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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鹇阁大堂。
大胡子刚猛骁横的刀法,与李秋平轻盈如水的剑法,如烈火煮江水,翻腾不断斗成一团。
刀疤脸快如闪电的流星锤,则与田家两兄弟矫若游蛇的降龙掌,纠缠着难解难分。
刚刚还在把酒言欢,转眼间刀枪相向。对于眼前突发的情况,底下的那些小头目,骤然有些发懵。
只是见到首领们大打出手,也纷纷拔刀相向,各自捉对比划起来。
满堂刀光剑影中,少年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翘,像在看大戏一般,仿佛这一切打斗,都与他无关。
叶辰阴着脸,眼睛眯成一条线,努力在想此少年是谁,但搜遍脑海,也想不出金龟岛啥时候有这号人。
越想越觉得,这小子必定是白浦岛安插在自己属下身边的内鬼,心中恼怒不已。
这种防不胜防的角色,一般都是背后主谋的亲信,善于观言察色,脑瓜精灵的小喽啰。
看他虽然身背长剑,但毕竟年纪尚小,想来本事并不大。叶辰微微一笑,抽出雪痕剑,慢慢向张东阳走去。
“你是跪下来,束手就擒呢?还是我勉为其难杀了你?”叶辰嘴角露出一丝戏谑,问道。
张东阳二话不说,剑眉一挑,抬手拔剑就砍。
叶辰没想到少年还挺果断的,这不符合逻辑呀!不应该是等李秋平过来解围么?
慌忙之中,叶辰提剑格挡。
只见一道红芒掠过,伴随着尖锐的金属音,两剑相交处,闪出耀眼的火花来。
电光火石之间,叶辰感觉到一股浩大威压,重如万斤玄铁般,倾泻在他身上,顿时双脚吃力不住,“噗通”一声跪落在地上。
叶辰持剑的虎口震痛不已,雪痕剑已失手插入地面,颠颠巍巍的剑柄,颤抖不停。
张东阳仗剑向前踏出,抵住叶辰的胸口,眼神凌厉逼视叶辰:“要不要我勉为其难杀了你?”
众人见少年只用一招,就逼得叶辰落败下跪,个个惊讶不已,纷纷停下打斗来,盯着张东阳看。
前一刻喧闹的大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
本来自以为少年不外弱鸡一只的叶辰,全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此时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
李秋平赶紧跃过身来,对着张东阳拱手说:“小兄弟,还请给我一个面子,此人不能杀。”
张东阳看了一眼追杀过他的紫衣美妇,眉眼之间,与那饶云歌颇有几分相似,心知必是李秋平无疑。
当下便缓缓收回泰阿剑,厉声对叶辰说:“滚!”
叶辰如得大赦,起身也顾不及雪痕剑,灰头灰脸穿门而出,手下的大胡子等人,见状也赶紧尾随而去。
大堂之中,转眼间空去一半。
李秋平笑对张东阳,抱剑拱手,客客气气的问:“妾身是白浦岛老当家李秋平,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张东阳掏出两条红绫,递给李秋平说:“我叫张东阳,受饶云歌所托,前来报讯。”
李秋平还没接过红绫,已经泪流满面,颤声问道:“谢谢张公子!云歌人在何处呢?”
张东阳并不直接回答,反问了她一句:“昨晚与我一起使枪的人,夫人可知下落?”
李秋平楞了一下,很快便领会张东阳的意思,连声道:“在的,在的,这就去请来。”话毕,挥手示意手下去将詹大雄抬上大堂来。
张东阳看着躺在担架上,面如金纸的詹大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李秋平知道他心中所想,在边上解释道:“张公子大可放心,这只是药物假死之像,他还活着的。”
张东阳盯向边上田家二兄弟,忿忿地问:“可有解药?”
田大用手揉揉脸,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说:“没有解药,也不用解药,三天时间一到,自然就醒过来。”
张东阳闻言,心中稍稍安慰,想来饶云歌的话,并非骗人。
当下便将岩洞那边的情况,一一说与李秋平听。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转述饶云歌与自己的约定。
李秋平得知女儿安在,心中大喜,口中称谢不停。转身马上安排人手,立即赶赴山崖。
............
却说那日先生带着众学生,离开锡丰渔村,前往内陆游学。
这一路串村过境,逢山涉水,皆有熟稔各地风土人情的王轲,引经据典娓娓道来。
众学生骤然眼界大开,纷纷赞叹自家先生,果然是博学多才。
曹荀笑而不语。
这老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实际上,如果没有先读过万卷书,就算走上十次百次千里路,依然还是脑袋空空。
缺失解读,没有感悟的旅程,只能叫做赶路罢了。沿途风景再美,也是过眼云烟。
这世上的路,只有用心去走,方能入神,方有所得。这也是曹荀佩服师兄的地方,半生流离坎坷,阅尽人间繁华与沧桑,依然宠辱不惊,依然保持一颗平常心,云淡风轻。
只不过对于曹荀个人来说,风景再美,没有灵气的地方,都不值得停留。
毕竟朱九钰的修炼,已渐入佳境,不愧是先天光明体,仅仅一年多时间,就已连续越过儒士、君子修为,接近半步贤人之境。
而儒家修士,一旦进入贤人境界,也就是所谓的世外高人,真正踏入修仙的门槛。
朱九钰这样的修炼速度,哪怕放在灵气浓郁的上界,也必然是让人刮目相看的。
曹荀甚至有些怀疑,若是后面有奇遇机缘出现,此次游学结束,朱九钰很有可能会超过自己的祭酒境界,直接与师兄的宫主修为比肩。
一想到弟子如此优秀,曹荀不由心中有些窃喜,但与此同时,也难免无比怀念自己未跌境之前的灵虚境。
这一天,先生学生一行,因游兴所至,错过了客栈,只好夜宿江畔。
傍晚时分,朱九钰与赵鸿、赵鹄走了两里路,从山上砍来几捆青竹,又在曹荀的指导下,用书刀劈成一片片,临时搭起三个帐篷。
赵鸿见剩下的青竹尾不少,就抽出一条修长的小竹,教大家做钓竿,赵鹄则去江边寻来些许蚯蚓,大家笑呵呵坐成一排,做那暮渚垂钓渔翁。
晚风舒爽,处处蛙声,篝火架上鲈鱼香,引来赵若雪、俞敏两个小姑娘,口水直流。
王轲看着大快朵颐的学生们,不禁又想起锡丰山腰的张东阳来。
曹荀见师兄发愣,心中知其所想,便安慰他有紫火地牛在,小东阳必是安然无恙。
两人正说着话,见江边小路那头,走来一个矮脚道士。
小道士来到二位先生面前,唱了个稽首,笑嘻嘻说:“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李逍,急于赶路错过打尖,眼下实在是饥肠辘辘,二位先生能否赏条小鱼果腹?”
王轲见小道士双眼贼溜溜转,看起来有些邋遢,心中有些不喜,但也没特别在意,点点头算是回了礼,让朱九钰挑过两条鲈鱼递给他。
道士两下子吃完,抹抹嘴,又是一声“福生无量天尊”,笑嘻嘻对二位先生说:“贫道身无分文,替二位测个字吧,就当是鱼钱了。”
王轲正想说不用,曹荀挤眉弄眼抢着说:“行!那就测个鱼字。”
道士沉吟了一会,大腿一拍,神情惊惧的说:“先生,此字测来,前路大难临头啊......”
曹荀不解问:“小道长不妨说说,何难之有?”
道士在地上划了一个“魚”字,随后说道:“二位先生请看,此字下方为水,中间为田,正好就是此刻你们所在地方--江边沙渚。此字再往前看,即是危字的头部,这不正是说,你们再往前走,必有危险么?”
曹荀笑笑说:“有理,有理,小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道士掐指算了一会,露出一副极其为难的神情,欲言又止。
片刻后才开口:“破解,也是有破解的,谁叫今日你我有缘,唉!......”
“你倒是说说呀!”曹荀笑眯眯的追问。
“俗话说,破财消灾,二位先生若是舍得,可给小道我金毫一枚,待我做个法,与各位破开。”
小道士一脸真诚地看着曹荀,怕他不信,又继续补充道:“贫道并非贪你一枚金毫,只是作法所需,随后金豪化为齑粉,可不许与我讨要才是。”
曹荀笑笑说:“无妨,无妨,只要能消灾,一枚金毫算得了什么......”
道士接过金毫,从大袖里掏出一个八卦镜压住,然后右手结一手印,脚踏五方,口中念念有词。
莫约半柱香过后,道士单脚用力一踩地,手印指向左手,大喊一声。
“敕!”
然后缓缓翻开八卦镜,只见金毫果然碎成齑粉,铺在他的掌心。左掌轻轻一翻,金粉缓缓滑落地下。
围在边上观看的众学生,个个深感神奇。赵若雪不禁赞叹一句:“道长厉害!”
道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笑对二位先生说:“贫道不才,如今各位灾难已消,明日可放心前行了。山高水远,贫道就此告辞。”
随后拱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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