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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祭风道人一跨出这宫墙之外,果然撞见了方战岩。
方战岩见了他,猛然吓一大跳,不由得心中一震,身子一颤,魂不守舍,险些就要缓不过神来。
一切正如于七所料,自己才刚刚来到这仁和宫外,祭风道人便果真跑出来找自己了。
祭风道人匪夷所思地看着方战岩,瞪大了眼睛,百思不得其解,诧异地问:“师弟,你怎么来了?”
方战岩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挠了挠头,显得极其不自然,一时之间,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支支吾吾地说:“我……”
祭风道人还没等他说完,便皱着眉,径直把手一挥,无比潇洒地说:“哎呀算了!先别说这个了,师弟,你现在即刻随我去一趟量尘宫,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与吴谋师弟商榷一番。”
“十万火急的事情?”方战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睁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道,“什么事情?”
祭风道人苦着脸,略显不耐烦地说:“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届时,我在将事情的原委,细细讲与你们二人听。”
“好!”方战岩二话不说,毅然决然地一口答应道。
……
紧接着,二人便以飞快的速度,来到了量尘宫,一跨入吴谋的院落,发现他正与苏幕明和荣百华谈笑风生呢。
苏幕明和荣百华见了他们二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出于本能,下意识地起身,立马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喊道:“师伯。”
方战岩和祭风道人冲他们二人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吴谋缓缓起身,一头雾水,看看方战岩,再看看祭风道人,来回挪动着自己的视线,不明所以地问:“不知师兄和掌宫值此深夜来我量尘宫,有何贵干啊?”
方战岩顺势坐下,抢先一步解释道:“我本是趁着朦朦胧胧的迷人夜色出来闲逛几圈,后来途径掌宫门口,被掌宫撞见,没想到,掌宫就拉着我,火急火燎地往你这儿赶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方战岩这么一讲,吴谋又把视线放到了祭风道人的身上,露出满怀期待的眼神,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祭风道人也顺势坐了下来,相当自然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眼前的茶水,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咕咚咕咚”,直入腹中。
而后,他才愁眉莫展地说:“二位师弟,你们是有所不知啊,大事不妙啦!”
吴谋一听,立马变得严肃起来,神色愀然,向身后的苏幕明和荣百华提醒道:“幕明,百华,你们先下去吧,我和二位师伯说些事情。”
“是!”二人异口同声地一齐答应道,之后便退了下去。
紧接着,吴谋又正色庄容地问:“掌宫,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战岩随声附和道:“今天不是都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出事儿了?”
祭风道人语重心长地说:“那是我回仁和宫后,慕功与我说的,他说各大门派,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意欲谋反呐!”
“什么?”方战岩瞠目结舌,大吃一惊道,“竟有此事?这般重要的事情,慕功为何不早早地禀报,而非要等到这晚上才说呢?”
祭风道人有条有理地解释道:“师弟,我和你的想法简直是不谋而合呀,方才我亦是如此问慕功,结果他竟然跟我说,其他事情再重要,都没有苦无的事情重要,希望我能先专心处理苦无一事,而不为其他事情所忧思神伤。”
方战岩不禁“啧”了一声,心力交瘁地感慨道:“唉!真是胡闹!”
吴谋听后,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成熟稳重,不骄不躁。
他面色凝重地在脑海中想了想,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慎重地开口道:“掌宫,这话可不能乱讲啊,一旦我们之中产生了任何嫌隙和误会,后果定是不堪设想,慕功与你说起此事的时候,可有何依据没有?”
祭风道人面露难色,焦头烂额地说:“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绝不会错的。当时他和蕴笙在回来的路上,找了一家茶摊歇息,邻桌正好坐着平遥帮的弟子,便正好听他们说起此事,现在各大门派,可谓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呀!”
“可恶!”方战岩怒气冲天地拍了拍面前的石桌,愤愤不平地说,“狼子野心,其罪当诛!”
祭风道人一筹莫展地向吴谋问:“师弟,我们现在该当如何啊?”
吴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发出“嘶——”的一阵声响,一手伸出两指,来回摩挲着下巴,再三思索,反复掂量,最终谨慎地开口道:“掌宫,江湖上的那些三教九流若是盯上我们,大可不必慌张,可若是其他三大门派也对我们起了异心,那才是我们所需要担心的地方。”
“怕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方战岩把手一挥,坦坦荡荡地说,“我神宗千古根基,岂是这些无名小卒能够轻易撼动的?他们若是企图谋反,便叫他们有来无回!”
吴谋苦口婆心地安抚道:“师兄切莫冲动,贸然行事,只会对我们不利,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局势如何,再作打算。”
随后,吴谋又问:“掌宫,你可知晓,这些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祭风道人仔细一想,不假思索地开口道:“据慕功所说,是在高谐和陈伍常于我们论剑大会之时上门挑衅,进而被轰下山之后,各大门派因注意到了他们,故而也都有了动静。”
吴谋默默颔首,若有所思地说:“淙南派和峒川派意欲谋反,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要说动静,没有比这两派更大的了。”
方战岩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重新让自己冷静下来,心累地说:“看来事情的起因就是他们,他们是罪魁祸首,若不是高谐和陈伍常,也不会引得这江湖,正道大乱!”
吴谋有条有理地说:“该来的终究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自天尊仙逝以后,神宗便是有好些个年月没有作为了,这样难免会不服众,仔细想想,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只怕各帮派众弟子,早已对我们起了谋反之心,高谐和陈伍常只不过是做了两只领头羊而已。”
“唉!”祭风道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倍感惋惜地说,“都说执掌牌匾,天下正道,俯首称臣,号令群雄,莫敢不从。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吴谋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说:“牌匾自有牌匾的威风所在,只因有这牌匾,我们才被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名门正派,可人红是非多,我们神宗既然接下了这个名誉,就要准备好迎接各种虎狼的到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方战岩面红耳赤,火冒三丈地说:“区区牌匾,不过一个掩人耳目的装饰罢了,竟引得群雄觊觎,天下相争,呵,真是可笑!”
祭风道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师弟所言极是,只可惜……那些怀有狼子野心的小人,却还看不透其中的本质,我等……可真是为难了。”
吴谋更进一步地问:“掌宫,慕功可有说各大门派什么时候动手讨伐我神宗呢?”
祭风道人眉梢一紧,脸上的表情拧成一团,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倒是未曾提起。据慕功所说,各大门派皆是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故而都想让其他门派替他们打头阵,只有一方削弱了我们的势力,他们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哼。”方战岩轻蔑一笑,不屑一顾地说,“没想到这帮家伙,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都不约而同地打退堂鼓了!”
“原来是这样……”吴谋默默颔首,嘴角微微上扬,而后轻声一笑,悠然自得地说,“那就好办了。”
“师弟可是想到了什么妙计来对付他们?”祭风道人迫切地追问道。
吴谋摇摇头,平心静气地说:“那倒没有。”
“那你是因何事这么高兴?”祭风道人忽然没了兴致,愁眉莫展地问。
吴谋胸有成竹地说:“掌宫大可不必担心各大门派起兵谋反一事,起码……现在不必担心。”
“哦?”方战岩饶有兴致地问,“师弟何出此言?”
吴谋有理有据地娓娓解释道:“各大门派皆想得到我们的牌匾,却无一派胆敢动手,都想等着坐山观虎斗,从而坐收渔翁之利,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们神宗威震天下,实力不容小觑,谁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冲上来,无异于送死,是为其他门派铺路而已。”
祭风道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兴致勃勃地接着他的话说道:“师弟的意思是……倘若大家都这么想,那么便不会有任何一派攻打我们神宗,这件事情看似是危机四伏,实则无足轻重?”
“掌宫明鉴,师弟正是此意。”吴谋笑着说道。
方战岩则是惴惴不安地提出了顾虑道:“师弟,你这话虽不假,可终究是给我们留下了隐患,倘若真有一方不怕死的最先冲上来,其他门派岂不是一呼百应,争相效仿,届时,我们神宗岌岌可危啊。”
吴谋有条不紊地说:“师兄莫要慌张,倘若真有一方不怕死的先行冲上来,那我们将它轰回去便是,顺便叫其他门派看看我们的威风,以起到一个敲山震虎的作用。”
“嗯,师弟所言,甚是有理。”祭风道人颇为认同地说,“他们不冲上来,于我们无害;他们若是冲上来,于我们也是有利。师弟果真是聪慧过人,料事如神呐!”
方战岩仍是忧心惙惙地说:“一帮一派固然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可他们若是一拥而上,任凭我们神宗再怎么强大,也抵不过千军万马呀!师弟可有想过,届时,该如何应对?”
吴谋的眼珠子开始在眼眶中打转,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而后还是蛮不在乎地把手一挥,潇洒帅气地说:“师兄但可放心,一拥而上的概率可谓是悬之又悬,毕竟牌匾只有一块儿,届时,即便他们得手,那这牌匾又该花落谁家呢?”
方战岩点了点头,心潮起伏地说:“嗯……言之有理。只怕有人从中作梗,暗自将他们联合起来,以进犯我神宗,借此牟取暴利。”
吴谋一下子就听出了方战眼这番话语中的耐人寻问之处,于是轻声一笑,试探性地问:“师兄指的是……高谐?”
方战岩忐忑不安地说:“高谐此人,精明果敢,工于心计,城府颇深,好谋善断,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个阴险小人,诡计多端,他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打牌匾的主意啊。”
吴谋默默颔首,神思恍惚地说:“高谐的确不是个善茬……是个值得我们注意的对象。”
这时,祭风道人插嘴道:“可是高谐已经被神剑仙断去一臂,有了这个教训,难道他还能卷土重来不成?”
“断去一臂,只能搓搓他一时的锐气,却不是一个长久之计。”吴谋意味深长地说,“如师兄所言,高谐擅使鬼蜮伎俩,更是淙南派的掌门人,与江湖上无名无份的小门小派相比,其实力已是相当的雄厚……”
“没错。”方战岩表示赞同地说,“淙南派还是四大门派之一,就连峒川派也相助于他,在江湖上的威望更胜从前,若是要联合其他门派一拥而上,他的确是最合适的领头羊。”
听到这里,祭风道人不禁变了脸色,眉头紧锁,目光呆滞,尽显迷茫,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口气,不知所措地说:“唉!这又该如何是好呢?”
吴谋不慌不忙地说:“高谐若还是不死心,必然会成为我们最强大的对手,好在近日,他那边应当不会有什么风吹草动。”
“呵。”方战岩轻蔑一笑,兴致冲冲地说,“断臂之痛,足够他头疼一阵子,他若是还敢轻举妄动,便真是不知死活,自投罗网。”
吴谋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肯定道:“没错,所以说,我等现在不必为高谐一事而太过忧心,相较于他而言,更让我操心的,还是落悠派。”
“落悠派?”方战岩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疑惑不解地说,“师弟怎么突然开始说起落悠派来了?”
祭风道人抢先一步,提心吊胆地说:“落悠派树大根深,实力雄厚,不仅身为四大门派之一,单论其实力,更是仅仅位于我们神宗之下,四大门派当中,可排第二,若是她也与我们作对,那可就麻烦了。”
“没错。”吴谋相当笃定地说,“不知慕功所言之中,意欲谋反的门派,可有包含落悠派?”
祭风道人摇摇头,无奈地说:“这倒是没有明确指出,我等无从知晓。”
“没有明确指出,可不代表没有隐患。”吴谋自信满满地说,“现如今落悠派立场不定,她的一举一动,才是关乎着神宗的生死存亡。”
祭风道人倍感压力地说:“四大门派本就不可小瞧,更何况是实力强劲的落悠派,她若是助纣为虐,我们神宗想要对付起来,可就难了,而她若是帮我们惩奸除恶,我们便是得到了一个有力的帮手,届时,其他门派若想对我们动手,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
方战岩兴趣盎然地问:“那依师弟之间,又当如何呢?”
吴谋郑重其事地说:“师弟以为,当派一人,前往落悠派,以表和意,顺便探取其动静和立场,方能保我神宗,平安无虞。”
“你是说……主动拉拢她们?”方战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
吴谋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若能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
祭风道人有所顾虑地说:“那又应当派谁前去呢?”
吴谋悠哉悠哉地说:“掌宫莫急,此事迟些再议也无妨,虞掌门胸中自有丘壑,孰是孰非,相信她自有定论。”
“说得也是。”祭风道人点点头,认同道,“慢工出细活,欲速则不达,若是我们操之过急,火急火燎地跑去求助于虞掌门,倒是显得我神宗惶惶不可终日了。”
吴谋细致地分析道:“正是如此,倘若在半路上叫各门各派的眼线看见了这一幕,只怕他们当真会以为,我神宗不值一提,不堪一击了。”
方战岩长舒一口气,从容不迫地说:“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我自然也是举双手赞成,只不过此事可缓,却不可不管。”
吴谋心平气和地说:“师兄放心,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各大门派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高谐近段时间也不会有什么动静,待到时机成熟,再派人去落悠派一探究竟,定可万无一失。”
方战岩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祭风道人也接他的话说:“师弟,我也先走了。”
吴谋轻松地答应了一声:“好。”
随后,二人便相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