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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笑突然的举动似乎惊呆了所有人,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玉楼用身体撞倒了郑笑,自己站在窗前用那颤抖的声音说:“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
被撞倒的郑笑似乎还想再次起来,但是羸弱的身体已经让她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只能躺在地上恸哭着,丁柔移动到了郑笑的身边,想去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任由郑笑的伤心在那个无辜的女孩身上肆虐着。
宝辰此刻一动不动,他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男人。因为在刚刚郑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一点不对,他应该是那个第一个去阻拦郑笑的人,但是他在刹那间竟然希望郑笑能从这高楼上跳下去,也许这对郑笑来说是一种解脱,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在郑笑被江玉楼拦下之后,宝辰的内心获得了短暂的平静,他开始自责,因为他在那一念之间居然默许郑笑用死亡为他去寻求解脱,这难道不是一个人渣的表现吗。
关押室内的沉寂很快就被开门声打破了,从外边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便是西飞,他们手里端着几个盆,盆里装的是一些食物和水,食物是成糊状的,根本看不清楚里边都有些什么。
其中一个人说:“荆队长让我给你们送饭来了,看看荆队长对你们多么的仁慈,多吃一点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上路了,要把每一顿饭都当做最后一顿呦!”
话音刚落,几个人把盆放在了地上,因为大家的手都被绑着,如果想吃,就一定要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但是大家谁都没有动。
江玉楼率先问道:“荆楚呢,我要和他谈谈。”
刚才说话那个人又接着说了起来:“荆队他现在正睡着呢,昨晚可真是累坏了。”说完还看了一眼那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郑笑,听到这句话,宝辰缓缓站了起来。但是立刻被江玉楼制止了:“宝辰!不要自讨苦吃。”
江玉楼的提醒是对的,宝辰此刻任何的冲动行为换来的都可能是一顿毒打,本就受伤不轻的他身体已经受不起更多的摧残了。但是宝辰在听到江玉楼对他的劝阻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江玉楼,江玉楼眼神中的坚定是他从未见过的,这种眼神给人一种笃定踏实的感觉,让他能立刻冷静下来。
此时,西飞走到了江玉楼的面前蹲下来说:“江哥,真是谢谢你,让我两个兄弟都在社区里有了自己的职位,而你却没有给我安排任何工作,看来你真是慧眼识珠,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今天亲自喂你吃饭。”
西飞说完,用手从盆里捞起了一坨食物,全部都抹在了江玉楼的脸上,江玉楼面不改色居然俯下身去,把头埋在盆里吃了起来,边吃还边说:“好吃,好吃!”
西飞看到这样的江玉楼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江玉楼抬起头,和西飞对视着也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在场的人都很莫名其妙。
西飞这时起身,又蹲在了天冶的身边说:“冶哥,兄弟这么多年,你昨天的话让我很伤心,但你不像那个木头脑袋,你能看清时势,去和荆队认个错,我肯定保证你和丁柔没事。”
天冶冷眼看着西飞,向旁边啐了一口。西飞再次露出标志性的邪笑,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根香肠,用手剥开,对天冶说:“冶哥,人各有志,但是兄弟一场,这根香肠就当是你我恩断义绝的见证吧。”
在场的人无不觉得好笑,西飞居然用一根香肠当做见证。
天冶从地上缓慢的起身,在香肠上咬了一大口,然后在嘴里嚼了起来,剩下的半根西飞收了起来说:“这半根就留给你走的那天吃吧。”
然后西飞在路过宝辰身边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只是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盆,让这个盆距离宝辰更近了一些。随后,西飞就和其余的两个人走出了关押室。
这时满脸挂着食物的江玉楼见其他们走了出去,直起身子来对大家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自己不能垮下来,填饱肚子,一定有办法出去。”
听了江玉楼的话,大家都没怎么行动,只有刀哥凑到了盆前吃了起来,然后看刀哥行动了,剩下的几个护卫队员也跟着吃了起来。
天冶把头倚在墙上,然后用膝盖顶了顶丁柔,示意丁柔也去吃些东西,丁柔也照做了。
只有宝辰和郑笑什么也没吃。
关押室的大部分人都像狗一样伏在地上吃着东西,尤其是江玉楼还吃的津津有味,宝辰见此场景更是有些心灰意冷,当人处在绝对劣势且毫无希望的境地之下真的是一点尊严也没有,所以他坚持,他就是饿死也绝对不会像狗一样去碰那些东西。
就在大家吃着东西的时候,江玉楼似乎是吃饱了,他开始对大家说起话来:“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的责任还是归咎于我,真的非常抱歉,让你们陷入了如此窘迫的境地。”说完站起来,对着大家鞠了一躬。
鞠躬过后的江玉楼又接着对大家说起来:“荆楚并不是我们官方的人,之前我调查过,他在十几年以前是当地的地头蛇式的人物,但是后来只做一些倒买倒卖的小买卖,手里养了一些马仔。在社区刚刚组建的时候,我看他有一定的号召力,就暂时让他帮助我保护社区。其实我也是出于无奈,因为现在外边事态发展的严重性,上级派给我们的人手也非常有限,我也不得不铤而走险,但是没想到还没有等到上级的支援,社区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大家放心,上级如果长时间联系不到我,一定会来解救我们,所以希望大家打起精神,相信我,坚持下去就会有希望。”
江玉楼的一番话似乎是鼓舞了大家,虽然没有人说些什么,但是从眼神和表情上看,照比之前的状态要好转了很多。只有宝辰觉得江玉楼在此刻是可笑的,因为他认为已经没有什么转机可言了,此刻的江玉楼的做法无非就是收买人心,想在最后时刻还为自己留下一个好名声。
短暂的“早餐”时间结束后,大家就又都变得一言不发,江玉楼和刀哥闭着眼睛,但是不像是在睡觉。天冶靠在墙的一角,一言不发,丁柔倒在他的腿上睡着了。郑笑也蜷缩在角落里不怎么动,宝辰背对着郑笑用仅能行动的几根手指牵着郑笑的手。
这个场景一直维持到了黄昏,但是宝辰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因为没有吃东西,加上昨天几乎是一夜没睡,他也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宝辰感觉有人正在踢自己,惊醒的宝辰看见天冶正站在他的面前,只见天冶突然从嘴里吐出了一大口血,待嘴角的血流出之后,天冶的牙齿居然咬着半截刀片。天冶甩了甩头,让宝辰转过去,宝辰站起身来起来转了过去,天冶蹲下,用牙齿夹着刀片飞速地在捆绑他们的绳子和胶带上移动起来。一下下的移动,不知多少次划伤了天冶的嘴唇,但是天冶全都忍了下来,大概能有半分钟的时间张宝辰的绳子被划开了。
被解放的宝辰在两只手臂恢复原位的时候,疼感瞬间涌了上来,两只手臂不听使唤地不断的抖动着。然后天冶把刀片吐到了地上,说:“快点帮我解开,没时间了。”
张宝辰听了天冶的话虽然很惊讶,但还是用刀片为天冶松绑,虽然手使不上什么力量,但是肯定要比用嘴快的多,宝辰很快就帮程天冶解开了绳子。然后他们就如细胞分裂一般,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帮助大家都解除了束缚。
就在关押室里的人动起来的同时,外边也变得越加的吵闹起来,而且关押室的门不断地传来撞击声。在最后一声撞击声停止之后,门被慢慢地打开了,所有人首先看到的竟是一只“血手”,那只手已经被鲜血染红,手背鼓起的骨节部分的肉就像炸开了一样。然后另外一只“血手”也伸了进来,这两只血手,拉着门框,勉强将那个熟悉的身影拉了进来,此人正是西飞。
如果不是凭借身形,几乎已经认不出来那个人就是西飞,脸上尽是淤青和伤口,上衣也已经破的勉强能挂在身上,只要是外露的部分没有一处不渗着血的。
天冶和江玉楼赶忙上去搀扶,西飞看着天冶,那已经肿的和猪头一样脸上居然还笑的出来,西飞说道:“冶哥,快,冲出去,外边情况对我们有利,不用管我。”
西飞说完之后,天冶、江玉楼、刀哥,还有剩下的几名护卫队员同时冲出了门外。天冶在经过门口时,看到了门口处倒在地上的四五个人,眼泪居然掉了下来,但同时握紧了拳头,全力向大平台跑过去。
见此场景的宝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也想起身和程天冶他们一起冲出去,但是他看郑笑又看看西飞,还是停下了脚步。西飞突然举起满是鲜血的右手,摆了一个“OK”的手势说:“去吧,这里有我。”
宝辰笑了笑,用手使劲地在西飞的头发上来回地摩擦着,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从关押室到大平台要下几层楼梯,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睡觉的宝辰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步就跨越好几层楼梯,后来几乎是每跑几步,就直接跳下去,他一路上在回想门口倒下去的那几个人,不敢脑补西飞是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搏斗才能把他们放出来。
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是生是死全在最后的奋力一搏了。
从单元门口冲出的宝辰看到了大平台上的混乱,人们已经厮打在了一起,他目所能及的地方看到天冶和江玉楼等人正在奋力地做着搏斗,他刚要冲上去,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臂,回头一看,原来是肖北。
“肖北?你怎么在这?”
“解释不了那么多了,戴上这个了。”然后肖北把一条红布系在了宝辰的胳膊上说:“带着红布的都是自己人,别打乱了。”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冲上来了两个人,他们手拿钝器,抡圆了胳膊朝他们砸了过来。肖北轻轻把宝辰往旁边一推,一个灵巧的闪身躲过了攻击,顺势一记侧踢就踢翻了一个人,还没等另外一个人回过神来,刚刚落地的一只脚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又重重地踢在了对方的脸上,紧接着就是两记勾拳。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冲上来的二人就被迅速击倒在地,肖北捡起地上的武器,把其中一个轻一点的扔个了宝辰说:“还瞅啥呢,上吧!”
说罢,二人朝着人群中跑过去。
在一夜之间,社区里的很多人都倒戈向了荆楚一方,在大平台上的对战,人数上其实是荆楚一方占据优势的,但是江玉楼和刀哥都是专业人士,而又有程天冶和肖北这样出色的战斗力,所以暂时能在对抗中处于优势。
正所谓猛虎难敌群狼,系着红布的一方马上就处于了劣势,因为对方的很多人发现了他们都戴着红布的特点,就从那些受伤的人身上解下红布系在身上,天冶和肖北也因此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就在眼看反抗的团队即将被压制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两声枪响,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从大平台的楼梯走了上来。左右手里各拿着一把枪,其中一把手枪的枪口对着荆楚,而另一只手似乎是刚刚朝着天空开了两枪。
枪口冒出的两道火光划破了昏暗的天空,但却收获了宁静,只有听到枪声的乌鸦在天空中不断地盘旋着。
开枪的胡子壮汉用枪怼了一下荆楚的脑袋,荆楚朝着前边缓步地走着,此时的荆楚更像是一头精疲力尽的驴,要在壮汉手中“鞭子”的击打之下才能向前挪动。壮汉走到人群中的时候大家才看清,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拿着枪的人,对着荆楚一方的人。
在枪械面前,拳头似乎就丧失了一切抵抗力,双方的人自动分成了两派。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等壮汉走近了才看能清他的脸,天冶和宝辰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喊着:“这不是海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