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中文网 www.23zw.so,最快更新你好1986 !
一番告别之后,姚夏和两个女孩子各自背着一个大大的军绿色书包,去往车站。
周语冰显得极其欢快,而周语洁整个人特别拧巴,似乎是觉得能去帝都看一眼自己心目中的清华是一件异常开心的事情,但是跟姚夏一同出行有有些拧巴。
如果不是她父母不同意的话,周语洁甚至觉得就姐妹两个人刚刚好,去往帝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
三个人先是在车站坐长途车到贵阳,然后去往火车站。
两姐妹上了车以后,周语洁看着穿着一件绿棉袄的姚夏,有些疑惑地问到,“姚夏,你衣服呢?”
“我这不是穿着的吗?”
“哎,对呀,你衣服呢?”周语冰也发现了这一点,“你咋个不穿你那件白色的羽绒服了?”
“你们懂个浪子,这叫财不外露,火车上面人多手杂的,我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跟鹤立鸡群似的,到时候被坏人盯上了咋个办?”
“嘁。”
周语冰嗤之以鼻,这人嘴巴里面没一句正经的。
倒是旁边坐着的周语冰低着额头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大巴发车以后,慢悠悠晃荡了一会儿。
姚夏用手支着下巴,这才淡然道,“卖了。”
“卖了?”周语冰眼睛瞪得硕大,“你那么好的衣服都舍得卖的吗?”
“反正都是用来保暖,好不好看不重要。现在这件棉衣也不错的。”姚夏看着窗外,头也没回。
实际上是因为确实穷。
姚夏也没真好意思向领导们要赞助,见吴朝阳挺喜欢他那件羽绒服的,就以200块钱的价格卖了。
买车票,以后在帝都的吃喝玩乐开销,都需要钱,200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够姚夏折腾一段时间的了。
周语冰啧啧嘴唇,半是心疼的看着姚夏,倒不是替他可怜,主要是觉得——
“你咋个不卖给我呢?”
“你个子不够,穿不上的。”姚夏说。
周语冰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我赚个差价不行吗?”
“懒得理你。”
……
火车票是几天前周思文托省里面的一个铁路部门的朋友统一帮忙买的,80年代的时候虽然流动人口没有后来那么多,但是奈不住车次少,铁路建设还不够发达,所以依然是一票难求。
这年头购买火车票,倒没有多少麻烦,不需要身份证也不需要户口什么的,只要有钱跟售票员说清楚到哪里,要坐票还是卧铺,付完钱以后等着出票就行。
实打实的绿皮车,姚夏只在电视上和资料片当中见过,他上大学那会儿已经都换电力机车了。
从贵阳出发到帝都,全程需要50多个小时,晚上6点多出发,要到第三天的早上才能到,这还不算中途出现什么事情导致列车晚点什么的,有时候在路上多堵上个七八个小时都是家常便饭。
三张座票,一张36块4,姚夏心疼得要死。
为了这趟旅程,姚夏把自己那件羽绒服都给卖了。
卧铺票对于之前乘坐绿皮车的人来说,就像现在演唱会的前排票,是真正的一票难求,拿到卧铺票以后,上火车的姿势都不一样了,在人群中不跑不抢;
而如果你能在上火车买到卧铺票的,简直就像是一群泥沼中开出的白莲花,从混浊的硬座车厢里,接受别人的仰视,起身拿起行李架上的行李,如果有硬座,会大方地和旁边站着的人说,你坐吧!
如果也是站票,便会等旁边迷糊得要死的小人来问,比如“爸,咱去哪?”
那个高大的大人,必然会大声说一句,去卧铺!
……
这年头的火车票是那种硬板票。
很小巧,创可贴般大小,比创可贴稍微宽一点,握在手里很有质感,拿着舒服。
就跟你去开房的时候,拿的房卡差不多,只不过比那个略小。
姚夏全程捏得紧紧的,还时不时地嘱咐双胞胎两句,告诉她们千万要把票拿好。
30多块钱呢。
两姐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周语洁全程默不作声,只是跟在姚夏的后面,手里面将妹妹和她的车票都给攥紧。
三个人当中姚夏说没经验也算没经验,说有经验也算有经验,只不过他的经验大多数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是听父辈们的讲述,还有就是看电视和小说。
不过哪怕是这样,对比起第一次新手上路的双胞胎姐妹花们来说也算好很多的了。
周语洁挽着周语冰的手,两个人表面上显得淡定无比,装得跟见过世面一样,实则内心慌得一批,从进站开始一直到上车之前,眼睛默默打量着四周,跟两只小耗子似的。
……
进站之前,检票员拿着小剪子“卡帕”一声,手起剪落,在硬质的车票上开出一个不规则的小口。
几个人找到自己所在的座位,姚夏帮忙把行李放到架子上面。
绿皮车车厢当中是对座的两排硬座,这年头的硬座那是真的硬,姚夏刚坐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且在车厢里面满满当当装得全是人。
这人跟动物差不多,群体聚在一起,空间又狭小,就会形成一股子体味交缠的味道。
但其实这些还都能忍受,时间一长当你习惯并且混入其中之后就没多大感觉,但是那个烟味实在太大了,过道两边抽烟,也就是个摆设,车窗一开,都没往外走的,全灌进到车厢里。
如果说之前周语冰和周语洁是内心慌乱不敢说话,那么这会儿就是被熏得不想说话了。
每一口呼吸都是一种煎熬。
两姐妹互相用手给对方扇着风,也没管姚夏。
姚夏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两人现在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还处于刚起步的阶段畅想着美好的帝都几日游,但是姚夏也算个过来人,深刻知道春运期间那种长途列车的苦,不由得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列车发动起来。
姚夏将车窗推上去,一股凛冽的寒风铺面而来,涤荡着整个车厢,几个人瞬间好受了一些。
不过这种感觉很奇妙。
靠近窗户一侧呢,冷空气冻得胳膊发疼,另外一侧因为有着拥挤的人群互相摩擦取暖,变得闷热,左边脸颊发冷,右边脸颊燥热。
要说些什么的话,大概就是冰火两重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