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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忌一行所乘船只进入湘州地界,中午时分便在泰和府靠岸,这才刚一靠岸,便又有人找上门来。
这次来的是位二十岁上下的俊美公子,言明要请武忌公子到岸上一叙。
一直守在甲板上的丁坦,见那位公子生的面白如玉,眉目清秀,倒也不似奸邪之人。身边还带着几名随从,看样子倒像是富家公子或官宦子弟。
舱中的武忌听闻有人求见,心中暗自思忖:“这又是何人呢?”
见武忌出舱来,那岸上候着的公子向武忌躬身一礼,朗声道:“武公子幸会幸会,兄弟这厢有礼了!”
声音清悦婉转,还带着浓浓的口音。
“嗯?这位公子脂粉气也忒重了点!怎么娘声娘气的……”武忌心中腹诽。
“公子客气了,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那白面公子听武忌问自己名讳,脸上莫名一红:“武公子,兄弟姓朴字芷萱”
“朴志轩?”武忌心中默念,这名字生的很,自己听都没听过。
“哦!朴公子,久仰久仰!”武忌一拱手。
那朴公子倒也世故,听得出来武忌不过是客套话,忙微笑还礼。,
朴公子原本生的俊秀,这展颜一笑,那白皙面容上凭添了一抹妩媚意味,武忌看得竟有片刻失神。
武忌忙收敛心神,心中暗暗自责:“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个爱好可添不得”想着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兄弟仰慕武兄已久,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机缘巧合,得遇武兄,还请武兄降尊纡贵,随兄弟上岸一叙,我已在城中朋宴居备了酒席。还望武兄成全……”
武忌觉得,这位朴公子来的蹊跷,自己船刚靠岸,他便如事先知道一般,早早的在岸上候着,让人不由得不心生疑虑,暗中有了提防戒备之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甭管人家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但明面上客客气气相邀,自己也不好当面推拒,那样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
“朴公子太客气了,武某何德何能,敢叫公子如此抬爱,蒙朴公子不弃,若不允公子所请,倒显得武某不识抬举了,武某这里先行谢过了!”
丁老夫人行走不便,由武菱和凌雪衣陪在舱中。武忌和丁坦、柳严、贾政一行四人随朴公子登岸,坐上事先备好的马车,前去赴宴。
车声辚辚,半柱香的时辰便到了朴公子口中的“朋宴居”酒楼。
早在门口候着的伙计,引着一行人上三楼,在订好的一间包厢入座,那朴公子把武忌让在了主位,自己则挨着武忌坐在了次位。
挨得近了,武忌才发现,那朴公子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如兰似麝香气,时不时的钻入鼻息中来。也不知是抹了脂粉,还是身上藏了女儿家常用的香囊。
武忌心中暗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一副女儿家做派?”
伙计按事先订好的菜单上菜,这“朋宴居”的菜肴一点不比京城的“聚仙楼”逊色。这一道接着一道:熏鸡白肚儿、荷叶粉蒸肉、冰糖湘莲、炒银丝、炒蟹肉、清焖莲子……
看着满满一大桌的珍馐菜肴,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
可武忌却没有一丝要动筷的意思,柳严、丁坦和贾政自然只能眼巴巴看着。
心思剔透的朴公子见武忌几人不肯动筷,心念一转,便已了然于胸。
拾起筷子,把桌上的菜肴依次都夹上一点,挨个品尝。然后脸上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表情,笑盈盈看向武忌。
朴公子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还不忘赞声:“好酒!”
武忌暗道一声“惭愧!”看来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武忌举杯向朴公子致意,而后一仰脖,喝得个干干净净。
柳岩、丁坦和贾政这才开始动筷,这许多美味菜肴让人大快朵颐。
刚刚有些沉闷的气氛由此变得轻松起来,。
朴公子频频举杯敬酒,一炷香的功夫,两小坛酒便已经喝得涓滴不剩。
宾主之间少了几分试探和拘谨,逐渐变得热络起来。
武忌和丁坦酒量尚可,柳严和贾政却不胜酒力,此时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这朴公子倒是颇为善饮,喝了这许多酒,不过是两颊上飞起了两朵酡红而已,那乌黑的眸子愈发明亮。水汪汪的看着武忌,让武忌心神又是一瞬间恍惚。
“这位朴公子真够邪门的,男生女相,一颦一笑竟能魅惑人心。”武忌心中暗道。
原以为这位朴公子会在酒宴之上把来意挑明,可谁想,除了殷勤劝酒,同时说些恭维的场面话外,对其它却是只字不提。
事出反常必为妖,要说这位朴公子只是单纯仰慕武忌,武忌不信。
自己有个蛋可让人仰慕?!自己又不是娇滴滴的美女。
要说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进而想攀附结交,那自己还会信上几分。
可自己究竟有何让对方可看中之处,却又想不出来,实在猜不到这位朴公子到底意欲何为。
一场表面上宾主尽欢,暗地里各怀心思的酒宴,一个时辰后圆满结束。
朴公子把武忌几人送到“朋宴居”的楼下门口,看着众人上了马车,这才行礼致意做别。
在酒楼门口,朴公子压低声音和武忌说道:“兄弟现在临时借住在枫林苑,武公子有事可去那里寻我。”
武忌随口应允敷衍了事。心中暗道:“还是不要再见的好,这人身上透着股邪魅之气。”
乘着马车刚回到船上,岸上便又有人求见。
不过这次既不是送礼,也不是请吃酒宴,而是京缉署司在泰和府的分司负责人来求见武忌。
这泰和府分司的统领叫做黄杨,三十多岁,精明强干,年富力强。
给武忌见过礼后,把武忌一行用马车载到了京缉署司在泰和府的分司所在,一处颇为气派且僻静的别院。
在偏厅只剩下黄杨与武忌两人时,黄杨取出一封信件来,那封口上还用火漆封着。
黄杨说:“这是皇上命人快马加急送来的信件,请您过目。”
武忌拆开信件,里面是武忌熟悉的的字迹。,
信中内容大致是:据京缉署司情报科从“钱璟”钱庄得到的消息,近来韩国国主朴成俊已病入膏肓,韩国朝局动荡,原本暗中争斗的两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韩国朝廷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短期内恐怕要发生巨变。
为应对韩国如今的局面,久历要求武忌暂缓去云州南郡县上任。马上在泰和府召集就近京缉署司的人手,设法潜入韩国,后续的任务等待久历进一步指示。
看完密信的武忌,掏出火折子吹燃,把信件焚毁,心中暗暗琢磨这久历要自己去韩国的意图。
那黄杨见武忌看完密信后沉吟不语,虽也好奇这密信中的内容,但武忌不说,自己却不敢问起。
韩国地处越国的西侧,南面和郑国相邻,北面给大山阻断,只有一道山谷---康川谷可通至大戎边境。
一直以来韩国和郑国互为盟国,两个小国互相扶持互相依托。对于大戎这个外族,韩国对其并无甚好感,一直小心提防,派重兵屯于康川谷隘。
对于大戎来说,自然是有入主中原的野心,奈何康川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前几年做了几次尝试,结果损兵折将,吃了不小的亏。便学乖起来,再也不敢进犯韩国国境。
郑国和韩国唇亡齿寒,所以每次大戎犯境,郑国对韩国都是鼎力支持,军械物资,粮饷马匹,无不倾囊相助。
越国作为中原大国,对两个富得流油的小国(韩国和郑国)其实并非没有觊觎之心。只是前些年朝政一直把持在顾太后手中,国力渐颓,加上一直把心思放在与久历争权夺利上,所以无暇顾及。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韩国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如果越国对韩国使用激烈手段,真把韩国逼急了,倒向外族大戎,从康川谷引虎狼之师入中原,那越国陈兵二十万,御大戎于西煌边境的多年努力便会功亏一篑。
所以对于韩国与郑国这两个小国,越国施行的是怀柔政策,尽量安抚拉拢,相应换来是的韩郑两国每年给越国纳贡。
武忌让黄杨去召集泰和府分司的部属,分司这边只留下必要的人手,其他的武忌全部带走。
还没等黄杨回来,凌雪衣心急火燎的找了来。
“相公,你快去看看,姐夫和丁大哥,还有贾神医,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会儿全都晕睡了过去。”
“嗯?!”武忌心中一惊,赶紧随凌雪衣去了别院后边的客房。
柳严、丁坦和贾政的症状基本一致,面颊微红,额头略烫。呼吸顺畅,但脉相有些紊乱。
此时就如醉酒了一般酣睡,任人如何呼唤可就是不能转醒。
要说柳严和贾政不胜杯杓倒还说得过去,可凭丁坦的酒量,不可能如此容易醉倒啊!
这事情透着蹊跷!
武忌细心查看,初步判断是几人着了别人的道----中毒了。只是不知道几人何时中的毒,所中的又是何种毒药。
回想一下,这最有可能便是在“朋宴居”着了那位朴公子的道。
都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全怪自己过于疏忽大意了。
可那位朴公子又是何时,用何种手法下的毒呢?那酒菜他自己也是吃了喝了的啊!
怪就怪在自己怎会安然无恙,全无任何反应呢?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武忌沉思片刻,脑中忽然闪过那位朴公子临别时的话语:他借住在枫林苑,武忌有事可以去那里寻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