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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书店第三卷退缩还是奋进第二百三十章士别不到一日林奇看着一脸疲惫的杨大伟,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只能聊胜于无地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说实话,他当警察这么多年,可谓见多识广。比钟小丫的家庭背景更复杂更恶劣的情况他都见过,但这其实也没什么用,因为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排解对方的情绪。
正因为见得多了,他才比一般人更加清楚,很多事,就是笔无解的糊涂账,特别是这些狗屁倒灶的家事。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警察,便是包拯那种青天大老爷在世,该没辙还是没辙。
或许只有老天爷开眼才能解得开这种死局吧。
但很不幸,众所周知,老天爷那王八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
杨大伟是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气,也顾不上身边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道:“到底他妈什么仇什么怨,让她非要做出这么绝的事?”
他是真想不通。
故意伤害的案子他以前也接受过一些,但说故意伤害还专门针对要将别人断子绝孙的,他还真是头一回碰见。
一般来说,这种故意伤害案件,只要认罪悔罪态度良好,做好与受害者的沟通,积极赔偿,取得受害者原谅,是可以取得一定量刑上的宽恕的。
但很显然,这种断子绝孙的伤害,对一个正常男人来讲,是比死亡更为无法接受的伤害。这也就意味着谈判成功的概率性极小。
反正在杨大伟自己看来,如果这事瘫在自己头上,他不光不想要赔偿给对方少判点,甚至想多花点钱给对方,让对方多坐几年牢,最好一辈子都出不来。
林奇想了想,说道:“像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男性与一个女性之间的报复行为,又是针对的断子绝孙去的,多半是情感纠葛。不过这两人看身份履历,很难想象他们之间存在什么交集。”
杨大伟默然无语。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带着钟小丫挥袖而去。可是看钟小丫来之前的反应,她虽然嘴上说着讨厌她母亲,但实际上,多半还是关心她母亲的。
再怎么说,那个女人也养了她十多年。
林奇忽然想到了一点,提醒道:“对了,那个受害者也是个律师。没准你可以从这个地方入手,去找找关系,与对方好好沟通一下,争取取得对方谅解。”
而让林奇没想到的是,他的一句简单的善意提醒,却让杨大伟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转头直勾勾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并用一种非常微妙的语气说道:“这个受害者,他不会姓范吧?”
杨大伟的话看似疑问,但语气却是百分百的肯定。
林奇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知道一些隐情?”
杨大伟长呼了口气,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吗?”
杨大伟低头看着钟小丫熟睡的脸庞,没有回答,而是询问道:“她答应见我们了吗?”
林奇琢磨出味了。
这其中的原委必然很复杂。
他也就没急着问,而是点头回答道:“她原本是不愿意见的,但经过我的劝说之后,她改变了主意。不过她还是不想见你的朋友,倒是说可以单独与你见上一面。”
“现在就可以吗?”
“当然。不过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能注意一下对方的情绪状态。”
“为什么?”
“她的手腕上有伤,自己割的。在刺伤伤者之后,她似乎有过自杀行为,但失败了。也是在自杀意图失败之后,她才选择来到这里自首。”
“伤势如何?”
“伤口不深。经过我们的包扎,已经没事了。事实上,割腕自杀的成功率并不高。人的自我保护功能致使很少有人能真正在手腕上割出一道很深的伤口,也很少有人能够坦然直面那种鲜血缓慢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场景。”
杨大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林奇领着杨大伟进了办公室,叫了一个年轻的警员:“小顾,麻烦你带他去见下刚刚来自首的那位女嫌疑人。”
同时,他主动地伸出手去接杨大伟怀里的钟小丫。
杨大伟没有推辞,欠身说了句“谢谢”,将钟小丫交到了对方手中。随后,他跟着那位顾东来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审讯室。
顾东让杨大伟在此静坐稍等片刻,他则去请人过来。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杨大伟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静下来。可惜林奇告知他的消息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他越想静心,心却越发混乱。
直到来派出所的路上,钟小丫的母亲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还是一个自私的女儿。一个为了金钱,甚至可以枉顾自己女儿幸福的愚蠢女人。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对钟小丫的母亲认识似乎太片面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杨大伟停止了无意义的思考,转向门口。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从外走进一个穿红色皮衣的女子。
在看清其面貌的一刹那,杨大伟忍不住发出了低呼:“怎么是你。”
是的,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大闹梧桐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李雪琴。
只是相比于早上,她现在全没了早上的趾高气昂。
脸上的妆被卸了,露出了被太阳晒黑的脸庞和几块暗斑。她的衣服没换,但是腋下的地方撕破了一个口子,袖口处还沾着一些干涸的血迹,左手的手腕则被医用纱布包扎好,略显臃肿。整体给人的感觉异常狼狈。
李雪琴在听到这声惊呼之后,抬起了头,只一眼,她也认出了眼前这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杨大伟。想起早上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难当的她转身便逃。
杨大伟急忙起身挽留:“钟小丫很担心你。”
女人的半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可是在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后,她的脚步停住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片刻之后,她转过身,坐到了杨大伟对面。不过出于羞愧,她弓着腰,把头也埋得很低,丝毫不敢与杨大伟对视。
杨大伟看着守在门口的顾东,笑了笑说道:“我想和我的当事人单独聊上几句,可以吗?”
顾东点点头,帮助二人关上了房门,转身离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红色皮衣女子,杨大伟不禁在心底感叹着世界竟然如此之小,竟让他们这两个明明素不相识也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在时隔十个多小时后,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形式再次相遇。
生活的戏剧性在此时体现得是如此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杨大伟的眼前再一次闪现过江臣那张挂着高深莫测笑容的脸。
这也在那位书店老板的预计之内吗?
停止浮想联翩,他坐直身体,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杨大伟,是您女儿的朋友,同时也是您女儿聘请的律师,我们下午通过电话的。”
李雪琴没有抬头,只抬手将额前的一缕头发撩至耳后,异常冷漠地说道:“我都说了不见了,为什么还要来,看我笑话吗?”
“我并没有这么想。事实上,我很尊重你。”
“尊重?”李雪琴冷笑一声,“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的大律师尊重的?难道就凭早上骂了你几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早上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你恐怕比那些老头老太更讨厌我。”
杨大伟也很坦诚地说道:“是的,在早上的时候,我是很讨厌那个乱插队又乱骂人的你。而在之后,与钟小丫碰头之后,我也很讨厌那个作为母亲相当自私的你。可这两点并不妨碍,在我得知你是因为什么而进来之后,对你产生相应的尊重。”
李雪琴没说话,却抬起了头看着这个年轻律师。
杨大伟也不犹豫,直接进入了正题:“为什么说谎?”
李雪琴装傻充愣道:“说什么谎?”
“为什么说范坚强想要侵犯你,然后你是正当防卫?”
“你凭什么就说我是说谎了?”
“现有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你在说谎,你知不知道这很不利于之后对你的审判?”
李雪琴继续辩解道:“我没有说谎。”
但是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只有说出背后的真相,你的自首才有意义。在判决时,你才可以得到应有的公正。”
“这就是事实!”
见此路行不通,杨大伟只好换个委婉的方式:“为什么不见钟小丫?”
李雪琴又低下了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见的?你待会回去就告诉她。她现在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我也不想再跟她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她呢,自然也不必对我有所顾虑。如果真有什么放不下,那也行。之前我们的钱大多存在她的名下。我也不多要,我们一人一半就行。之后,她拿着那些钱,爱去哪去哪,爱怎么花怎么花。只要我的一半到手,我出去以后也绝不会找她。大家各自重新开始新生活,谁也不拖累谁。”
听到这番算计,杨大伟不怒反笑:“钟小丫以前跟我说过,她母亲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自私鬼,一点也不爱她,只是把她当成了一颗摇钱树。她觉得其实她不是你女儿,钱才是你女儿。”
李雪琴抬起头不屑道:“这个世界谁不爱钱?你敢说你不爱钱吗?”
“但直到刚才,我才发现,她说的其实并不对。”
李雪琴觉得女儿请的这个律师也许脑子有病:“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就是为了嘲笑我一通的话,那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可以走了。”
杨大伟摇头说道:“我并非是来嘲笑你的。我是来帮你的。”
李雪琴冷笑道:“你帮我?帮我什么?你能帮我从这弄出去?”
“很抱歉,并不能。”
“那你说这些不着调的屁话顶卵用?”
面对李雪琴毫不掩饰的讥讽,杨大伟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神色平静地问道:“你并没有得抑郁症,对不对?你早上去开治抑郁症的药,也并非是为自己,你是听钟小丫说最近心情很差,想开给她吃的?”
李雪琴皱起眉头:“跟你有屁关系?”
“其实钱不是你女儿,或者说你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钟小丫,小女儿才是钱。而当命运需要你在两个女儿之间作取舍的时候,你选择了前者。”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杨大伟点点头:“我确实有病,不然也不会去看医生了。”
李雪琴站起身,往门外走:“老娘没工夫也没兴趣听你在这讲冷笑话,那我走了。”
握住门把手,她忽然回过头:“对了,你是律师是吧。收钱办事对不对?我不管她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人一半分,只要我之后能拿到我应得的那一半,我可以给你十万作为酬劳。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立字据,而且我可以保证不会向她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