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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锐刚对郜铣冰个人问题的持续关心,惹来一位郜铣冰暗恋者的不满,连日来,无论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还是洪钟般的说话声,都是不由自主如临大敌和焦躁不安的有条件反射源,她决定不继续沉默下去了,事实上,也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家住本市的公司员工借助周末休息陪家人团聚,从集团公司过来的同事,喝酒的喝酒,逛街的逛街。
财务经理胡敏约她一起看电影,被她以有公事需要处理为由拒绝了。卢颖满怀心事,任由情绪驱使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公司,见郜铣冰办公室门开着,她放慢脚步轻轻走了进去。
“领导,在忙呀?”
一贯柔和已是标志性特色,即使不抬头,也绝不会出错。
“小卢呀,没出去逛街嘛?”
“我想占用点你的时间?我,我想和你聊聊。”
小卢没有直接回答上司略带关怀的普通问话,答非所问地说出了这一句,说话的时候,头低垂着。
郜铣冰放下端在手中的材料,抬起头,看着与往日有所不同的下属,立在办公桌前,可怜兮兮就像因淘气惹了祸的中学生,正等待着来自老师的批评,甚或是惩罚。
两只纤细手指缠绕着麻料衣角对襟,身体随着胳膊一起一伏地扭动,两绺长发混搭着韩式刘海遮挡着清瘦的脸颊,不过,并不影响略带羞涩的目光透过缝隙,时不时地向着他张望。
这让他不难判断出,小卢将有重要事情向他发布,他站起身,带着复杂的神情朝着茶桌走去。
“外面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走,到附近公园透透气吧。”
如此关切,郜铣冰无法拒绝。一年多来,方方面面有别于其他同事的关心与照顾,郜铣冰时刻都能体会得到,今天的含情脉脉显然是准备表达心声的前兆。
此时,郜铣冰内心并不比卢颖轻松。因为,他知道拒绝一个爱自己人的爱,比接受自己所爱人的拒绝艰难得多,虽然任何人没有强迫别人爱你和不爱你的权力,但任何人又都有爱别人和不爱别人的自由。
不过这样也好,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躲避不是办法,久拖更可能导致无辜和善良受到伤害,今天借这个机会向她说出本意,来个速战速决吧。
想到这里,郜铣冰抓起车钥匙,跟随着小卢来到公司附近的一个公园。虽然是周末,但公园里游人不多,两个人在林荫处的一把长椅上坐了下来。
“铣冰哥,我喜欢你。”看来卢颖懂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做足了功课,她不等郜铣冰开口,一改往日的矜持。
怕郜铣冰听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铣冰哥,我喜欢上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方法,打乱了郜铣冰在来公园路上预设好的谈话逻辑,把他的表达逼向了死角,只能在是和不是之间做出选择,没有回旋余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许久找不出一句即合乎逻辑又能恰当表达心声的话语。
看出郜铣冰因难堪,而未置可否的小卢,扯了一下他的胳膊。
宽慰道:“铣冰哥,你的经历我知道。过去了的事情是没办法补救的,既然这样,不如开开心心面对现实。尽管我不比其她女孩子漂亮。可我……”
说到这里,卢颖低下了头。
郜铣冰从惊愕中醒悟过来,轻轻咳了一下,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说道:“小卢呀,你看啊,我呢,比你大那么多岁,啊?是不是,你呢,家庭条件那么好,啊,人呢?又秀气,是不是?”
“铣冰哥,如果你不同意你直接说,如果,如果你认为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的。我的感情……”
郜铣冰前言不搭后语的一番话被小卢终止后,他想到:
“必须当机立断,必须让她明白,'同情'和'喜欢'之间的连接符不是等号,也不是大于和小于的关系。感情的天平无法靠单方面努力加码就能使二者达到平衡。”
“不是,呃,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直没往那方面想,我把你当妹妹,亲妹妹的那种,咱俩之间不可能。对妹妹的感觉和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所以,不可能。”
“感情这个东西和安装电脑程序不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能强装。强装进去难以和其他系统兼容,轻则影响主机运行,重则瘫痪系统。”
说完这句,他自认为并不算笨的小卢不至于听不明白,便借有事需要处理为由溜之大吉了。
爱情火焰的熄灭,原本比爱的火焰点燃更加艰难,“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此时,已被爱情烈焰吞噬了理智的卢颖,完全没意识到所谓的“把你当妹妹看”,不过是郜铣冰碍于情面,用于表达“我不爱你”四个字的代名词。
一场简单的爱情,以难以详尽描摹的表达方式被曲解,卢颖对郜铣冰的情感走向产生了误判。
她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否则,会和电脑系统一样,不但可以重装,而且能运行的更好。先结婚后恋爱的幸福案例不在少数,何况她和郜铣冰接触了解已经有两年多时间了呢。”
于是,她努力在寻找自己缺点的问题上下了大功夫,并且勇敢地向前跨了一大步。
她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请出黎国新和邹圣尚两个男闺蜜,让他俩站在男人角度审视她对郜铣冰的情感,帮忙出出主意。
两杯美酒下肚,这两个活宝谩骂郜铣冰这个哥们不识人间珍品,竟把美玉当糟粕,认真对她们的情感进行了研判。
得出的共同结论是:“她不够美。”
制订的针对性解决方案是:“美要走差异化。”
事实依据是:“非洲人那么黑,穿上白色就好看,小卢呢?皮肤白,穿上黑的就显美。”
说了就办,次日他们牺牲了一天时间,走了若干家商店,用了卢颖差不多二分之一的月工资,买了一件长款碳黑色最流行的波蒂丝裙儿,还别出新彩的选择一条白色麻丝巾,穿了一双成熟女性的标配——墨绿色三寸高跟牛皮鞋。
两个人看着卢颖穿在身上,以两双醉眼的审美标准感觉非常满意后,才回去休息。
临分手时,邹圣尚还不厌其烦地叮嘱道:“明早上班,第一时间去郜总办公室给他一个惊吓。”
黎国新忙纠正:“不对,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