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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跟荆轲交流一下细节后,又想了一会,决定去给再去收拾一下卫咎。
卫咎正在“洞府”很享受的啃水果,他“救活”甄琰后,又在士兵的帮助下把他安顿好,然后跟岑杰畅谈,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扶苏公子的身份,等到齐国后有了这层身份,打探黄金的下落应该会更方便吧?
啃完最后一口,卫咎看见扶苏灰头土脸的回来,噗嗤一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替你出头。”
扶苏挟雷带风的走进卫咎,双手像鹰一样抓住卫咎的肩膀:“你刚刚都拿了我的身份去干了什么?有没有说漏什么话?”
卫咎觉得放佛又回到在监牢时被扶苏拷问的时候,那种跳脱、张扬的性格不自觉的收敛回去“我就去看看甄琰,没想到他会活过来……”
扶苏又使了一道力,卫咎连连喊疼,扶苏才松手:“你听着,昨天那一棍是你打的,你没出全力!”
“我没没想真的把他打死啊”卫咎嘴唇动了动,声音几不可闻,好像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刚安顿甄琰时,他跟我道谢,嘴巴漏风,该不会是我打的不是太阳穴,是脸颊?然后把他牙齿打落了?”
“这不是重点!你干嘛要说你打死了甄琰?我们之间…
此时扶苏夸张的摆着嘴型,看着像是“交换身份”四个字。
“…的事除了荆轲,不该有人知道!”
卫咎也是聪明人,也知道“换脸”这出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他不知道事情败露的严重性,经扶苏这么一警告,卫咎背脊一凉,中气不足的回应“安顿好甄琰,岑杰还找我谈话,我没漏什么马脚,可他的眼神让我很紧张,会不会……”
卫咎声音越压越低,扶苏似乎意识到卫咎在提醒自己隔墙有耳,一屁股坐在地上,从靴底里划出一个暗格,倒出一个药丸,快步流星走出去,心中的不安快速发酵成浓浓的杀意,看来真的要替甄琰把他的遗物交给他家人。
而交还遗物的第一步,就是先炮制遗物。
果然有人偷听,那人躲闪不及,被扶苏规规矩矩的擒拿手一招撂倒:“说,在这干嘛?”
“是少帅派我来的”
齐国人的小动作真多,扶苏昨天已经领教过一次了:“你听到什么了?”
扶苏知道他嘴里说的不是实话,没等他说完就变着戏法的把那颗丹药塞进窃听者的嘴里:“这个是川蜀唐门的糖蛊。你听到的话已经印在你的脑子里,不能再流到第二个人的耳朵,否则蛊虫会破壳而出,从你的肠肚钻到你的脑子。”
窃听者稀里糊涂的吞进一个药丸,也没分清真假,连连叩首,保证自己一定听话,央求给他解药。扶苏没搭理他,头也不回,本来还想甩一句“公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想想还是把那句话吞下去,留着他汗流浃背的跪伏在冰凉的地面上,诚惶诚恐,瑟瑟发抖。
扶苏回屋后,推开想要搭讪的卫咎,坐在桌子上,气呼呼说“不给点教训,有些人还不知道自己是谁。”
卫咎放佛意识到这个人身体里流淌的是一个叫嬴政的帝王身上的血,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毫不掩饰的渲泄而出。卫咎不知道眼前这个印象中儒雅礼貌的扶苏公子受了什么邪,对一个窃听者都下如此狠手。
扶苏鼻子一翕一张,看起来在大口吸气推气。卫咎呆呆着等了一炷香,扶苏这才冷静下来。
“准备一下,我去跟岑杰说,明早出发。你乖乖呆好,不要再刻意强调你是扶苏公子。不,你去看貔貅,眼看嘴不动。”
卫咎听到看貔貅,脑子里则是想到跟貔貅放在一块的黄金,也不说貔貅已经被折腾死了,忙不迭的答应。
晚饭过后,扶苏顶着自己书童的身份去找少帅岑杰。
扶苏礼数做得很齐全,倨傲如岑杰也端不住架子,不好意思继续做手头的事,恭敬的问:“扶苏公子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扶苏当他把自己视为传话者:“公子临巡甄夫子,发觉夫子身体状况不太好,如不尽快启程,怕是……”
岑杰没想到这个扶苏竟然这么咄咄逼人,自己不好意思急乎乎要求出发,让这书童替自己传话,小书童也不拿国礼说事,真是对白脸黑心的主仆啊。
扶苏见岑杰不说话:“还请少帅做个决断,以免耽误”
耽误?能耽误的事多了,书童嘴里的耽误可值得深思。
可能是耽误甄琰的身体健康,这是齐国的内务问题;可能是耽误秦国赠礼,这是外交问题;可能是耽误军队,这里毕竟还是秦国刚接收的地盘,这是军事问题。
岑杰没有马上回答,他招来一个士兵,大大咧咧的问:“扶苏公子现在在哪?”
看来岑杰也毫不掩饰自己在派人在监视扮演扶苏的卫咎。
扶苏见来人是被自己灌过假药的士兵,面无表情,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士兵好像也是没发现是扶苏,恭恭敬敬的回答:“公子在看貔貅。”
扶苏这一手也不差,与其躲着监视,倒不如陪大大咧咧的让你看,眼见为实,自己人眼见更为实。
这招,五百多年后的周瑜也用过,史称“蒋干盗书”。
貔貅?为什么是看貔貅?貔貅不是已经变尸体了么?
莫非是暗示我不早点动身回去,会跟貔貅的下场一样?
“下马威”三个字在岑杰嘴里打转着,可自己又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也只得顺水推舟“那~传我命令,明日拔营回国。”
扶苏原本准备着好几手说辞以说服眼前这个少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自己的要求,可是心里的暗喜不能表露在外,扶苏再次做足礼数,拜别了少帅。
岑杰看着扶苏背影渐黑,心中唏嘘:秦国卧虎藏龙,就连区区书童都这么有水平。
扶苏回屋时,路过甄琰的洞府,扶苏突然有些厌倦这样的事,可越是厌倦,这种事就来的越生猛。
原本没死透的甄琰,几个月后死透的荆轲,还有蒙嘉,也许到了齐国为了自保,说不定还要让卫咎死透。
自从昨晚交易后就不见的荆轲又到哪里磨刀呢?
既然选择刺秦,荆轲也应该抱着必死的决心吧?看似为他铺就了一条光明的路,其实早已通向死亡。
扶苏的心,在那一刻选择了下雪,阳光什么的,还是锁在内心的角落好了。
情报系统——或者说地下战争——从来不缺乏冷峻严苛和残酷狡诈,只有彻底榨身上的人情味和浪漫主义,才能活到最后。
这是亘古不变的间谍信条。
和昨天一样,扶苏今天也起得很早,他安安静静的走到山门,发现荆轲也在那里,荆轲好像见到扶苏,不动声色的说:“你也过来看日出?”
东边的天色已经没有西边的铁青,花了一晚上堆积的云被冲淡得一丝一丝的,就像一团毛线被人打散开来,透着暖色。
扶苏站在他身边:“你昨天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我以为打完山贼就可以安心了,没想到朋友比敌人更难对付。”
“你是说甄琰吧?”荆轲学着岑杰叼着青草,上面还有露珠,“对你来说比朋友更难对付的是亲人。”
扶苏以为他要感怀已经死去的“虎力大王”,没想到会提起秦王政,不知道是真傻了还是装傻:“你想说什么?”
荆轲说:“你不怕我把你的名字抖露出来,让你背一个已经杀父弑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