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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亭,方回抱起酒坛深深喝了一口醉仙酿,伸手拿起一片牛肉细细嚼了起来。
亭外,李青山左手拎着酒坛,右手拿着云梭剑贴在胸膛,卸下头盔的李青山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清风起伏,他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往来的士兵与百姓,若有所思。
北门小胜,其他三方城门却是伤亡惨重,战斗持续了十多个时辰,依旧是愈演愈烈,没有停息的迹象。
城外,打扫了战场,取下妖狼身上唯一可以食用的背脊肉后,余下尸身付之一炬。
眼下暮色苍茫,一轮超级月亮缓缓升起,天星宫曾预言,红月当空,百兽皆疯。
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方回起身走上前去,与李青山并肩而立,望向那缓缓升起的血月,轻轻碰了一下酒坛,两人一饮而尽。今夜,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真不好说。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从昏暗的街巷中传来,两旁长廊森然而立,延伸向西门。
西门与黄州龙雀峰接壤,其间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间妖兽横行,人际罕至,唯有一年一度的两州盛会才会派遣应届弟子和才俊入山试炼。
“驾!”在一阵铁甲声中一对人马缓缓从灯火阑珊中浮现出来。
为首的将军一身赤焰红袍,剑眉星目,稍显单薄的身子却十分挺拔有力,手中一杆铮亮的盘龙长枪比那高头大马还要长上几分,英姿勃发。
方回手肘靠了靠身旁仰望星空的李青山,示意他朝那少年将军望去,李青山低头斜视,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感受到两人的窥视,少年将军抬头投来两道肃穆的目光,见状,方回咧嘴一笑,将那拎在手中的酒坛悄悄藏到了身后,反观李青山,只是憨憨的盯着少年将军。
马上的俊逸少年将军神色平静,自然的朝两人拱了拱手,策马领着队伍缓缓而去。
方回正欲拱手行礼,却发现手中酒坛,一阵尴尬,轻轻颔首,再看,那人已经信步而去,李青山那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子,却始终停留在那人身上。
“别看啦!都走远了。脖子都快扭断了。”方回戏谑的调笑着不苟言笑的李青山,并用力的捶了一拳,大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的意味。
李青山被这一拳锤的身形一斜,也不与他计较,缓缓说道:“此女,在你我之上。”
“啊?”方回张大了嘴,惊讶的惊呼出声。
“女,女的?”方回疑惑,李青山是如何得知,这厚重的盔甲里的俊秀少年竟是位俏佳人儿。
难以信服的方回,招来仰面躺在台阶上休息的新兵。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年轻的兵士热情的朝方回问到。
“大人谈不上,就叫我子婴吧。”方回第一次接触军营,实在是听不了这一声大人,直觉得浑身难受。不等那人推诿,接着说道。
“刚刚,那位将军,你可认得?”说着方回望向百步之外雀楼中的赤焰红袍少年将军。
“认得,咱这青黄两州无人不识啊!”士兵有些故作深沉的说道。
哦?方回来了兴致。
士兵压低了声音,别过头不敢去看那少年将军,轻轻说道。
“这位女将军乃是黄州白帝城城主之女,白帝城主王江仙正是当世公举的枪王,而他的女儿王扶桑,去年试炼中斩杀妖兽无数,甚至超过了其他前五名总数之和。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传闻,其境界已经到了练气第四重,入化境中期。而年纪不过二八芳华,碧玉妙龄。”
士兵声音由低到高,语速加快,仿佛是在炫耀一般一口气说完。然后悄悄看了看楞楞的方回。
“十六岁?还真是个人才,人比人,不服不行啊!”方回心中暗暗感叹道。
此刻,李青山背对着交头接耳的两人,眼神微微瞥向不远处卸下头盔的王扶桑,心中一漾,久居深山的他那里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与此同时,两只耳朵支棱着,听着两人的交谈,心想来头还不小。
“那,子婴大人,没事儿我就去歇着啦?”士兵询问道。
“嗯,去吧……”方回心不在焉的答道。
“哎,那个谁?”方回突然招手。
“王磐。”士兵回声恭敬的回应。
“王磐啊,大人可不兴叫了啊。”方回柔和的说道。
“好嘞,明白明白。”士兵笑答道。
“哎,我说某些人表面一副心如止水,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哦。再来一坛?”方回打趣道。
“不必!”他李青山还没有怂到喝酒壮胆。
话说这白帝城,来头可不小。早在诸国并存,封疆裂土的时代,白帝城便是武道圣地,从不参政也不干预天下大事,敞开大门,广收天下门徒,以枪授艺,城中百姓三十万,弟子便有三万之众。发展至今,经历国战乱斗而不衰,人丁更加兴旺。
当世城主王江仙更是夺得枪仙称号,半步踏入涅槃境,天下高手榜可排入前十。二十年前白帝城也一跃成为继中都稷下学宫,北海般若寺,东域太阿山之后第四大圣地。
眼前这十六岁妙龄女子,乃是王江仙幼女,自幼天赋惊人,深得枪仙真传,这不,刚刚西门一战,两头妖狼王被她几枪扎了个透,带领着白帝城五千赤焰军冲锋陷阵,最终生生将数万狼群打得支离破碎,溃败而逃,城中的普通兵士硬是未放一箭未抽一刀,从此赤焰军威名远播。
话说回来,李青山不顾方回调侃,右手按剑,缓缓朝赤焰军修整的地盘走去,方回心中不放心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李青山按剑大步向前,赤焰军见状噌的一声立起身来,只见王扶桑一挑额前秀发,轻声咳了一声,赤焰军刷刷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李青山,方回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雀楼。一时间引来不少惊讶的目光,当然更多是幸灾乐祸,这丫头可是个小辣椒啊,出了名的不好惹,总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下场都不会是太好。
上了阁楼,仅一方静室。室内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便是主要陈设。
只见王扶桑将长枪立在身后,坐在石凳上,左右扶头右手拈着一颗水晶葡萄正欲送入口中,被这突然猛的推门而去的两个少年将军打断,她右脚踩在石凳上,仰头怒目而视。
李青山严肃的站在石桌一米开外,半晌无言,只是冷冷的盯着眼前比男儿还要多上几分英姿的少女。
“有事?”一时冷场,王扶桑颇为不悦,本就存了戏谑的心思,眼下也少了大半。
“王海阔是你什么人?”李青山没有一丝感情的问道。
“那你是太阿峰的人?”王扶桑坐直了身子,歪着头反问道。
“不是。”李青山干脆的答道。
“你和他有仇?”
“是!”
“虽然你实力尚可,但,你杀不了他。”王扶桑眯眼盯着李青山。
“用不了多久。”李青山也是不客气,
“好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但别扯上我白帝城。他那种多行不义之人,早被我爹逐出山门了,你哪天找他决斗,可以叫上我,正好看看如今的太阿名剑七子是个什么水平。”王扶桑慢条斯理的说道,言语中不时流露出一丝女儿情态。
李青山闻言,不置可否。
“按辈分来说,我得叫声二叔,不过自从他甘为王庭鹰犬,便不再是了,我白帝城贵为圣地,自然是天下人的。”王扶桑傲然道。
“太好了,小姐姐,既然不是仇人,咱们可以交个朋友啊。”方回一下从李青山身后闪现而出,一屁股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殊不知,刚刚他可是已经筹谋了一番,真打起来,他守住楼阁,可使青山哥后背无忧。眼下算是如释重负。
王扶桑瞟了一眼方回,对他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屁孩儿实力也不错。
“坐吧。”王扶桑看了一眼李青山,清声说道。
出奇的是李青山没有拒绝,安分的坐了下来。
适才,王扶桑才将放在石凳上的右脚撤了回来,略显尴尬。
“温玉,拿酒来。”王扶桑刻意扯高了嗓子化解尴尬。
“呐,吃葡萄,别客气。”
闻言,方回不再客气,李青山与刚刚气势凌然的样子相比,却是显得有些局促起来,盯着葡萄,不敢看美人。
很快一套精致的白玉酒具和几壶雕龙刻凤的美酒摆到了桌子上。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壶中酒却是下的极快。几个空壶被随意的扔到了犄角旮旯。
美酒下肚,年龄相仿的几人放下了那股子匠气,言谈之间多了不少和气。
就在着言谈之间,一缕猩红的月光穿过朱户洒在石桌上,那杯中就也变得猩红起来。
三人齐齐抬头望去,一轮血月浩然当空,引得大家若有所思。
“你们可知这血月还有另一个说法。”方回压低了声音,凑近身体故作神秘的说道。
见两人齐齐盯着自己,这才仰头得意的说道:“当月球被地球阴影完全覆盖时(当然了,星球的名称方回也做了大致讲解),它会变暗,但不会完全变黑。相反,它呈现出一种红色。因为太阳光包含所有颜色的可见光。在月食的情况下,红光可以通过地球大气层并被折射到月球,使月亮呈现红色,俗称红月亮或血月。”方回故作高深的说道。
闻言,王扶桑偏着头,似懂非懂得罪问道:“这是哪本典籍记载的?”
“这也是你那梦中女友告诉你的?”李青山难得来了兴趣问道。
“梦中女友?”王扶桑瞪着一双淡蓝色眸子,生了吃瓜的兴趣。
“嗯,不错,不过这是个秘密,不便相告,抱歉抱歉。”
方回成功勾起了两人的兴趣,又谈天说地的说了星际银河等等,对两人来说好似天方夜谭一般。
酒过三巡,已是午夜时分。几人都有了丝丝醉意,都强撑着,不去用内力化解。
王扶桑本就好看的脸蛋儿,又多了几道红霞,煞是好看,一时间方回和李青山都忘记了回答王扶桑提的问题,痴痴的出了神。
王扶桑见状,两手叉腰,深吸一口气,鼓起一马平川的胸脯,还未出声。
嘭!
窗外一个巨型烟花,照亮了整个青州城!
号角声起,战鼓动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