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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忠义会收账人已经走了,周围人家还是紧闭窗门,就连行人都远远绕道走开。
人之常情。
张怡抱着不到两周的闺女,小姑娘模样随张怡,唇红齿白很是可爱。
蜀漆看着熟睡的小女孩,目光柔和。
杨画忍住摸摸小姑娘白嫩脸蛋儿的冲动,轻声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张果果,随我姓。”
杨画眯起笑眼,小声对着美梦的张果果说道:“小果果,想不想跟哥哥去凉州呀?”
当然不会吵醒张果果的美梦。
张怡听出话外之意,眼睛一红。
蜀漆在一旁,不在意的说道:“马车还有位置。”
张怡轻抹眼角,弱声道:“谢谢……谢谢……”
杨画以“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蜀漆。
蜀漆别过头,说道:“我先去准备。”
杨画知道,蜀漆是要去购置马车和四人份的吃食。
……
忠义会一群泼皮无赖,没一个血性十足的人物。石磊一句话就把一帮只知道咋呼的乌合之众给压了下来。
石磊提着装着赵浒断手的木盒从后门出了忠义会主堂,路过节奉城一户户欠他银钱的人家。
路上行人不少,却没一个人认出石磊身份。
石磊不急不躁,顺着人流缓步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跑得欢快,一不小心撞到了石磊腿上,手里拿着的糖人摔倒地上,碎成一地糖碎。
小男孩眼见着没舍得舔两口的糖人吃不成了,豆大的眼泪儿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掉,趴在地上一点儿一点儿的捡着碎糖人。
石磊蹲下,眯起眼睛,就像斩下赵浒手掌的时候一样!手放到腰间,那是藏着刀匕的地儿。
小男孩虽然哭的泪眼模糊,可还是记着父母教育他做错事要道歉,哽咽着:“叔叔,对不起。”
“对不起……”石磊脸上有些怀念,手顿下,睁开眯起的双眼,轻声问道:“糖人好吃嘛?”
“甜,好吃。”小男孩捡了半天没捡起一两块儿糖碎。
石磊和善的笑了,说道:“叔叔带你去买一支?”
小男孩轻轻摇头,“谢谢叔叔,不用了。”想是害怕再待一会儿会后悔,小男孩忍着心疼站起来跑开了。
石磊半蹲着看着小男孩跑远直到看不见背影才站起身,按照既定的行程前行,步伐快了些。
路上行人渐少,节奉西城人最少。
石磊慢步进了一条深巷,一直往前走,直到最深处,眼前是一门黄木门。
石磊轻轻敲着门,三短一长。
一次不开,两次不开,三次不开……
石磊不知道敲了多久,黄木门才打开一道缝隙。
石磊推门进院,关好门,站在院中,低眉顺目不抬头。
“倒还是这副性子。”男人声音。
“不是这副性子早就死了吧。”石磊轻道。
“怕死到不敢娶媳妇,也真是难为你了。”男人声音有些调侃。
石磊不卑不亢却不抬头,解释道:“不是怕死不敢娶,是怕连累她。”
“替我办了十年事,不用怕我随便就杀了你,抬头吧。”
石磊依言抬头,看着不远处这位卖命了十年只看过两次的壮年男人,依旧是当年的模样没变。
相貌普通的男人穿着一身灰麻衣裳,身材不高又瘦弱,比身姿挺拔的石磊矮小半头。
男人问道:“难得找我,说吧,什么事?”
石磊把手里提着的木盒打开,露出里面赵浒的断掌。
瘦弱男人看着断掌,伸手一抓,石磊手中木盒脱手凭空被抓取到手中。
石磊对这手玄奇手段并不惊奇,当年就是这位武力超绝的不知名男人利落的杀了他们一众聚义兄弟,只留他一人办事,理由是看得顺眼。
瘦弱男人仔细的看着断掌掌心伤口,眼神愈来愈郑重,盖上木盒又丢给石磊。
“说。”
石磊接过木盒,细致的把赵浒所说如实讲述。
瘦弱男人轻轻点头,说道:“办得不错。”
石磊原地站着,并不问其中缘由,只有嘴严才不会被灭口。
“你回去吧。”
石磊不作犹疑即刻退走,细心的把门关好。瘦弱男人就像一座巨山压在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既然并未吩咐,石磊不准备自作主张。他清楚自己的用处只是把城中异事汇报。
院落中,瘦弱男人目光闪动。
……
杨画本以为忠义会帮众会来报复,已经做好应付准备,但直到蜀漆架着坐乘马车回来,也没遇见。
蜀漆购置的是一辆坐乘马车,刚好让张怡母女二人休憩。
张怡家里值钱物什早就被败家男**害干净,碗筷盘碟也被忠义会的收账人打砸一空,根本没东西可以收拾。
张怡抱着睡得香甜的闺女坐上马车,脸上满是歉意,不安问道:“不会拖累你们吧?”
蜀漆架着马车,说道:“不会。”
杨画安慰道:“没事的,他们不会来的。”
张怡莫名安心。
近日担惊受怕心力憔悴,突然间松下紧绷神经,已经脸色苍白昏昏欲睡。
杨画见状,轻声道:“先休息吧。”
张怡呢喃着,躺在马车里昏沉睡下,抱着闺女的手不曾松开。
一对可怜母女。
杨画轻叹,放下马车布帘,说道:“你说呢?”
问的当然是忠义会究竟会不会来。
蜀漆扯了扯嘴角,说道:“你露了一手剑指,就算他们认不出,可总该看出你不好招惹。至于会不会来,全看他们有没有一号能对付你的人物。”
“会有么?”
“多半不会。”
多半不会,不代表不会。
杨画为了救赵浒一命施展剑指挡下蜀漆杀招,伤了赵浒已经算是得罪忠义会……
“唉。”杨画翻身上马,心中蓦然担心起极好打抱不平的肖潼,她是不是也会遇到这种局面?
……
雍州某条山野小路,七倒八歪躺了十多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个个的不是弓起身子抱着肚子惨嚎,就是捂着膝盖满地打滚。
哀嚎遍野。
两位女子安然自若。一位女子剑客,一位女子挽弓人。
前面跪着一个满嘴求饶的精壮汉子。
女子剑客恨恨说道:“敢打姑奶奶的主意!小鉴,给我狠狠射他!”
被叫作小鉴的男装女子幽怨的“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女子剑客,还是听话的拉开被唤作“神臂”的名弓,弓未拉满亦未搭箭。
轻放弓弦,一支无形箭矢疾射,轻易“射穿”跪地求饶的精壮汉子胸口。
精壮汉子两眼翻白,来不及哀嚎就昏厥过去。
女子剑客大声道:“都给我憋回去!再嚎通通射晕!”
一众前来找场子的帮派人不敢怒不敢言,挺大的汉子眼泪叭嚓强忍哭嚎的可怜样儿。
女子剑客满意点头,叹道:“好好做人!下次我要是还看见你们聚众寻衅,那……”
众人哪里敢不诺诺应是?
直到两位女子走远,众人才敢起身。
女子挽弓人“一箭”将他们尽数“射”倒,无伤却刺骨痛楚。真真正正受了“一箭”的精壮男人得疼成什么模样?
众位没良心的人幸灾乐祸暗自思量,“究竟是射晕的还是疼晕的?”
两女已走很远。
女子剑客面露自得,问道“小鉴,我除暴安良的英姿是不是分外高大?”
女子挽弓人脸不红心不跳,违心夸赞:“可与九天日月并肩。”
女子剑客满意点头:“唉,太过优秀很是无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