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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赵先生牺牲的消息,孔庆祺当天就离开了太原,一路辗转多地,靠着镶牙的手艺维持生活。
在河北石门(现在的石家庄)结识了谈爱竹,成婚之后来到甘肃兰州,在这里安下家来,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镶牙买卖。
任谁都想不到,在兰州的这段生活,差点给孔庆祺带来了灭顶之灾。
孔庆祺在兰州生活期间,结识了一个姓李的杂货店展柜,我们权且称他为李掌柜。
这个李掌柜四十来岁,其貌不扬,瘦小麻杆,操着一口兰州话,应该是本地人。
孔庆祺烟瘾大,做镶牙的活儿酒精的用量也大,和李掌柜认识后图他的东西卖的便宜,就来往的多一些。
1949年三月左右,有一天李掌柜来了家里,愁眉苦脸地说买卖开不下去了,眼看着就要打仗,他想举家南迁躲避战乱,但是有件事想麻烦孔庆祺帮忙。
孔庆祺问他是什么事,李掌柜说,他把店连同店里的积压的货物都折给他的兄弟了,他这个兄弟在湖南,让他儿子过来接手铺面。
现在李掌柜已经定下了南迁的日子,他这个侄子还没到,他没时间再等他了。
他想着让孔庆祺帮着照看几天铺子,等着他侄子来了把铺子交接给他。
孔庆祺是个好友豪爽之人,就应承了了下来。
李掌柜交给孔庆祺一封封好了的信件,拜托孔庆祺见到他侄子后,把信交给他的侄子,信里面交代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与货物的数量价格,账务有关系。
他知道孔庆祺不识字,给了孔庆祺一只没有钢笔帽的钢笔,告诉孔庆祺笔帽在他侄子手里。并且说了他侄子的年龄身高相貌,让孔庆祺见到来人体貌相符,再把钢笔跟来人的笔帽对上,那就一定是他的侄子,把铺子交接给他就行了。
孔庆祺把事情应承下来后,李掌柜千恩万谢离开了孔庆祺家。第二天上午过来带孔庆祺去交接了店铺,请孔庆祺吃了饭,然后他就带着家眷离开了兰州。
大约四月中旬,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来李掌柜的铺子里找到孔庆祺,说是李掌柜的侄子,来接手店铺的生意。
孔庆祺观察了他的相貌,拿李掌柜留下的钢笔和男青年带来的笔帽一配,正是一只原装原件儿的东西,就按着李掌柜的交待把店铺和李掌柜留下的信件交给了他的侄子,继续忙自己的镶牙买卖了。
又过了一个来月,眼看兰州就要打仗,那会儿孔艳艳刚刚出生,为了躲避战事,孔庆祺带着谈爱竹跟刚出生的女儿离开了兰州。
一家人东渡黄河来了鹿城市河东区,住到了解放路二十八号院儿,这一住就是三十多年了。
五十年代初期,敌特活动猖獗,对于清查出来敌特分子,大多数都镇压了。
一天晚上九点多,全家人都已经睡下,家门被破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把孔庆祺、谈爱竹从家里带走了。
刚刚几岁大的孔艳艳,谈爱竹在临被带走前,交给了邻居党姥爷一家,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孔艳艳、孔繁荣都管党姥爷叫干爸的原因。
孔庆祺和谈爱竹被带走之后分别关押,谈爱竹也不知道孔庆祺被关在哪儿。
公安人员对谈爱竹进行了几次审问,主要就是了解她和孔庆祺在兰州期间的情况,谈爱竹不明所以,都尽最大可能的做了回忆陈述。
她问公安人员要查什么事情,公安人员告诉她不要提问题,只要老实回答问题就行了。
公安人员反复询问了有关李掌柜的事情,问谈爱竹知不知道孔庆祺给李掌柜传递信件的事,谈爱竹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原来那段时间谈爱竹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兰州有孔庆祺的三弟弟在,弟媳妇就把她接回了自己家来,那段时间她就不在家,什么都不知道。
谈过几次话后,就再没人来找谈爱竹了,她在拘留所里被关了三个多月后,把她放了出来。
她问有关人员是因为什么抓她和孔庆祺,有人告诉她,你家男人是特务,等着被枪毙吧。
谈爱竹怎么也不相信,一天就知道给人治牙、镶牙的丈夫是特务,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怎么会是特务呢?
电影里演的特务都是收发电报、抄写电码、自己翻译、用纸条传递情报什么的,孔庆祺他哪能弄得了这些玩意儿呀。
在被抓起来之前,谈爱竹已经担任了鹿城一所女子学校的校长,放出来后被停了职。
有关部门找她谈话,让她与孔庆祺划清界限离婚,谈爱竹没有同意。
她反复找相关部门反映情况,求他们把孔庆祺的问题查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不可能是特务。
年轻时的谈爱竹,也是个漂亮的大美人,孔庆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两个人很般配。
有些人心怀叵测图谋不轨,逼着谈爱竹离婚,谈爱竹愤而辞去了工作,摆脱了某人的纠缠。
她四处为孔庆祺申诉,换来的是有一天接到通知,让她马上去鹿城拘留所见孔庆祺一面,明天他就要被枪毙了。
谈爱竹知道事情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她跟党家借了五块钱,买了一双新布鞋,烙了几张葱油饼,吵了十个鸡蛋包在油饼里,用布子包着揣在怀中,步行走了二十多里路到了拘留所,因为她不会骑自行车。
在拘留所里,谈爱竹见到了孔庆祺,孔庆祺告诉她,那个李掌柜是个潜伏特务,他给孔庆祺留下一封信,让他交给来接手铺面的侄子。
其实那个人不是他的侄子,是来接替他的另一个特务,孔庆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做了他们之间的联络员。
他现在有口难辩,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孔庆祺让谈爱竹把孩子带好,趁着年轻再往前走一步,寻个好人家开始新的生活。
谈爱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回了家就昏过去了,等她醒过来能动弹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昨天孔庆祺告诉她,今天上午就上路了,如果念在夫妻一场,就去给他收个尸埋了,他不想暴尸在荒郊野外。
谈爱竹去求了党姥爷,党姥爷骑着车子带她去了法场,但是却没有找到孔庆祺的尸首,谈爱竹当时觉得很对不住孔庆祺,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