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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宸说出去转一圈。
今天又是注定在医院里无事可做的一天。
唐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病情加重了,这幅副身体使用的越来越不得心应手了。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多亏父母是国家科技领头人,不然父母殉职后,自己也就要饿死在街头了叭……每月都有足够的补贴,医院还主动收留自己。自己这一生,活着就是给别人添麻烦,早点离开也能让别人清净一点。
“小愿啊,爸爸妈妈今天不能陪你了。”
爸爸妈妈模糊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你们不是答应今天带我出去玩的嘛?!”
唐愿听见了自己小时候奶声奶气地抱怨的声音。
“小愿,听话。爸爸一会儿会把你送到魏叔叔那里,你在医院要听魏叔叔的话,不能给他添麻烦。”爸爸总是这样反悔自己说出的话。
小唐愿生起气来:“又去医院?我不去!那里的人都不理我!还有很多我不喜欢闻的奇怪味道!我不喜欢那里!你们今天……你们今天明明答应我带我出去玩……”她逐渐抽噎起来。
“小愿,你终有一天会理解我们的……爸爸妈妈在为未来的科技研制更先进的东西呢。”妈妈搂着小唐愿的肩膀皱着眉说。
小唐愿不再反抗了,她只是掉着眼泪,跟着爸爸上了车。
“小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呀?是想爸爸妈妈嘛?”魏叔叔总是这样问着唐愿。唐愿每听此话便嘟着嘴摇摇头,她知道不能老是给魏叔叔添麻烦,他身为急诊科主任已经相当忙碌了。
她在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论心里多么难受,都不愿意说一句话。
我是累赘吧……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吧……
他们会拿我的哭泣当做是无理取闹,会拿我的沉默当做是天生内向……为什么会哭泣呢?因为我想他们陪着我。我为什么会沉默呢?因为我发现我的哭泣和撒娇并不管用。有时他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却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
“这孩子……怎么都不说话了……跟爸爸妈妈都没有话说吗……?”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让我一次次的失望,才使我丧失了和你们对话的能力吗?
喂,唐愿,你那时才刚十岁诶,怎么会想得这么多……
是啊,我越安静,越平和,越淡定,越能忍耐,表现的越无所谓,就越崩溃。
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小时候……长大一点的时候……包括现在……
她就如此躺在病床上,眼神空落落的,似乎找不到焦距。她的眼睛里无时无刻不装满了白色,白大褂,白帽子,白墙皮,白天花板。她总听别人说,真正的绝望就是身处黯淡无光,一片漆黑之境地。可是她很疑问,为什么处在这样光亮洁白的地方,自己却感受不到希望。
其实这么说的话,也未免有些绝对了。一天中让她开心的事情可以有很多,像是早晨睁眼看见冷宸睡在自己旁边,或者是傍晚坐上冷宸的摩托车在桥上兜风……唐愿发现自己人生中许多快乐的事情都离不开冷宸。他为什么会成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呢?
在丧失表达欲的时候,是他温柔的接住了她的疲惫。
唐愿曾经看过一本小说,书中写道: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紧紧抱住你的人,逗你开心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带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
这些人……都是冷宸一个人……
唐愿心里经常过意不去,冷宸就这样一天天的伺候自己有七年了,从一开始的扶着自己走路,给自己削水果,到喂自己吃饭,拘谨着陪自己睡觉……化疗的时候,是他一整天都坐在唐愿的身边;夜晚怕黑的时候,是他拍着唐愿的背哄她入睡;心情崩溃的时候,是他抱起瘫软的她,把她捂在怀里,捂热她的身体。
他生来的天赋好像就是爱我似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
是冷宸嘛?
感觉不……
——冷宸的哥哥!
唐愿快速从床上下来,一脸吃惊地看着他,眼神里定是夹杂了不少慌张。“你要干什么?”
他脸上的猥琐无可遁形,阴阳怪气的说了句:“我来找我的小宝贝玩啊!”一边邪笑着,一边把门慢慢关上,再反锁。
不……不要……
唐愿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她猛地冲向门,想打开它,可却被这厮用力摁在床上。
“听话点儿,臭娘们儿!”冷胜目狰狞的扒开唐愿的外套。唐愿胡乱的用脚踹着他跪在床上的双腿:“来人!来人啊!”
楼道里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都闻声赶来,他们极其熟悉唐愿的声音,觉得情况不对劲,便来开门:“门被反锁了!”“唐愿!你怎么了?”“叫保安!快叫保安拿钥匙!”
继而,唐愿的嘴被冷胜的手掌捂住,她喘息困难,胸口突然疼痛起来。
冷宸……冷宸你在哪啊?
什……什么声音?
“冷宸!你来的正好,快去叫保安拿你房间的钥匙!”医院的男护工立即叫住他。
“啊?怎么了?”
“诶呀!唐愿被困在里面了!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你快……”
唐愿……
唐愿在喊我……
唐愿出事了!
他几个箭步抵达楼层,拨开众多工作人员。“门被反锁了!”冷宸听了提醒,又试了试门把手。可恶……“唐愿!”他向着木门大喊了一声。
一个医生说:“已经有人叫保安去拿钥匙了!你别着急!”
冷宸粗喘着粗气,对于医生的提醒充耳不闻。他做好架势,把力气聚在左肩上,用力去撞那病房的门。这声音足够吓人。房内的混蛋被吓得一哆嗦。
冷宸!
这一声冷宸还是没能喊出来,硬生生地被冷胜的手按回去。胸口的疼痛逐渐转变为心尖的疼痛,她的心肌好像拧在了一起,撕裂般的疼痛传至全身。
门外的冷宸早已忘记左肩上的伤,比起伤口的痛感,让他更在意的是里面那个女孩的安危。他再次续集全身的力量上那门撞去。
那种一楼层的病人和医生都惊住了,一个个屏息敛声,不敢说一句话也不敢阻拦。
伤口裂开了,冷宸明显感觉左肩发热得厉害,外套也透出殷红的血迹。
再来一下,足够了。
冷宸瞪着木门的眼神像一匹狼,尖锐的能杀死人。
彭——!!!
门开了。
“唐愿!”冷宸一冲进去,便了解了情况,他直接拽起他混蛋大哥的领口,一只手把他甩到门外的楼梯上。冷宸搂起唐愿,看到她并无大碍,只是被脱去了外套,才松下一大口气。
“……宸……”冷宸忽然感觉袖口一紧。唐愿抓住了他的袖子,另一只手一个劲儿指着自己的胸口,气息紊乱的,含糊不清的说:“冷……我……我……喘……”他看上去十分痛苦,其他人都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冷宸却立刻懂了:“安排医生!快!她心脏不行了!快点!”
等到医护人员推来病床,冷宸抱唐愿到病床上送去抢救了。
他瞥了一下坐在地上被摔得头破血流的冷胜。心里的怒火滚烫翻腾,他好似燃着一般,周围的空气也沸腾起来。他再次拎起胜狗的领口。“畜生……”话音未落,就一拳冲他的鼻子打过去。
冷胜好像被打蒙了,脸上鼻血横流也无法还手。
“你欺负…我的女人……”冷宸第三次抓住对方的领子,又一拳过去,他的眼睛青了。“我的女人……我都舍不得碰……你?”
“你想死……你就他妈直说!”冷宸黑色的瞳眸突然红光一闪,当他握紧拳头正要打向对方第四次的时候,他被一个强壮高大的男人抱住了。
“呃!”
“冷宸!冷静!医院不是打架的地方!”
冷宸敌意暴涨的眼神在此刻平静下来很多:“啊……”
他手上爆出的青筋,缓缓回到皮肤底下。他猛然回过神,整个身体软下来。“魏主任……”他蹲在地上扶着自己的脑袋。“孩子,冷静一下。”主任拍了拍他的背。
“孩子,我先带你处理一下伤口,它裂开了。”
冷宸缓了一会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刚才头脑瞬间充血,让他晕乎乎的。他回头瞪了一眼那个人努力,稳住情绪说:“滚。”冷胜像是只逃窜的老鼠,狼狈地连滚带爬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