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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书店第二卷生存还是死亡第一百七十八章道别调查局的人没有这些过客这般心宽,从鼠一露面开始,他们便在思考着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因为缺乏足够的证据,只能任由各种猜测激烈的碰撞着。
就在这时,来自某位玩忽职守的少女提供的一则消息则替他们理出了一个头绪。
能从要求极高的筛选中脱颖而出,便证明在职的无一例外不是精英,所以他们很轻松地就顺着这条线索猜到了一种最大的可能。
鼠一先行出现在诗韵小区,不过是他为了从调查局这夺取同伴骨灰所采取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简单的真相让调查局里参与讨论的一行人都有些尴尬。
他们或是低头或是抬头,或是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主持这里的高兴。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高兴也是露出了一个苦笑。
现在的桐凰明显正在气头上,要是她知道自己今天是被鼠一用如此简单的一个手段刷了一次,结果可想而知。
但没办法,别人不敢通知桐凰这个消息,他不能不敢,这是他作为一个督导应尽的职责。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高兴拿起电话打给了桐凰。
令高兴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的是,桐凰并没有表现得如何情绪化,而是一言不发地听完了整个电话,然后语气平常地挂掉了电话。
整通电话并没有保密,在场的另外十个人也都听到了。然而就连最不喜欢守规矩的桃夭都一言不发,没做任何表示,其他人自然更不会当一个不明智的出头鸟。
桐凰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那个一直安静听着王苏州说故事的鼠二忽然看了王苏州胸前的喜字一眼。
照理说,他们的视线是单面相通的,桐凰这边能看见鼠一,鼠一却看不见桐凰。然而鼠一眼神里流露出的莫名笑意,却让人总觉得他正在看着桐凰。
剪纸低头来了句马后炮:“这可不怪我,你们应该都知道我这个手段并不是万无一失的。现在看来王苏州说的应该是对的,鼠一的修为绝对只高不低。”
桐凰依旧没有生气。
因为她很清楚,以前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生气,是因为有个人会替她挡着随气愤而来的麻烦。但此刻,她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也轮到她来为别人遮风挡雨了。
另一边的王苏州此刻丝毫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哪些插曲,依旧绞尽脑汁编着,不,讲着哀怨缠绵的故事:
“画皮这辈子遇见的最幸运的事莫过于……”
就在他要讲出铺垫许久终于要引出来的一句浪漫感言的时候,鼠一很是煞风景地打断了他这段绘声绘色的讲述:“我要走了。”
“去哪儿?”
王苏州抬起头,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干扰到你们的地方。”
“那是哪儿——”
一句话说到一半,王苏州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鼠二竟然没有采用那种“三字经”似的说话方式。
“你会正常说话?还是说,你其实并不是鼠二?”
鼠一没有回答,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淡淡说道:“作为你替画皮传话的回报,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个问题。”
王苏州愣了一下,随后嬉皮笑脸地讨价还价:“为什么是一个?我刚刚可费了这么多口舌,讲了这么多话。你即便不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就打个对折,让我问十个怎么样?”
“你若没有问题,我便走了。”
王苏州笑着指了指胸前的喜字:“能不能让我请示下领导?”
“我没那么多功夫等你。”
王苏州收起笑容,稍加思考之后,正色问道:“如果只能问一个问题,那我想知道柳先生此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鼠一看着王苏州,陷入了沉默。
王苏州的问题问得恰到好处。
但他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一来,无论柳先生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此刻是站在聊斋这一边,至少在绝大部分聊斋成员眼中是如此。这也就表明,柳先生的利益和聊斋其他成员的利益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致的。
所以如果将柳先生的计划告知调查局,尽管可能会破坏掉柳先生的计划,但很可能一损俱损,伤害到其他聊斋成员的生命安全。
这是鼠一不想看到的。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鼠一害怕看到的。
他怕自己的提醒也是柳先生计划的其中一环。
这点看似不可能,但柳先生这辈子最擅长的事似乎就是将所有别人看做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
当初谁都不看好聊斋组织能够存活,结果它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甚至成为了修行界中的佼佼者。
当初谁都不相信他能以人类的身份得到妖怪们的一致认可,他也同样做到了。
面对柳先生,鼠一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但仅犹豫了片刻,鼠一决定还是给予人族这边一个善意的提醒。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将不可能化作可能这种特质,从来都不是专属于柳先生一个人。
它也属于其他人族。
“小心医院。”
这个没头没尾的回答让王苏州有些莫名其妙,他本想追问鼠一一些更具体的内容。但是鼠一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说完这简单的四个字之后,便身体后仰,从窗户处坠落了下去。
王苏州第一时间伸手去抓,却连衣摆都没碰到,而等他探出头去,却发现鼠一在落到地面之前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透过剪纸看到这一幕的桐凰无力地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收队。”
一行人随即上了车子。
负责驾驶车子的人叫墨斗,一个喜欢戴墨镜的冷酷型男。
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他的出身与很久以前的墨家有关。
事实上,他的宗门创派祖师爷确实来自墨家。也因为这个关系,墨斗这一脉尤为擅长机关术。
说起来,他们此刻所乘坐的这辆秋风第三小队专用车的改造就出自墨斗之手。
车子被做了静音处理,发动的时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即使坐在其上只能感觉到一阵极细微的抖动。
看见车辆已经动起来之后,还算有良心的琉璃弱弱地问了一句:“不要等一等王苏州吗?”
墨斗听到她的疑问,带了一点刹车,在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桐凰的表情之后,他推了推墨镜,松开刹车,将车子开入了稀稀拉拉的车流中。
等到可怜的王苏州赶到之前停车的地方,他也只能看着空荡荡的停车位,踢了脚旁边的香樟树,随后无奈地沿着路标向着地铁的方向走去。
一阵无端而起的清风卷着一缕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青烟,穿过川流不息的柏油马路,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穿过长满半座城池的梧桐树梢,穿过无数老老少少的眉间与脚边,又沿着一眼看不到对岸的长江顺流而下,爬上了经过多次翻修也无法掩盖住其古旧斑驳的苍老城墙,最后落在了一位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指尖。
此处城墙高出江面约有十丈,常年刮着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大风。
自然吹得画皮头顶的方巾有些歪。
鼠一宠溺地为之扶正了帽子,随后牵着画皮飘落于一片枯黄梧桐叶之上,准备随波逐流,去向画皮曾无比向往的广阔世界。
一叶早就只存在于诗词小曲中的扁舟同样顺流而至,停于两人身后一丈远处。似乎随时会被浪潮打翻的扁舟船头,正坐着一位头戴蓑笠手持竹制鱼竿的钓叟。从这个钓叟口中忽然传来一个令鼠一刻骨铭心的声音。
“故人远行,柳某怎么能不来送一送?只可惜时节不对,不能折柳相送,难免遗憾。”
鼠一第一时间将闭眼不醒的画皮拉至自己身后,同时体内灵力流转,瞬间布满十余丈范围内的江面之上以及江面之下。
这也归功于他从少女处疗养好了所有的伤势,正处于全盛时期。不然他早就在柳先生出声的一瞬间就能跑多远跑多远。
但是现在,他却不敢跑,与柳先生相识千年的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将背后留给柳先生绝对比正面柳先生更为危险。
柳先生看着鼠一如此戒备的架势,长叹一声:“相识千年,何至于此?”
语气里似乎充满了说不清也道不尽的疲惫与心酸。
鼠一不为所动,依旧冷冷道:“事我已经帮你做了。我也准备按照约定,就此退出修行界,不问世事,也决心不再干涉你和聊斋的任何事,你为何还要来此?”
摸着长须,柳先生看着起伏不定的江面:“我说我只是为送两位故人远行,你信吗?”
鼠一呵呵一声冷笑。
鱼竿顶部的水面之上,有一条银白鱼尾一甩而过,似乎是有鱼上钩了。
柳先生轻轻拎起钓竿,将鱼拉至船边。那鱼被鱼钩扯痛,奋力挣扎着。然而当柳先生的手触摸到它的时候,立刻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柳先生小心翼翼地解下鱼钩,随后将鱼放生。
银白色的长鱼扭动着尾巴游动了几下,又回头似乎看了柳先生一眼,随后一甩尾巴潜入了江水深处。
“我自问从未有愧于你,为何你对我成见如此之深?”
鼠一毫不留情地讥讽道:“白鹿师兄当初选择了相信你,结果呢?画皮也选择了相信你,结果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