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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就是虚物。”
“您所看到的,不是真的。”
K博士沉静地凝视着他,轻声劝慰。
“真的,这是真的!”
“她也知道,她知道那个人杀过她!她把罪责,怪到我身上……”
“她恨我,我不想她恨我!”
沈书礼攥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凤眸红得要滴出血来,热热的泪从眼里滑落,咬牙切齿道。
“想想有没有变幻出实物的办法,加大电压也可以,我撑得住。”
“我可以救她,就算……只是虚物,就算改变不了事实。”
“我也要救她。”
“我无法做到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你能理解吗?我真的做不到……”
强烈悲痛的情绪酝酿在胸腔里,堆积如山,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口,没有任何可以宣泄的地方!
只有无尽的折磨,与绵长的无力。
脑海中全是她无助地眼神,痛苦地望着他,恳求他帮帮她。
她眼角的热泪,顺着脸庞缓缓流下。
而那个人……那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绝对不会是那个人!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我能受得住,把设备重新连上。”沈书礼强忍着痛苦收回思绪,用最后的理智下达命令,转身去找被他们撤走的仪器。
初次使用仪器的后遗症,源源不断地涌上大脑,强烈的眩晕感令他眼花缭乱。
世界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他扶着身旁的墙壁,努力站稳身子,睁着逐渐混沌的眸子,跌跌撞撞走向刚刚连接梦境的位置。
脸色惨白得不像一个正常人,唇瓣血色褪去,白得有些发紫,深眸之中充满戾气与坚毅。
他这满身戾气的模样,犹如一只处于崩溃边缘的猛兽,凶狠暴戾。
无人敢上去搀扶他。
“博士!沈总心率过高,有失控趋势!”
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越响越急促!
“上镇定剂。”k博士面色微沉,吩咐道。
吩咐完,转头对沈书礼说:“沈总,以您目前的状态,实在无法进行第二场实验。”
“既然您已同意了听从我们,那么,还请配合我们的好,也是为了您的生命安全着想。”
沈书礼微微一顿,冷笑道:“我不是已经签了免责书,是生是死与你们没有关系!”
“您这样拒不配合,我们只能取消与您的合作,这样您永远也救不了她,您就算是死了,也救不了她。”K博士也不惧,冷声警告他。
“还敢往前走吗?”
沈书礼不敢往前走了。
单薄清瘦的身影,孤寂落寞地立在那里。
理智逐渐恢复,心境也渐渐回归正常。
冲动……确实救不了她。
为保险起见,工作人员还是上来给他强行注射了镇定剂,才搀扶着他到软椅休息。
商迟刚从楼下接到江泠晚。
她为了甩开系统的监视,特地绕了好大一圈,先到酒吧门口才转圈回来。
“怎么样了?”江泠晚一脸担忧地问道。
商迟回答:“不知道。”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必要猜。”
“大概率会在上面失控发疯。”
毕竟,他看沈书礼休眠时的表情,十分痛苦。
他们上楼以后,看到的是沈书礼乖乖地坐在座椅上缓气,苍白的俊颜上近失血色,黝黑深邃的眸子里空洞无神。
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还挺乖。”
江泠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温顺的沈书礼,不再像以前那样狂妄。
工作人员弱弱开口:“刚给沈总注射了镇定剂。”
江泠晚:“……”
商迟:“……”
江泠晚跟K博士把刚刚发生的情况,具体了解过一遍以后,大致明白了过程。
心里莫名有点小感动。
他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她忍不住蹲到沈书礼面前,轻声道:“你不是智商挺高的,梦境现实都分不清。”
沈书礼没给任何回应,微垂的眼眸依旧空洞无神。
工作人员解释:“刚注射了镇定剂,沈总现在是无意识状态,会有无法作出回应这种情况。”
商迟问了一句:“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
“一到两个小时。”工作人员回复。
期间,医护人员给他做了全方位的身体检查,确保他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后,才放心将他转到休息室。
江泠晚忍不住问了一嘴:“他的咳血情况,真没大问题吗?”
因为她看到他手中的帕巾,又染血了。
他咳了好多次血。
医护人员回答:“按检查来看,没有大碍,沈总受剧烈情绪与电压冲击,心肺压力过大,是会产生咳血情况。”
“平时多注意休息,多补充些营养,可以恢复。”
江泠晚放心了,接来一盆热水,坐到他床边,替他把手指上残留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的手指十分冰凉,骨节分明,纤细修长,冷白调的肤色为他平添几分贵气。
商迟在跟工作人员做扫尾工作,休息室里只剩他们两人。
替他擦拭干净后,江泠晚把他的手放回毯子里,突然碰到一个硬物,在他口袋里。
她好奇地拿出来看了看,是个精致的小黑绒盒子,打开来看,是一枚做工精良的粉戒,切割完美,细节方面处理十分到位,钻身纯净通透,在光下折射出淡淡的流光,像携带了魔法的宝石一般。
江泠晚认得出来,这枚粉钻,价值四个亿。
光是看着,都有点烫眼。
她默默合上盒子,悄悄放回他口袋,装不知道。
-
沈书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醒来居然会看到江泠晚坐在床边的软椅上,乖巧地拿本散文集,摆在桌上翻阅。
她避他而不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幻觉应该是。
可尽管是幻觉,沈书礼还是一声不吭,不忍心去打破这片宁静。
好像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光,他在书房办公,她拿着作业在一旁的小书桌前做。
后来,她跑来跑去的,扰乱了他工作的思绪,扰得他心烦意燥。
那时候的他,还不习惯有人陪伴。
就忍不住恐吓了两句:“要想我把你扔出去喂狼的话,尽管继续。”
凶完以后,她不敢动了,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委屈。
之后,她就把书桌搬离了书房,再也没有影响到他。
得知她搬离以后,他还产生了愧疚心理。
事后为了补偿,就带她去了她想了很久的音乐会,陪她听完整场音乐会,再跟她道歉:“那天不小心凶了你,是我的问题。”
“我不太习惯有人陪伴。”
江泠晚笑得很甜,紧紧拥着他:“我可以理解。”
“如果有人影响到我工作,我也会忍不住发气,人之常情。”
那时候的她,像旭日的一抹光,照在他死寂沉沉的心里。
可……不知为什么。
这抹光在两年前,忽然就灭了。
没有任何缘由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