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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阵是夏军多年对野烦人作战总结出的一种十分有效的战法;
骑兵对骑兵,夏军完全不占优势,而且骑兵也没野烦人多,和草原人作战,主要靠的还是步兵;
既然以步兵为主,那围绕步兵作战的战术战法就是平时兵部要研究的课题;
车阵就是在总结几百年来,与草原人作战经验基础上,总结出的步兵有效遏制骑兵的战法。
一旦与野烦人交战,夏军就用随军保障大车首尾相连,结成车阵;利用躲在车阵后的步兵弓箭对野烦骑兵进行狙杀,待野烦骑兵冲击力受阻后,再派自己的骑兵冲上去交战,往往都能战而胜之。
夏军的保障大车是兵部兵备司作坊生产的制式型木制车,分人拉和畜力两种;
平时可以载上大军用的粮秣辎重,作战时把大车一连,外挡板抬起,就组成一道坚固的防御阵地;
尤其是大车一侧可开合的挡板绝对是贴心设计,有了这块可开合抬起的挡板,就可以为车阵后的夏军提供遮蔽精于骑射的野烦人弓箭打击。
据说,就因为这块能开合的挡板,设计它的那位工匠还被授予了末等男爵位。
此次配属中路军保障车大小两千余辆;
这些大车随着大帅的一声令下,很快夏军就完成了车阵的布置。
全军布车阵——马飞虎的将令是全军布车阵。
十来万大军的保障车辆结成一个大阵,几千大车拼接起来组成了一个超大的半圆弧,把大夏平北中路军近十万人马护卫在车阵里边。
中路军那接近两万的骑兵部队配属在车阵后的两翼,步兵弓箭手已经把弓箭准备好,安静地站在车阵挡板后,等待着不久后的那波强力冲击。
在弓箭手后边是刀兵和长枪兵的组合,防止个别被弓箭漏掉的敌人突进到阵地内。
从布阵情况看,夏军平时的训练还是很有些水平,在忙而不乱中,很快就完成了战前布置;
兵种间的配合也算默契。
……
已经领命回来的镇统制开始给手下十名千户指定战位;
领到战位的千户们即刻跑回自己的营区,开始战前布置。
必须要说大夏常备军平时训练没怎么偷懒;
很快,从上到下就全部做好了战斗准备。
……
在车阵前端的突出部,弓箭手已经列队完毕,长弓已经拿在射手们的手里,装满雕翎箭的箭袋也放在最适合的位置。
一个哨队的弓箭手队列分三排;
第一排是长弓手,长弓射程远,对付冲到中距离的地方骑兵;
第二排是弩弓手,击杀突进到近距离的敌人骑兵;
第三排又是长弓手,准备等弩弓手补箭的时候,再给残余的敌人骑兵以狙杀。
几个循环下来,能冲到车阵前边估计也就剩不了多少敌人了。
……
见军士们都站好位,一名哨官发出口令:
标箭手准备,射!
第一排最右边的长弓手张弓搭箭,把弓弦拉满,“嗖“地一声,雕翎箭应声而出;
箭在空中翻滚着飞了段距离,一头扎入草地里,箭尾抖了几抖;
哨官朝远处扎入草地的那支箭看了看,目测了一下距离。
这个长弓手是整个队列中臂力最好的那位,他这一箭是为了给整队弓箭手们标定出最远的射击位置,
当敌军骑兵冲过这个标定出来的位置,就是所有弓箭手张弓搭箭之时,
单等哨官一声令下,所有弓箭手一起放箭,形成箭幕。
……
位于车阵稍后方一块开阔的空地上,利用几辆大车和军用桌搭起一座一人高,两丈见方的高台,这就是整个车阵的核心和灵魂之所——主将台。
此刻,中路军主帅、都统制、威远将军、二等伯爵——马飞虎正全身披挂,伫立在主将台上,身后是二十名怀抱各色令旗令箭的传令军士;他的百人骑兵卫队驻马在主将台的两侧。
刚刚把作战任务布置给此次带队的八位常备军统制,等几位统制离开,马飞虎站在主将台上,朝车阵远方眺望。
夏军大阵的不远方,伴随着大军带起的扬尘,马飞虎已经能看见缓缓而来的野烦骑兵的队列身影。
多,确实很多!
那位话痨的报事军士说的没错,不用细数,凭着多年作战经验,单从扬尘的情况,马飞虎就能判断出,对面的野烦骑兵是一支至少上万的大部队;
而且,
马飞虎把整个战场环视了一遍发现,当面之敌不是一路,是分了左、中、右三路;
三路野烦骑兵缓缓地朝夏军的车阵压了过来。
看着渐渐逼近的野烦骑兵部队,马飞虎判断,野烦人从占领攻击位到发起第一波冲击,至少也得半个时辰。
他把眼光从远处收回,环视了几眼自己的车阵;
车阵布置得很是周密,各部队也已按他的将令到位,看到这些,马飞虎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转身对传令军佐道:
“多派点人,去和左右两军联系,向两位大帅通报,中路军在卧虎滩遭遇野烦军主力。”
等了片刻,见大帅没了下文,传令军佐犹豫地问道:
“大帅,就说遭遇野烦军主力吗,要不要让左右军前来此地汇合、支援。”
马飞虎想想道:
“暂时还不需要吧,这仗先打打再说,万一野烦人又是冲一下就跑了,叫他们过来,之前的三路合击计划就打乱了,等等吧,再等等看,对了,不过一定要保证和那两路军的联络畅顺。”
“喏!”
传令军佐开始布置传信任务。
尽管看到野烦军人数不少,而这样大的敌军军力集结,是在以前的作战中没遇到过的;
可马飞虎还是不能相信,野烦人的那位囊也谷真的会拼了身家性命和大夏军打一场对攻决战;
他内心里更相信这是囊也谷的一次强力军事袭扰,为的就是打乱夏军三路合围野烦人狼堡的计划;
只要他这个中路军主帅,也是未来三军主帅把另外两军往自己这里一调,这次进剿计划就算提前结束了。
因为粮食。
三军合一处,后方粮秣保障都得变,而且很难变。
马大帅决定先看看;
打打看。
毕竟自己手里有近十万兵马,即便囊也谷就是真想打,顶坏了也是打成僵持战,到那时再喊那二位来帮忙也来得及,不能还未开战就喊“救命”,破坏了原定计划事小,自己的面子事大。
……
马飞虎把整个大阵环视了一遍,感觉各镇统制的布置还算满意;
当他的目光落在大阵中央的时候,不仅皱了皱眉;
那处是拉车的畜力结阵后的集中地,这些畜力有马、有牛、有驴,赶车的也都是征用来的民夫,此刻只有少数后勤军士在指挥着这些民夫把那些拉车的马牛驴们往一处集中。
和训练有素的部队不同,这处显得很是杂乱。
马飞虎对传令军士道:
“去告诉田制军,把他那镇的伙夫集中起来,凑上两百人,去帮着照看一下那些脚力;别一会打起来它们从中间炸了锅。”
补足了这个缺漏,马飞虎一边观察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还有什么地方有缺失,他看了眼身后;
身后,十几名旗语兵士正在挥舞着各色小旗,与远处阵地上交换着信息。
一名大帅亲兵将佐抱着一本图册站在他身后,那图册上记录的是此次调给马飞虎大帅指挥的各镇常备军的详细情况。
按大夏兵制,帅不将兵;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想出的这么个“绝妙”的主意;
如果朝廷征调哪位统制挂帅,他就不能带自己那镇的兵出征,必须从其他镇调兵,估计这是为了防止将军掌了兵权造反而采取的制衡措施吧。
马飞虎现在是都统制,他只能做帅,平时可就接触不到下边的兵了。
当他挂帅的时候,兵部除了给他一颗帅印,还有一本《兵备册》,就是现在亲兵将佐手里拿的那本。
他可以通过这本《兵备册》了解自己带的兵力的详细情况。
马飞虎是个老行伍,他可不会只依靠这本《兵备册》来调动军力,大军在镇远府集结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和那十几个带兵的镇统制打得火热;
一旦战斗开始,他能依靠的还得是那些调给他指挥的镇统制们,这些家伙才是真正的统兵活字典。
……
站在主将台上的马飞虎再次把目光朝滚滚而缓慢地压来的野烦大军望去,突然他意识到个问题:
野烦军这是聚集了多少兵马?
一个将要挂帅三路大军,统领近二十万人马的元帅,竟然不知道地方有多少人马!
这倒是错怪了马大帅,他不是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囊也谷有多少人马。
在镇边府他就听那位副都总管黄友说过一嘴,野烦囊也谷最大的动员能力也就一万五千骑兵;
马飞虎之前非常确定自己的对手最大动员能力一万五千骑兵,不仅仅是黄友说过,就连他拿到的兵部编写的平北军作战计划里也是这么写:
可能面临的地方兵力为一万五千骑。
看着那滚滚烟尘,马飞虎心里骂道:
“真特么的坑人,这是敌军一万五?没五万以上出不来这么大的烟尘。”
其实这也不能怪兵部制订计划那些位“郎”们,他们的数据真不是编造出来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
他们对囊也谷兵力的判断来源于近期收到的一份细作的探报;
那份由秘密渠道送回来的探报里有这样一段话:
囊酋怒,聚兵万五骑而伐之……
这是说的囊也谷之前讨伐了一个不听话的小部落;
哪家部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里的“聚兵万五骑”;
万五骑;
不就是一万五嘛!
显然,现在看来“万五骑”是个大坑;
想到不光自己,就连那几位镇统制也是和自己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
一万五
他马上命传令官佐,派人去通知几位统制:
敌军不是一万五,敌军很可能超过五万、五万以上的骑兵,大家小心。
安排完后,马飞虎想了想,朝台下一员骑在马上的瘦小将官喊道:
“猴子,猴子,”
被叫“猴子”的将官一拨马头,转向马飞虎道:
“大帅,有何将令?”
“猴子,你在星落谷口留了人吗?”
“按大帅的将令,我在谷口留了五百弟兄,怎么?”
马飞虎想了想道:
“五百,不够;猴子,你现在再带五百骑,赶紧给我赶到星落谷口,等会打起来,你啥都别管,就给我把星落谷口守牢了,没我的令,一步都不许动。”
“喏!”
接到将令的“猴子”策马疾驰而去。
……
大阵中两百羽骑簇拥着夏羽来到主将台边;
待马站定,夏羽由侍卫的搀扶着下了马;他一边从台子侧面的梯子往台子上走,一边大声问道:
“怎么了,什么情况;是不是要打仗了?”
马飞虎见夏羽上来,连忙过来拉了一把,嘴里道:
“没啥,野烦狗子们想偷袭咱们。”
一无遮拦地大草原只要站高一点就能看出去很远,站在主将台,视野变得十分开阔;
夏羽不仅看到了自己大军那看起来十分坚固的庞大车阵,也看到了远处缓缓压上来的野烦骑兵,甚至他都能模糊地看到前面野烦骑兵的面目。
望着一眼被滚滚扬尘遮蔽得见不到尾的野烦骑兵,夏羽有些担心地问:
“马……马帅,你说这是偷袭;这可是明着来的。这都是偷袭,那正式的大战什么样?”
马飞虎斜眼瞄了一下前方,答道:
“也就这样。”
看着眼前壮观地军阵,夏羽内心即担心又亢奋,而且亢奋的成分还多些;
他不停地搓着双手道:
“啊……啊,好看;真……真那什么,好看;壮观!这阵仗本爵第一次见。”
想了想夏羽对马飞虎道:
“接下来哪,接下来会怎样?”
“接下来,接下来野烦狗子就该进攻了吧。”
马飞虎朝远方扬扬马鞭回答道;
“会攻进来吗,他们可都是骑兵。”
“没事,羽殿看到大车后边咱们的弓箭手了吗,他们一冲咱就放箭,几把弓箭丢出去,狗子们就该跑了,等他们一溃,咱们的骑兵就出击,哝,羽殿你看,咱们的骑兵也都准备好了,这边一下令就冲出去了。”
说着马飞虎引着夏羽看了自己大阵两侧待命的骑兵阵。
“喂,喂,老马你看,野烦人列队了,干嘛我们的骑兵不先冲击他们,难道非得等他们列好队来打咱们的大阵吗?”
大阵外不远处,离夏军两三箭地的攻击出发地,野烦军已经排开了横向攻击队列,躲在车阵挡板后的夏军都能清晰地看到敌军的面目。
马飞虎早看到野烦军排开了横队,他知道第一波冲击马上就要开始,于是他对夏羽道:
“有车阵、有弓箭干嘛放着不用,和对方拼骑兵不划算;咱的骑兵那是拿来追击用的。羽殿,你下去帐篷里休息吧,等打胜了再出来,马上就要开战了。”
说着用手指指主将台后边搭好的一座军帐。
夏羽摇摇头,坚定地道:
“你打你的,我不插嘴,我就站这儿看,你马帅别管我,就当我不在。”
说完,觉得有股气势没发挥出来,于是他刷地把自己的佩剑拔出一截道:
“莫以为本爵手无缚鸡之力,本爵自幼也是习武之人。”
这话不假,从小夏羽就跟王府的那些护院教师爷们练拳耍剑,在王府内部组织的几次“比试”时,他已经“横扫”王府无敌手,只是比他的父王——周王夏轩差点儿,稳居王府武力榜第二。
夏羽还想多表现几句,就听一阵“呜呜呜”的号角声传来,紧接着“咚咚咚”战鼓声响起,从野烦阵中传来士兵震天的嘶吼声;
野烦军的攻击开始了。
……
(终于写到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