……捕头大人近来可好?好久没来小道这里逛逛了,小道我可是思念得紧呢……不知捕头大人喜不喜欢我这新进的镜子,免费送您一个?”
年轻道士点头哈腰,脸上快笑出花了。
“石……道长,”官服少女似是很不想和这吊儿郎当的道士说话,“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用不着这样的……请自重一点。”
“捕头大人教训的是……”
“所以你听到了,”少女直接转向一旁的中年男人,“这龟甲不值这个价。”
王乾却是凝神瞧了少女片刻。
“失礼了……我们以前似乎见过?”
少女淡漠地看着他:“你若是常来幽州城,总会见我巡街的。”
中年男人低头思量了半晌,微微一笑:“是这个理……都很明白敞亮。”
“不过我还是觉得值这个价。”他淡淡道,丢下了银子。
少女不置可否:“那请便。”转身走了。
不远处,有四位公差列队等着,皆是佩刀。捕头大人一回来,四人便拥在她后面,一道离去。
“您慢走啊!”年轻道士冲他们喊了一句,低头喜滋滋地称起那银块。而摊位前,中年男人已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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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条街后,官服少女低声道:“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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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中年男人拿了龟甲,重又在街上踱起步。
只是这一次,若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步伐似是变得坚定起来,仿佛找到了什么方向。
走啊走啊,拐了条小路,他来到了一幢六层阁楼前。只是稍稍停顿、抬头打量四方楼台的片刻,中年男人便迈步进了阁楼。
不多时,巷子口探出了只狗头。
陈岑心里一群羊驼奔驰而过,妈的,六层楼,一路过来比这还高的只有瞭望塔了,一看就知道是惹不起的大头户……
“二黑,你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汪……”
“好了你不用回答,”陈岑把刚刚探出脑袋的团子摁了下去,“我只是想找个人吐槽以抒发我此刻郁闷的心情,绝对不是和你有仇。”
小二黑:???
陈岑果断转身离去。这不是我一条咸鱼可以挑战的副本……
只是沿着巷子跑了几步,陈岑又站住了。
“好心痒啊……这种本能,还有强烈的欲望,不是来自黑狗,不是因为蒋全,也不是安魂珠,而是我自己……或者说,我的本体,我穿越后变成的这个家伙……”
“那个楼里,一定有什么极其特殊的好东西……”
“我没有独自弄到兽肉的途径,纯粹靠沈江歌那少年猎户打猎不是个办法,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恢复人身……”
“而这楼……仅仅是靠近它,就觉得增长了一点点力量……”
“不甘心……不甘心……”
我就在外面看看!不进去!
欲望十分强烈。
但是……怎样才能更安全一些?
陈岑把目光投向了巷子里。
地上有几只鸽子正在悠闲地散步。
咕咕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