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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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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清真人一剑断山,引得整个瀚海武林一片哗然。

    赞叹者有之,修道之人本该快意恩仇,被人蹬鼻子上脸欺负到玉清山下,哪有不怒之理。鄙夷者有之,堂堂七宗之一,正道巨擘、居高临下,以强欺弱,令人不齿。唏嘘者有之,堂堂四大家族龙张二家,一夜之间不复昔日荣光,确不知螳螂捕蝉,谁是黄雀。

    慕秋寒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无论你做了什么,也总会有人像苍蝇一样,在你耳边嗡嗡的乱飞。他不能堵住每一个人的口,但是可以选择坚定的做自己,不管世间流言蜚语。一句话,便是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慕秋寒没有想到,他一不小心,便悟出了世间最难的道理。

    回到玉清山的众人,面色凝重,皆是沉默不语。米河与父亲龙知命如此一来,便更无血肉亲情可言,短短数月,母亲病故,父亲失而复得,得而又失,人生冷暖,可知一般。

    慕秋寒心中郁积难发,诸事纷扰心头,便深夜来到玉清山顶演练剑式,练得正酣,却听远处响起清冷掌声。

    慕秋寒抬头一望,原是故人。计先生果然如他所言,又来了,依然带着阴森森的鬼王面具,不疾不徐的朝着慕秋寒走来,“数月不见,功力见长”。

    慕秋寒前往极北之地前,只有本真上品的修为,习练了水风杨步和花影迷术之后,功力见长,更在雪海绿洲吸收了暗族众人的“暗血咒印”之后,一举冲破功体极限,进入通幽初品境界,黑衣人如此说,倒是无错。

    慕秋寒对黑衣人恨之入骨,一切变故,皆由他而起,但二人修为相差甚大,慕秋寒也不敢妄动,“哼!”。

    “半年期限已到,你可得到了量天尺?”,上次与黑衣人相见,黑衣人答应半年为期,让慕秋寒救出初广墟,得到量天尺。如今初广墟虽然已经救出,但量天尺却仍然毫无所踪。

    “你不是明知故问,明知道我没有找到量天尺。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真是好气魄”,黑衣人顿了顿,“我在黑暗淹没的漫长岁月里,领悟了一件事,杀人从来要诛心!”

    杀人从来要诛心!慕求寒不寒而栗,不知道黑衣人又有何谋?

    “你可知,米河母亲为什么会突然传来家书?”,黑衣人突然问道。

    慕秋寒回忆起当日之事,确实有些奇怪,米河的母亲似乎并不知道米河会回家探望,只是当时都十分悲伤,没有人在意罢了。如今想来,定然是黑衣人从中推波助澜。

    “你可别想太多,米柔确实病入膏肓、命不久矣,我只是帮她送了一封家书而已,你们应该感谢我才是啊!否则,米河见不了母亲最后一面,必成人生一大憾事。你也离不开玉清宗,去不了魔天都。一举双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虽然计先生所说大概是真的,但慕秋寒却十分厌恶这种操弄人心的做法,他对计先生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上古四大邪术,你习得其一,又被种上了暗血咒印,你还能在玉清宗立足么,所谓瀚海正道还能容得下你么?追随我,是你在无尽的黑暗中唯一的出路”,黑衣人语音悠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拜在我的门下,学习我无上魔功,称霸天下也指日可待!”

    上古四大邪术,“鬼府生门”、“大辟集杀”都是极为强力的外道阵法,需要多人同时修炼,要求极为苛刻。但“花影迷述”确为个人修炼的邪功,慕秋寒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却有涉猎,而“暗血咒印”也明亮亮地印在慕秋寒的脖子上。

    慕秋寒虽然搞不清楚计先生为什么要让自己拜在他的门下,但是他的态度非常坚决,救算是死,也不会在接受计先生的任何要求。

    “我现在十分后悔,答应替你去魔天都救初广墟”,慕秋寒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我慕秋寒,堂堂正正为人,绝不受你等宵小要挟。你或许视我为蝼蚁,可以随意生杀予夺,但我绝不会妥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很好,果然有骨气!”,计先生没有想到慕秋寒如此决绝,“我改变主意了,要是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去杀了你的师弟们。”

    “有本事你现在就下山,师弟们都在,不去我都看不起你!”

    “你不在乎你师弟们的性命,米河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让他身首异初。”

    慕秋寒不担心、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计先生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但他绝不能在后退半步,让他一寸,他便会再进一尺,如此往复,迟早会成为计先生的傀儡。“我在乎师弟们的生命,甚至胜过我自己。但我绝不能接受你用师弟们的性命要挟我去干丧尽天良的事情,尊严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相信师弟们也会认同我、支持我。如果他们真的因我而死,我会竭尽全力为他们报仇,然后自尽。如果我报不了仇,我会与他们同死!”,慕秋寒大喝一声,“总之一句话,我慕秋寒不会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只要我还活着,就必要杀你,与你不共戴天!”

    计先生阴冷的面具下,不知是何表情,只听他依然阴森森的说道,“真是有骨气啊,那我先去杀了你的师弟们,看你能不能真如你所说。”

    “你已经黔驴技穷了吧!你为什么不敢直接杀了我,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慕秋寒断定,这人肯定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否则绝不会如此浪费时间,早把自己了结了。

    慕秋寒早已坚定了必死的决心,已经不想再听计先生说了什么,根本不顾与他巨大的修为差距,举剑便攻。

    “一剑万式,永岁飘零”。剑气自三尺秋水源源而出,剑气肆意飘零,满山龙吟遍野。慕秋寒颈项上的“暗血咒印”也起了变化,绽放幽幽红光,附在剑气之上,顿时红光冲天,邪氛四起。

    计先生手一挥,“花影迷术——破”,剑气就像收到无形牵引,乱作一团,又无形消散。

    “不曾放下不曾提起,舍不得不舍弃,这便是你的剑道么?光有一腔孤勇,不足畏也!”,计先生讥讽轻笑,“你的剑道,还差的远。真正的剑者,见山非山见水非水,一心专意忘心绝情。你比你师尊差远了。”

    “师尊修为通天,岂是我可比的!”

    正当慕秋寒与黑衣人激斗之时,玉清山下一道冷冽剑光迅若闪电、悠然而至,剑上一人负手而立,飘然若仙,不是玉清真人又是何人。

    玉清人未至,声先闻,“贵客远至,弄出这么大动静,老朽才发现,真是老了啊”。

    玉清收剑立在慕秋寒不远处,说不出的气势磅礴。

    “不管阁下有何意图,玉清山上,还不容放肆!”

    “早就听闻玉清真人玉清剑法独树一帜、浑然天成,我心向往,剑下见真招吧!”

    当世两大绝世高手过招,气氛压抑的可怕,慕秋寒不觉间便在强压下退了数百丈。

    “云海作气破万军,龙腾沧海笑四方”,这是玉清剑法中的高阶剑招,慕秋寒在阅读玉清剑法古谱是看见过,只是当时修为尚浅,难以理解。

    “寒儿,看好了。剑道最高境界,天地合一,无我无天,无法无天,天地万物皆为剑,天即我,我即天。”,玉清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天地照印,风云为气,剑气凛冽四射,慕秋寒难窥究竟。

    “不差!”,计先生冷喝一声,飞升而上,运起水风扬步,漫天剑影之中来回穿梭。慕秋寒练过水风扬步,黑衣人使出来,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天术——万物皆缚”,计先生双手结印,万千剑气瞬间停滞,趁此间隙,猛然一掌,袭向玉清真人。玉清早有防备,还击一章,极招相对,双方各自震退。

    “果然还有些本事,再来!”,玉清运起梦蝶,“一剑万式!”

    玉清剑法的终极奥义,修为越高,变化越多。米河使来,有百个变化。慕秋寒使来,有数百个变化。玉清使来,确是无穷无尽的变化。

    计先生见此剑,只觉天上地下全是剑意,皆是剑气,从四面八方威逼而来。他倒也是不急不慢,沉着应对,“花影迷术——返!”

    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剑光居然尽数向玉清反击而去,计先生反击的越多,玉清袭来的就越多,袭来的越多,反击的也越多,如此循环往复,剑气在天地中不断激荡,剑气如光飘散,剑声响彻天地!

    玉清沉雄古逸,计先生鸾飘凤泊,慕秋寒目瞪口呆,不愧是这是世间最顶尖高手的至极对决!

    激斗正酣之时,却听计先生沉声道,“花影迷术——灭!”,灭字一出,天地重归寂静,剑气消散不见,“玉清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今日就到此罢,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计先生笑了笑,不作过多纠缠,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