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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
烟火冲天的白浦岛,今日激烈战况,历史以来从未有过。
遍地喊打喊杀的声音中,夹杂着瘆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岛上到处弥漫着一股烤肉味,混合着血腥的味道,催人欲吐。
王朝大军与海贼,皆是死伤无数。不过从局势上看,海贼反倒占据了赢面。
这次进攻白浦岛,隋刚本以为亲自率领四万大军,指定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结果吃了一个大亏。
四万大军从上午开始登陆,一直厮杀到傍晚,愣是啃不下白浦岛这块硬骨头。
更让隋刚伤心的是,大军兵分三路,三路眼下都可谓是惨败。
本来,岛上海贼人数并不占优势,所以初时大军势如破竹,形势一片大好。
左军一万军士,右军一万军士,展开两翼,护着中军一路迅速突进。
可是,正当众军士高歌猛进之际,白浦岛为首的两个老海贼,也不知道使的是啥妖法,竟能各自驱动几千条长蛇,吐着阴森森的信子,像潮水般涌入两翼大军中,疯狂噬咬。
转眼之间,左右两路大军,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差点都被海贼吃个精光。
而隋刚亲自带领的两万中军,好不容易在两翼的掩护下,杀进白浦岛腹地,又突然冒出一股不明来路的海贼,抄了大军后路,与那饶云歌的主力军,展开前后夹击。
一时间,军心大乱。
所幸隋刚足够果断,迅速指挥三路大军兵合一处,并采用火器驱蛇开路,战况这才有所缓解,但也十分狼狈不堪,大军伤亡已是十分惨重。
很显然,白浦岛早有充足准备。
此刻前有强敌,后有重兵,可想而知,战况是怎么样的激烈险恶?
事实上,战争就是一部绞肉机,每一场大战,都意味着无数的生命,随时在消失。
三方连午饭都来不及吃,一直厮杀到天色微醺,这才鸣金收兵,各射一箭之地,择山头安营扎寨。
清点人数时,隋刚接到军报,大军阵亡近小半,伤者更是无数,哀鸿遍野。
隋刚站在中军帐外,望着远处的怒海,又望望纵深无边的岛内,独自暗暗思量。
如今进退两难,后援一时间也难抵达,想来唯有快速全力一搏,杀进海贼老巢,俘了那饶云歌,方能夺取仙简,又不愁大军退路。
只是,王朝大军伤亡极多,而海贼士气极盛,其中又不乏高手,加之有长蛇阵辅助,要杀进其老巢,谈何容易啊......
隋刚不禁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跟在隋刚身后的将领,有一白甲青年,叫唐一白。此人人如其名,长得白白净净,玉树临风,如何看也不像是一介武夫,但论其剑术,却是王朝数一数二的高手。
唐一白原本是朝天监副校尉,此次毛遂自荐来讨海军任参将,深受隋刚的青睐。
他见隋刚满脸愁容,便低声问道:“大帅,此地前后夹击,乃兵家凶险之境,不若待天黑时分,末将率众精卫护送您出去,接引后援大军前来?”
隋刚摇了摇头说:“本帅是军中根本,岂可独自弃军而去。”
边上众将经过今日一战,大多心有余悸。因此对于唐一白的建议,都觉得非常不错,与其僵守受困,不如突围杀回去,来日再领大军攻岛,便纷纷劝说隋刚从计。
众将不知隋刚心中所想,只是认为杀那海贼,不必在乎一时。
隋刚突然面露怒色,大声叱斥:“尔等食君之禄,不思为君解忧,反而遇难思退,实在十分可鄙,若是再有多言,休怪我军法重治。”
唐一白闻言,脸上一热。他见自己好心反遭大帅厌恶,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无奈隋刚言辞严厉,其实也在情理之间。
转念一想,便拱手对隋刚说:“大帅责骂甚是,是末将等鲁莽,未曾思虑周全。末将愿领五千精卫为先锋,杀进海贼老巢,为大帅开路。”
隋刚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愧疚。毕竟今日之战,有好几回危险,都是唐一白挡在他的前面。
当下便伸手拍了一下唐一白的肩膀,放低语气说:“也好,辛苦唐参将了,今夜乘黑,全军一鼓作气,必须在天明之前,拿下海贼老巢。”
白浦岛紫鹇阁。
阁前门口高悬“山高水长”横匾,字体飘逸又不乏干练,在门前两柱巨烛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此地,是众海贼平时议事的地方。
紫鹇阁内华灯初上,饶云歌坐在大堂的上方正中,二八年纪,肤光胜雪,月眉星眼,青丝如瀑,一袭白裙纱衣,加上腰束红绫,背负长剑,显得十分冷艳。
她的左边,坐有一紫衣中年美妇,略嫌瘦弱苍白的脸上,二叶朱唇尤为惹人。
而下首俩位老者,面容相似,身材却是一高一胖,手中各把玩一支短笛,神色有些猥琐。
下方设有横案一张,摆满美味点心和各色水果。一红衣青年,两道剑眉如墨,摇着一把折扇,神采风流倜傥,正坐与饶云歌相对。
饶云歌开口说:“今日大战,多谢叶公子相助,我白浦岛地寡物稀,唯有珍珠与鲸脂,还算丰富。叶公子不嫌弃的话,等李淂盛的大军退去,云歌自然派人送到贵岛。”
红衣青年起身微微一笑,摇了摇折扇说:“你我还分谁跟谁呀......我爹爹说了,只要你我成婚,白浦岛与金龟岛便是一家人,纵然李淂盛三十万大军全部压过来,也是等闲的事情。”
饶云歌闻言,面露不悦,但又转念当下大军当前,不好与他翻脸,双手紧抓座椅扶手说:“叶公子说笑了,此事一码归一码,金龟岛相助之情,白浦岛肯定得还。”
紫衣美妇也开口说:“叶辰,云歌尚小,婚配之事,可暂放一边。此次你们金龟岛拔刀相助,回去你帮我多谢叶沧老儿,改日我李秋平再登门拜谢。”
红衣青年叶辰闻言,脸色一沉,神气咄咄地说:“李姨言之有缪,云歌妹妹年已十六,饮誉江湖也近三年,年初又接白浦岛大当家之位,如今岂能再推说小字呢?此次我带人前来相助,也是求亲之意,还望李姨成人之美才是。”
对于叶辰所提这桩婚事,李秋平心中颇是为难。按理说,当年与叶沧在鸾甁山有约定,确实该将女儿云歌履约嫁与叶辰。
只是这叶辰生性风流下作,据说他所到之处,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子,都难逃他的魔爪摧残。在江湖上,名声极为难听。
因此,这两年叶家每次来提亲,李秋平都是找各种借口,虚与委蛇慢慢拖延。
饶云歌心中知道,叶辰今日故意提起三十万大军压境,不外是给白浦岛敲个警钟,以他金龟岛的强势来压制自己就范。
叶辰的弦外之音是白浦岛若敢悔婚,金龟岛援军必然抽身而去。
饶云歌冷笑了一下,盯着叶辰说:“当年父母婚约,你我尚小,谈不上感情,如今都是江湖儿女,得讲究个手中高低,不如你我比试一番,若是胜得我手中的雪痕剑,莫说提亲,就是立即随你而去,也是可以的。”
叶辰脸色一红,气焰收敛:“云歌妹妹莫要说笑,动刀动枪的伤和气作甚,妹妹你冷艳诱人,辰哥哥我只当那花儿欣赏,岂有辣手摧花之理。”
事实上,饶云歌出神入化的剑术,江湖人向来是闻风丧胆。
这几年来,能在她手下走上百招的人,屈指可数。白浦岛之所以能享誉江湖,靠的就是饶云歌一人。
叶辰不过是仗着自家金龟岛的势力强盛,若真与饶云歌打起来,他那几招花花架子,根本就不够看。
不过叶辰并不死心,依然抬出老爹的名号,笑嘻嘻说:“你我婚姻本是父母约定,若是要论比试,那还得李姨和我爹交手,看看是我爹的‘一剪梅’厉害,还是李姨的‘落花流水’高明?”
李秋平闻言,气得浑身微微发抖,不禁轻轻咳出几声。
她心里不断暗骂,叶家父子二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毕竟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这事说起来,还得追溯到当年鸾甁山群雄争夺进入秘境资格那会。
在那一次比武中,李秋平曾与叶沧交过手,无奈叶沧的“一剪梅”确实了得,如影随形,无所不至,仅用三招就击败了李秋平。
从此,叶沧便将她的“山水剑法”,嗤笑为“落花流水剑法”。
今日叶辰重提此事,分明就是叶沧老儿曾在后辈面前,提起过这狼狈的往事。
按江湖规矩,平辈之间提一提,倒也情有可原。但此话从叶辰口中说出,难免带有蔑视之意。
饶云歌正想发怒,紫鹇阁外忽然有人高喊:“大军来袭……”
阁内众人闻报,骤然一怔。
今日惨烈一战,王朝大军兵败如山倒,此刻,不应是心惊胆颤之际么?没想到居然还敢发起突袭,这有点出乎众人意料。
不过,既然大敌敢来,应战便是。
手中把玩短笛的两位老者看了一眼李秋平,一改猥琐神色,倏地严肃拱手说:“属下这就赶往前线。”
饶云歌也随之起身,拔出背后的雪痕剑,神色不定地看了看叶辰,随后一个箭步就跃出大门,飞身上马,快速直奔战场。
黑夜之中,秋风簌簌,刀光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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