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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阳子道:“好,贫道便依从各位师叔师兄,下次盟中聚会,贫道再领教姑娘高招。”
莫玄炎一声不吭,心道:“武当除不尘外,可没人是我敌手,不过你这牛鼻子功力深厚,真打起来倒也费劲,眼下救无咎要紧,懒得与你口舌之争。”
玄阳子见她一脸冷漠,道:“贫道师徒先行一步,众位英雄,后会有期。”
转向奚清和道:“我们走。”
奚清和道:“是。”
将剑柄随手一扔,转身便走。
卓凌寒起身道:“玄阳道长请留步。”
玄阳子停下脚步,稍加思忖才回过头,道:“卓帮主,你重少林而轻武当,贫道无话可说,清和技不如人,回去后自当卧薪尝胆,你还要我们师徒留在此地继续受辱么?”
卓凌寒道:“玄阳道长误会了,关于奚兄弟和无咎各执一词,丐帮会在一个月内查明真相,倘若证实无咎滥杀无辜,在下定会亲上武当山,向各位道长请罪,到时莫说各位掌门想要处置无咎,我丐帮第一个便不放过他。”
玄阳子冷冷道:“卓盟主地位尊崇,贫道可不敢当。”
卓凌寒道:“非也,正因为今日在场无一不是江湖大派,门人中出现个别宵小之徒在所难免,在下以为,一派清誉不在于门人是否犯戒,而在于执法是否严明。”
这几句话恩威并施,所谓“宵小之徒”,明说晋无咎,暗指奚清和,玄阳子虽能懂这弦外之音,却也拿不住他话柄,“哼”得一声,与奚清和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夏语冰心道:“他们师徒这么一闹,反倒让我看清崆峒昆仑青城三派是友非敌,况且武当忽然倒戈,缘于奚清和因爱生恨,不尘真人德高望重,自会明辨是非,既然正道同盟再无内忧,接下来便可安心排解外患。”
唐桑榆自上一次与莫玄炎别过,每日里朝思暮想魂萦梦牵,他风流成瘾好色成性,三年来不曾停止过拈花惹草,但每每想到莫玄炎的绝美容颜妖娆身段,再看怀中女子,立时索然无味。
莫玄炎乍然现身,他惊喜若狂更胜晋无咎,心跳骤然加速,久久不能平息,直至玄阳子与奚清和师徒离开,方始抑制住内心澎湃,挥舞折扇微笑上前,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莫玄炎欣欣然弯下艳眉,道:“怎样?你也想打?”
唐桑榆见她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大是意乱情迷,心道:“她对那小道士冷艳如冰,却对我柔媚似火,我就说嘛,那些臭道士不解风情,哪有我唐大才子的翩翩风度?”
摇头晃脑道:“姑娘倾城之貌,在下怎敢唐突佳人?不过是想请晋兄弟到铜砂做客,姑娘若不放心,大可一同前往,我铜砂全派当奉若上宾。”
莫玄炎道:“那可得看无咎哥答不答允,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只要他点一点头,天涯海角我都跟随。”
唐桑榆大觉无趣,心道:“你对我杏眼挑逗,怎又想着别的男人?”
却也只能行一步看一步,转向晋无咎,道:“晋兄弟,卓帮主说一个月内查明真相,不如这一个月中,你便和这位姑娘齐来重庆府做客,由在下亲自带你们游山玩水,一尽地主之谊。”
晋无咎道:“多谢唐掌门好意,适才千龄兄也说了,我养伤刚好要一个月,游山玩水甚么的,一个月后再说不迟。”
二人一邀一却,实是各怀思量。
唐桑榆心道:“但教你们到了我的地盘,还不任我摆布?到时将你囚于后山,至于游玩山水,自然是我和莫姑娘孤男寡女……”
少林寺上下只知闯塔少女姓莫,却不知其闺名,唐桑榆两度受托送莫玄炎下山,崇印命他不许对外人说及此人此事,之后他虽因心痒难挠而向大弟子钱锐倾吐,但这一声“莫姑娘”,他终究只在心中默念,不敢当众喊出。
晋无咎则心道:“一个月后我气力恢复,你还敢来邀请,看我不打爆你的猪头。”
他隐隐感到,唐桑榆先前替自己说话是另有图谋,加之对莫玄炎眉来眼去,感念之情顿减,厌恶之意陡增,虽不至陡起杀心,却也萌生教训之念。
唐桑榆道:“晋兄弟你也看到了,单为卓府一行,我十五派足足三四百人放下门中大小事务,要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回,实在难上加难,晋兄弟深明大义,定不想因你一人,教十五派和丐帮生出嫌隙。”
晋无咎手扶夏语冰座椅靠背,勉力起身,道:“你十五派这两件事,我从头到尾问心无愧,也不劳烦师太和你求情,你们有本事便在这厅中把我杀了,否则一个月后等我复原,便是你不找我,我也想来重庆府探望您老人家,到时且看你整个铜砂留不留得住我。”
铜砂派一众弟子炸开了锅,纷纷手指晋无咎鼻子叫嚣,唐桑榆挑选门人从来不问出处,只要有谁懂得阿谀谄媚,哄得他开心了,他便如获至宝收入门墙。
这些弟子以钱锐为首,平日里除了练习“铜砂掌”,从无一人指点武德,稍不顺意,一个个破口大骂,一时间大厅内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唐桑榆先后于牟庄大会、成都郊外、赵宅、卓府与晋无咎照面,长久以来对他捉摸不透,明明身负盖世武功,却在人前深藏不露,看似胆小怕死,又敢为在意之人豁出性命,谁知莫玄炎一上厅堂,他的态度立转强硬,唐桑榆倒也奈何不得,挥舞折扇掩饰紧张情绪,心中默念:
“这可难办,我若冲他发火,莫姑娘定要觉得我不帅……”
这一分心,又听不见门人嘈杂,待回过神来,见丐帮卓夏晋莫一脸轻蔑,反而十五派这边个个掌门脸色铁青,忙挥手喝止门下弟子。
周子鱼道:“卓掌门,如今局面难解难分,在下倒有一个提议,可令双方各退一步。”
卓凌寒道:“愿闻其详。”
周子鱼道:“卓帮主决意查明真相,承诺以一月为限,我十五派中无人怀疑,但是在这一个月间,十五派想要带走晋无咎,丐帮又拒不放行,这才僵持不下。”
卓凌寒道:“不错。”
夏语冰忽而噗嗤轻笑一声,又赶紧以手背捂住双唇,道:“对不住啦,你们继续。”
周子鱼奇道:“卓夫人笑甚么?”
夏语冰道:“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我猜周掌门之后要说,既然十五派与丐帮各不相让,大家同为江湖中人,便以比武方式决定无咎是去是留,为免大动干戈,不知周掌门会提出三局两胜呢?还是五局三胜?”
周子鱼道:“卓夫人料事如神,在下佩服。”
夏语冰歪了歪脑袋,道:“如神么?我还猜想,若是五局三胜,周掌门便出场凑个数,若是三局两胜,十五位掌门便一个也不用上场啦。”
周子鱼脸色微变,道:“哦?我们不上场,那还怎么个比法?”
夏语冰道:“无涯岛四位大师早已恭候多时,他们既代表佛门来到卓府,又何须劳烦各位掌门出手?”
周子鱼道:“卓夫人何出此言?”
夏语冰笑靥如花,道:“因为我知道他们四位的真实身份呀。”
十五派掌门连同秦楚辛路四人,一个个面面相觑,眼见夏语冰声音娇嫩一脸无邪,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刃,十九人自恃见多识广,脸上不露惊惶,但心头无不升涌寒意,周子鱼更是一语而塞,喉咙口竟似被一团棉花堵住,连喘息都变得困难。
秦楚二人入“仁礼堂”后始终沉默,直至听见最后一句,楚伯楠起身道:“我们四人的真实身份?请恕在下愚钝,望卓夫人指点。”
夏语冰这才正色道:
“二位是前辈高人,小女子可不敢当,凌寒哥哥与无咎尚在调养期间,不论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丐帮总是败多胜少,不过既然以武会友,输赢本在其次,四位身怀绝技又不吝赐教,对武林正道而言,也是美事一桩,但无咎身为丐帮弟子,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放人,只能请各位掌门多多见谅。”
楚伯楠道:“老夫尚在无涯岛时,已听说卓夫人伶牙俐齿,便拿今日之事来说,从我四人进这‘仁礼堂’,丐帮几度情景窘迫,但卓夫人三言两语,立时又能逢凶化吉,看来传闻果然无虚。”
夏语冰道:“楚前辈过奖。”
秦枭鹤起身踏上地毯,向卓夏一拱手,道:“不过卓夫人口中‘真实身份’,还请明言告知。”
夏语冰道:“二位前辈稍安勿躁,晚些自会有熟人相见。”
秦楚对视一眼,神色大为坦然,不约而同心道:“九华普陀二派同门犹在我们之前入内,你却说甚么晚些相见,还大言不惭说识破我们身份。”
秦枭鹤道:“熟人?老夫可没工夫在卓府逗留太久。”
语气甚是傲慢。
夏语冰道:“四位远道而来,总是要在大伙面前一显身手的,弟子们若能多撑几个回合,时间过得也不会太慢。”
秦枭鹤冷冷道:“那老夫便抛砖引玉,先来领教丐帮高招。”
转向莫玄炎,道:“第一场你来送死?”
莫玄炎道:“你与他们一样,为无咎而来?”
秦枭鹤道:“老夫有一个脾气,越难办到的事,就越要办到,你们都说没人能带得走这晋无咎,老夫却偏要试试。”
莫玄炎嘴角轻扬,并不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