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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渠阁里来来往往都是整理书籍的人影,整个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时间搭理陆羲禾他们。
一个年轻的学士走过来,行礼后说道:“你们便是玄武营的吧,勇安侯已吩咐过,你们想找什么就去小韩大人那里翻阅书录就行,我们这每日繁忙,顾不得你们。”
“是,是我们叨扰了。”
这个小韩大人年龄大约与她哥哥一般,却能进这石渠阁里负责编书,果然不是一般人,陆羲禾他们几人分开查书录时,小韩大人就只是抬了一下眼,之后便一直沉浸于自己面前的事。
“哎哎哎,谢商,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夏涟激动地一溜小跑,轻声问道。
“是!”
找到那本书后,谢商发现这本书记载的也不多,但终归知道了这是青龙双坎阵,是根据八卦与星宿创出的机关阵,是前朝皇陵采用的机关,当然,这里面并没有解法。
“没事,总算知道这是什么了,具体能不能开,等小爷去现场看看再说!”夏涟安慰道。
正当众人怏怏而去时,来了一个内侍,他进来便去小韩大人那取了一摞书。
“几位,能帮忙送一下书吗?”小韩大人看向陆羲禾,“就两本。”
“正好,陛下要见你们,你们拿着书同我一起去吧。”
陆羲禾和贺濯相视了一眼,陛下为何会召见她们?
穿过重重回廊与宫道,她们来到了桂宫,皇上居住的地方。
一踏入这个范围,陆羲禾就觉得浑身不对劲,这里太压抑了,路上侍卫林立,每个人都用眼睛将她们盘查了一遍,就连殿前的宫女,眼神也十分警惕。
“草民参见陛下。”
“免礼。”
陆羲禾等人起身,微微抬眼,瘦小的皇帝两边是两个修长的宫女,陛下挥挥手让她们下去,可门外的宫婢依旧立在那。
“陛下,这是石渠阁的小韩大人托微臣带来的。”
刘倾接过书,简单翻阅了一下,就放在了一边,声音稚嫩,“你是贺濯?听说你在贺将军的军中做事,日后再立两个战功,封侯列将指日可待。”
“谢陛下夸赞。”
“朕无力料理朝事,无法允诺你们什么,但终究还是有些珍宝的。”刘倾侧目,一个小宫女端上了一列宝盒,分别交与了他们。
“陛下,草民等无功不受禄。”陆羲禾不敢接受。
刘倾苦笑,手指不安地翻阅着桑明放下的那摞书,“不要这么紧张,朕其实……只是想找同龄人说说话罢了,只是朕没什么能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吧……”
“勇安侯到!”
晁巍看着门外的桑明,“以往你不是在屋内服侍吗?还喊那么大声,是生怕陛下听不到?难不成今日有什么贵客来?”
桑明急忙垂下头,“陛下在和玄武营的那几个孩子说话。”
“呵,她自己就是个孩子。”说完,晁巍大步跨进殿内。
“哟,陛下这真热闹啊。”
刘倾急忙起身,“舅舅……朕有些无聊,听闻他们正巧在宫中,就让他们过来给我讲讲故事。”
“哦,那讲了些什么啊?”晁巍走到皇帝身边,看到了她身边的那本书,拿起翻阅。
“还没讲……”
桑明此时已从门口站到了室内,随时听候差遣,晁巍轻笑一声,拿着那本书慢悠悠地转到了案前,抚着一摞书问道:“这是桑明你拿来的?”
“是,是奴才将小韩大人最近整理好的交由陛下查阅。”
书页在晁巍手中翻动,一道银光忽闪,书中竟有一个刀片!
“大胆!竟敢私带利器进入陛下寝宫!”晁巍怒斥,一把将书掷到桑明面前。
桑明只不过十来岁,遇事却冷静自持,立马跪下说道:“此乃奴才失职!但奴才真的不知这其中有利器,这不是奴才做的。”
“来人!桑明意图行刺陛下,罪当坐九族,但念及自幼侍奉陛下,恕其家人,赐白绫!”
!!!
刘倾惊得起身,差点趔趄,宫婢急忙搀扶才稳住身形。
“是!”晁巍身后的方迁一挥手,立马上来了一个端着白绫的太监,走到了桑明面前。
刘倾出声,“舅舅!勇安侯,此事还需仔细查明!”
晁巍瞥了她一眼,眼神收回时,扫到陆羲禾等人身上,让人浑身一寒。
方迁收到授意,手一抬,便有两个太监上前按住了桑明,那个捧白绫的太监转身将白绫缠到了桑明脖子上。
“陛下!陛下!奴才冤枉!”桑明拼命挣扎,大殿本就空旷,一时间声声凄凉回荡在耳边。
陆羲禾以前就听过宫内吃人不吐骨头,一直以为是夸张,如今才知行错一步就是深渊。
“陛……下……”桑明的眼珠越来越突出,像是随时要掉下来一般,他枯瘦白净的手,一直伸向他的陛下,可他的陛下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两行清泪流下,却还要握着宫婢的手强作镇定。
陆羲禾四人不禁靠近彼此,他们看着桑明的面色由白到青,由青到紫,由生龙活虎的挣扎到双臂枯垂,凄凉的声音渐渐变成绝望的呜咽,最后只剩死亡的沉默,这些,连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桑明被拖了下去,晁巍满意地转身禀报:“陛下,莫惊慌,臣已为陛下当堂诛杀逆贼,哎,臣忽然想到,桑明马上就要升任桂宫大内侍了,果然,福薄之人是无福消受的,还不如知足当下。”
话至此,他直起身,盯着小皇帝,笑道:“若是这贼人不动贼心,相安无事,那他就还能享受当下,可若他想挣脱这规矩,那就只能另换新人。”
“陛下身边有两大内侍桑明桑醒,眼下缺了一个空位,我看这个人就不错。”他笑着指着手执白绫勒死桑明的那个太监说道,“以后他就改名桑安,桑安桑安,相安无事,好兆头。”
“多谢勇安侯好意……”刘倾脸上只余泪痕,直视着晁巍回道。
“几位小友,真是,让你们见了血光,走吧,陛下的桂宫可不是尔等可以久待之地,否则,恐怕也会是……无福消受。”
“是。”
离开之时,陆羲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陛下,她坐在昏暗的室中,龙袍之上的面容枯黄,衣襟微乱,抬眼对视时,只余凄凉和无助。
就这样,直到回到别院,陆羲禾的脑海中还都是小皇帝的面容。
“哎,你怎么不说话?”到了别院,大家都往明文堂走,唯独陆羲禾落在最后,陆黎忽然出声。
“阿兄,我今天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什么可怕的事?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知道了汪先生要罚无作之人?汪先生确实可怕!”见妹妹闷闷不乐,陆黎难得主动找话题。
“啊?谁要罚?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