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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鸾他们一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进入墓葬。
“这里的设计极为精巧。”吴教授感叹道:“古人的智慧确实厉害。”
汤庆也道:“考古这么多年,告诉我的一个道理,那就是从来不要低估我们祖先的智慧。”
“没错,你看这墓室结构精巧,雨水能够自动延旁边的水道留到山外,还有这墓道笔直,误差极小,就算现在的工艺也很难做到。”吴教授进去后又被旁边的墓道里的壁画所吸引,“魏朝时期的墓葬多数都有壁画,这座墓葬中的壁画精美,一看就是大家所作。”
萧鸾:当然是大家所作,那是她亲手所绘底稿,然后交给工匠绘画于墓壁上的。
至于她的绘画水平,在魏朝也是一时大家,她精通人物、山水、写意等各种流派,她在魏朝有“书画双绝”的称呼,给自己父母绘制壁画又是她精心准备,水平自然不是普通的墓葬壁画可以比拟的。
“这些壁画现在保存地还如此完好精美,特别是上面的色彩十分鲜艳,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绘制的。”汤庆感叹道,他研究的主攻方向与壁画相差很大,所以对这方面并不精通。
“我国壁画多数都是以胡粉涂壁,再以紫青勾画线,像上面的红色,多数都是以朱砂、铅丹、密陀僧等作为颜料,绿色的发部分是氯铜矿或者是石绿,至于白色就比较多了,云母、高岭石等都可以,所以才能保存这么多年都不褪色。”
“不过如果我们要是开发这个墓葬的话就要好好保存了,毕竟颜料中有很多容易变色的成分,在一定的紫外线照射和湿度的条件下,就会发生变色,最后都会变成黑色,不再有现在鲜艳的颜色了。”
汤庆见萧鸾这么说,倒是有些感慨,“这就是咱们现在不敢挖掘大型墓葬的原因,很多好东西咱们挖出来了,根本没办法保存。”就比如那些原本彩色的兵俑,如今都没了颜色,和刚刚发掘出来的鲜艳形成鲜明对比。
所谓明珠蒙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咱们现在的考古基本上都是抢救性发掘,那些能够安安稳稳呆在地下的好东西还是让他们呆在地下吧,等咱们有了足够的科技手段能够保存它们再发掘。”吴教授说道。
很多时候的考古是对盗墓的抢救,考古本身就是出于保护文物的初衷下进行的,他看到现在很多网上的人不理解考古,将考古和盗墓混为一谈,其实有些伤心的,他怕越来越多的人误会这个职业,让这个职业越来越没落,这就不好了。
萧鸾也看出了吴教授的心思,宽慰道:“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多和一些新闻媒体合作,多进行一些科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咱们还是把心思都放在墓葬上吧。”
吴教授也知道自己偏题了,看着眼前这精美的壁画,瞬间被吸引了眼球,也不再纠结,转头对着萧鸾招招手,“你不是对壁画有些研究吗?说说你的看法。”
“好。”萧鸾点头,用手电照着慢慢讲解道:“这些壁画无论是绘画的手法还是上面人物的穿戴都应该展现的是魏朝早期的生活场景,所以我判断墓主人大概是魏朝早期的人。”
吴教授点点头,“你接着说。”
“虽然我们还没有见到棺椁,但从墓葬的形式以及壁画中描述的故事,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夫妻合葬墓。”萧鸾说道:“您看这墓葬刻画的图案都是夫妻和美,鸳鸯比翼的样子,可见墓主人感情不错。”
“能看出墓主人的身份吗?”吴教授道。
“这里。”萧鸾指了指最中间的一副壁画,“这一幅应该是夫妻二人大婚时的场景,您看这图中新娘子的嫁衣,是魏朝最高等级的诰命服花钗翟衣,九钗九钿,这种礼服非三公之后不可佩戴,也就是说这位新娘子的祖父或者是父亲最起码有一人位列三公。”
吴教授也细细看过去,壁画上其实着花钗翟衣的不止新娘子一人,这些女子各个都穿着贵重的礼服,唯一的区别就是头上的钗钿数量不一样,不可否认的是新娘子头上的钗钿确实是最高等级的一种。
新娘的头发被挽成魏朝特有的发髻,带上钗钿,贴上额黄。翟衣上绣着精美的褕翟章纹,隐约用五彩颜色勾勒,最后还在腰间悬了一枚银印。
“看来这墓中的女主人出嫁就有诰命。”吴教授指了指上面那枚银印,这是魏朝诰命夫人的印章,和官印一样都是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魏朝初期和之前的朝代一样只认印不认人。
“也就是说这女子的丈夫绝对有官位在身,而且不低。”汤庆补充道。
相较于新娘的服饰复杂且容易分清品阶,男子的服饰就稍微简单一些了,玄色深衣,纁色下裳,头冠爵弁,虽比不上新娘奢华,但也能看出是当时最高的等级,也就是说墓中夫妻两人家世基本相当。
“只是不知道这墓主人的身份到底如何?”汤庆有些遗憾,这壁画上虽然记载了墓主人的生平,但却并没有任何墓志铭和文字记载,这样他们对墓主人的身份也更加不好判断。
“魏朝前期,世家寒门泾渭分明,从整个墓葬的结构以及壁画中所描写的一些生活场景来看,墓主人应该是出自魏朝的大世家。”吴教授做出了判断。
汤庆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可能是寒门?”
吴教授解释道:“魏朝的寒门大多是武将出身,武将者显少能够做到三公之位的,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追封,都不太可能,墓主人夫妻二人应该是出自士族。”
“你看在描写女主人生平的几组壁画中,记载了女主人闺阁的情景,其中读书占据重要部分,甚至有女学,可在当时的寒门并不多见。”吴教授指了指几组壁画,细细地做着解说。
身后的几个学生和研究员,听着吴教授和汤庆在旁边讨论,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就这些都是他们在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分析完这些,吴教授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后面几组壁画。
“咦!”吴教授伸手将众人叫过来,“你们快看这里。”
“这幅壁画是在说这对夫妻生下了一个孩子。”汤庆推了推眼镜,不明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看出这孩子的性别了吗?”吴教授指了指壁画中被用衣襟挡住,掩盖住性别的孩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汤庆笑道:“我记得很多画中刻画刚出生的孩子都没有特意指出性别的。”
吴教授摇摇头,“你们接下来往下看。”
“后面讲述的故事中,很明显这是个男孩子吗”汤庆笑了笑,“这男孩也十分有出息,看着这长大后的官服,应该官阶也不低吧。”
吴教授摇头,指了指中间一幅壁画,“你看这一幅,应该是墓主人夫妻为孩子举办加冠礼,可是你们看左下角的这一堆加冠礼要用的东西中,却有一个凤钗。”
这凤钗在壁画中所占的面积极小,若不是吴教授指出,汤庆等人根本都没有注意到。
汤庆扶了扶眼镜,紧盯着那枚凤钗,也很是惊奇,“按照道理来讲凤钗不应该出现在此处才对,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是误画?”
吴教授摇摇头,“这些壁画制作精美,可见十分用心,绝不会出现误画这种低级错误。”
汤庆也觉得有道理。
旁边的萧鸾有些感叹,她在为父母墓葬所作的壁画中,唯一的透露出自己真实身份的地方就在此处了,本以为不太会有人在意,却不想被自己老师发现了。
她不得不说自己老师还是和前世一样观察入微。
“您的意思难不成说这墓主人的孩子是女子?”汤庆觉得可笑,“魏朝可没有女子为官的,女扮男装也就是小说话本里写写,哪有这种离奇的故事。”
吴教授也没有否定汤庆的说法,“你说得对,咱们考古还是要讲究真凭实据,有些太离奇的事情还是要好好论证,我也只是一种猜测,为大家提供一个方向。”
随后吴教授对着身后的学生和晚辈教育道:“咱们做考古的,可不能像些话本小说那样胡编乱造,不过大胆假设还是可以的,但之后一定要小心论证。”
萧鸾跟着后面的一群学生和研究员们一起应是。
吴教授又和汤庆分析起壁画来,不过吴教授也没有忘记萧鸾。
“怎么不说话了?是有什么想法吗?”吴教授对着萧鸾问道。
“没有,只是好奇墓主人的身份。”萧鸾道:“不过等我们再往里面走就应该清楚了。”
“你说得对。”吴教授一面命人将壁画拍照做好记录,一面吩咐人开始往里面走。
不过还没等他们进入里面就在旁边发现了一个墓室中的书房,这让吴教授等人精神大震,要知道书籍记载对考古的价值无疑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