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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太岁在霸马屋中苦思冥想,手里拿着从鸳鸯锦帕中抽出的纸条。
上面画着一个威武的大将,年岁已然不轻,打着手势,下排尽皆是武装整齐的兵勇。
右边却是两个模糊的字迹,辨认不太清楚,看似是个媒字,仿佛左边的偏旁部首又很模糊,右边那个字有个走之旁,中间却写的稀里糊涂,似乎是个口字,又有点画弯勾。
薛太岁本已经足够机灵,只是这猜字一道却是没有把握,暗想要是老和尚在身旁就好了。
他此刻只能往那副画像上去看,看能不能猜出一些端倪。
这些士兵的穿着,嗯,镔铁铠甲,十七缝隙,甲叶子是连环铠,鱼鳞裹腿.......
薛太岁一一判断,没错,是京西锐建营的人马。
但是为何都没有戴头盔,反而是每个人脑袋上绑了一个头巾?
这可是薛太岁怎么也想不出来了。
再看那威武大将,似乎不是京西锐建营的统帅白朴,白朴是用战刀的,从来也不挂宝剑。
况且白朴也没这么老,这员大将似乎看胡须是员老将了,嗯,这宝剑......
这宝剑把手上面雕刻两个龙头,好似在哪里见过,两个龙头......玄龙宝剑!
薛太岁在床上挣扎了一下,他想起来了,是玄龙剑,没错,那宝剑的主人,是大将军屠彬!
薛太岁再看那员大将气定神闲,一揽江山的霸气,越看越像,简直就是活脱儿的屠彬本人。
那大将军屠彬在京西锐建营做什么呢?那可是征西将军白朴的营盘,虽说大将军府能使用全国军队,但是没有枢密院的旨意那是不行的。
况且以白朴的掌控能力,屠彬大将军未必能如此容易进入京西锐建营的地盘。
这......薛太岁却再也猜测不出,看来只能从另外那两个潦草的字迹上想些突破了。
奈何自己解字的功夫差的十万八千里,只好明日早课去问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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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信鸽,展动着翅膀飞进了云霄宫。
白天瑾正自闭目养神。
一旁的小道童不敢打扰,只是把信鸽带回的消息展开在桌案之上。
然后放走了鸽子,小道童徐徐退了下去。
白天瑾打坐半晌之后,微开二目,盯着字条之上,只有两个字“尽快!”
白天瑾冷笑一声,暗自嘀咕:
“这李十朋也太心急了,不就出了几百万银子吗,还真把自己当大老板了。”
“去,叫袁弘进来。”
青衣道童急忙领命而去,不一刻,领着一个身形灵巧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白天瑾眼皮也不抬:
“早听你的话就对了,偏偏那米进孝报仇心切,现在居然不知所踪。”
那中年汉子却是一脸红色,跟猴屁股似的,尖声尖气:
“少宫主,不是我埋怨您,一个区区金丹能有什么把握,料想那薛太岁乃是军阵之前打过滚的人,不好应对,最好是排个元婴。”
白天瑾略微一笑:
“谁说不是,只是元婴境界的修士在太白宗都有标号记录,同属于门派弟子,明面上不太好干这些事实。
反倒你是我的家仆,当年绿林道南七北六十三省的总瓢把子,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把桌子上的包裹向前一推:
“里面三十万两银子,买薛太岁一条命。”
袁弘一见银子,眼睛都亮了,丝毫不掩饰他曾经绿林大盗的本色:“嘿嘿,主子放心,一个小小薛太岁,奴才给您办了就是。”
白天瑾点了点头:
“太学生们马上就要进入修炼武试,我给你安排一个名额,就混进中州学馆当太学生,你有的是机会,不着急。
倒是那把被米进孝带走的霓虹宝剑你去多找一找,那毕竟是本派的宝剑。
如果找到宝剑,那么米进孝到底去了何处,应该就清楚了。”
袁弘点头:
“诺!”
天明之后,中州学馆的最后一堂文科课程开始。
学生们没有一个迟到,薛太岁则是作为文榜的状元,被安排到第一排第一个座位。
宇文冼仙师明显情绪激动,讲述了自己年少之时进入太白宗的种种求学经历,最后又阐述了自己作为仙师历届教授的弟子,与教学功绩。
最后开言道:
“望同学们以登天大道为念,孜孜以求,不可堕了青云之志。”
讲完课后,居然连说带喘,胸膛起伏了好大一会儿。
底下三千太学生纷纷随着齐声高呼:
“孜孜以求,以登天大道为念,孜孜以求,以登天大道为念”
宇文冼老脸之上颇感欣慰:
“文考没有通过的同学,须每日上午来听老夫补课,通过的同学,老夫祝你们早登仙班!”
说罢竟然老泪纵横,在讲台之上哭泣了起来。
在下的太学生们大都也以衣袖拭泪。
“下课!”
伴随着下课钟声,太学生们纷纷离堂,只有那些文考没过的学子,一个个愁眉苦脸。
薛太岁瞅准了时机,上去把从鸳鸯锦帕上面铰下来的字迹给宇文冼看:
“仙师,我请教两个涂抹的字迹,敢问仙师可有法术还原?”
宇文冼对于这个成绩好的大个子颇有感念,微微笑道:
“这拆字一门可是博大精深,并不在本次学习范围之内,你有心于此道甚好,须知上古大能之辈也有些符篆大师,他们对于拆字归原颇有心得。
老朽有一门归原字法,你若想学,可以等到了元婴境界后,修旁门的符篆科,自有仙师教你。”
薛太岁看他不愿辅导,只是推脱,急忙又问:
“在当今三千太学生当中,谁的拆字工夫最好?”
宇文冼笑道:
“画符篆姜东美最佳,若说心有灵犀,还是万贝怡。”
薛太岁高兴地一抱拳:
“谢仙师!”
大步走向无定河的凉亭去了。
无定河,河水涛涛,凉亭内一干闲人社的太学生都有几分唏嘘。
岳武彰豪气干云,举起酒杯:
“各位,日后就是紧张的修炼了,可能跟大伙聚会的日子并不多见,岳某在此祝大伙学业有成,早日报效朝廷!”
众人均知道,在这中州学馆不过三年,三年后很可能各奔东西,所谓人不轻狂枉少年,一时间纷纷举杯庆贺,也为日后惜别留个念想。
薛太岁嘿嘿一笑:
“虽说过了文考,我却是还要考你们一考,免得滥竽充数,出师之后坏了中州学馆的名头。”
“切......”
姜东美笑谈:
“太岁兄,大家好不容易不用背书了,你又来搞怪,真真是烦死人也。”
薛太岁拿出纸片,往石头桌子上一摊:
“我在路边字画行偶得此两字,据说是上古大修留下的天机,你们哪个能解,我奉上纹银百两。”
杨醒方打趣道:
“谁不知道你的小馆每日里生意火爆,就拿一百两银子出来,你以为这是在镐京吗?
这是修仙门派,打发要饭花子也不能如此廉价。”
陈淑娴也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还是头名状元呢,这点小小赏银也不肯出。”
薛太岁被狭促的无法,值得把千两一张银票放上:
“好了,好了,我出一千两,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走。”
杨醒方速来是个有急才的,此刻见了银子眼睛放光,拿到山下去一千两银子可是能花好久,此刻聚精会神盯着两个字:
“这却奇了,说媒字不像媒字,后面那个字的走之旁好像是仓促写下的,难道写字之时来了什么外人,让写字之人停了手笔?”
姜东美也是符篆的行家,此刻也细细品味起来。
倒是石之康不通文墨,只是在一旁傻傻看着万贝怡,万贝怡丝毫不理会他,站在岳武彰旁边细细拆字。
姜东美率先发声:
“看来似乎是‘煤进’两个字,难道这大修竟是个烧窑的不成?”
他一向不开玩笑,此一说众人哈哈大笑,都说不通。
杨醒方盯着字迹半晌:
“嗯,可能是‘谋进’二字,意思是修炼不光拼体力,还要多动脑筋。”
众人纷纷点头,但又觉似乎每有点题。
一旁陈淑娴急忙高叫:
“看,好大的浪头!”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无定河突然波浪滚滚,一番壮观气象。
岳武彰高声道:
“管他什么字迹,我等立足当下,苦苦修行,勇猛精进,未必不如上古大修!”
他这一句,豪气干云,众人纷纷响应,又自干了一杯酒。
众人聚会,吃喝到定更天,纷纷告辞回去休息。
薛太岁刚要走,却见万贝怡不肯离去,看着自己,似乎要说些什么。
薛太岁一指石之康:
“快些去,把万家妹子的带来的包裹给送回人家屋子里去。”
石之康巴不得有个献殷勤的机会,急忙拿起万贝怡的包裹,兴高采烈嚷嚷:
“万师妹不要担心,师兄我力气大得很,你回屋的时候,包裹绝对在屋里桌子上。”
乐不滋滋地跑的远去了。
薛太岁这才走进万贝怡:
“万家妹子,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太岁哥给你做主,可是石之康这个腌臜泼才欺负你了?”
万贝怡摇了摇头:
“太岁哥,那两个字我解出来了。”
薛太岁一愣:“写的是什么?”
万贝怡左看右看,见四下里无人,在薛太岁耳边低声道:
“谋逆!”
薛太岁赶紧捂住万贝怡的嘴巴,从石头桌子上拿起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在万贝怡手里:
“万家妹子,未料想你拆字归原之法如此精湛,哥哥佩服,这银子归你了,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吧。”
万贝怡十分好奇:
“太岁哥,这字条你是哪里来的?”
薛太岁挠头傻笑:
“哥哥在一古玩店买的,居然是这么没意思的两个字,看来是让人家骗了,哈哈哈哈。”
这笑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无比。
万贝怡走了,无定河边的凉亭只剩下薛太岁一人。
冷风吹着他伟岸的身躯,他眼看着无定河的涛涛河水,心里早已打了个翻覆。
谋逆,大将军屠彬——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