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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江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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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方竹正埋首工作,手机叮地一声提示她有新信息。她拿起手机,解锁,点开信息,是邓允柏发来的:今天驻场的歌手有事,要请一个小时的假,你晚上来帮我顶一个小时,周末带去你跑赛道。

    刚认识邓允柏的时候,方竹以为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富二代。在一起玩过几次之后才知道这个富二代不简单。刚到北京上大学没多久,就开了这间叫孤岛的酒吧,当起了酒吧老板。另外,他还是一名业余赛车手,车技不输专业选手。

    邓允柏的酒吧在后海,他常邀方竹去玩。方竹不太喜欢酒吧的氛围,所以并不常去。算起来,她也就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徒步群的聚会,想到那么多人都去,她就去了;第二次去也是邓允柏利用跑赛道引诱她,让她去帮唱几首歌。自从邓允柏带她跑过一次赛道之后,方竹就对赛车燃起了极大的兴趣。

    飞快地在对话框里输入:OK!方竹正准备点发送的时候,突然想到有个人可能不会允许她去酒吧唱歌,更不会让她去飙车。

    正在她想怎么瞒过简易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又提示收到信息,她赶紧点开,正是简易的:今天晚上江总约我吃饭,估计结束得比较晚,晚上就陪不了你了。你可以去找吴潇玩,或者早点回家休息。

    哈哈,天助我也!不过为了不让他起疑,她故意回复:喝酒都不叫我,附带一个生气的表情。她知道简易是不会让她去的,所以故意这么说。

    简易看她的回复,真想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打她屁股:你不知道江总对你有意思,还敢去跟他喝酒?于是回:不许去!

    “奸计”得逞,方竹开心得飞起,回:好吧,那你也不要喝太多,附带一个亲亲的表情。

    搞定简易之后,方竹给了邓允柏肯定的回复。

    晚上十点过,简易跟江总的晚餐结束。走出饭店,他本想直接跟江总分开去方竹那儿看看,但江总好说歹说邀他再去酒吧坐一坐。他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等他到方竹那里得11点,估计她已经睡了,去的话反而打扰她休息,于是应承了江总的邀请。

    简易喜静又不爱喝酒,自然很少到酒吧这种吵闹的地方。这次也是硬着头皮陪大客户江总。

    很快,江总带简易走进一间叫做孤岛的酒吧。江总边走边对他说:“我很喜欢这里,不像其他酒吧吵翻天,也没有人来给你推销酒,唱得歌很合我的口味。”

    看得出江总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一走进去,一名服务生就迎过来:“江总,卡座已经给您安排好了。”

    只见江总对服务生说:“把我存酒全部拿过来,再上点小吃、果盘。”

    服务生边带着他们往卡座走去边应声答好。

    走向卡座的过程中,简易扫视了一下全场。快到晚上十一点了,很多人都睡了,可这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酒吧中央有个小小的舞台,舞台上有乐队在表演,一位穿着露肩长裙、长发的女孩子坐在高脚凳上唱着《新不了情》。这歌的确是江总那个年龄段喜欢的歌。

    酒很快就送上来,江总又开始畅饮了。

    Bring?me?to?the?sea?of?sugar?and?spice

    Reminiscing?through?some?chocolate?ice

    Tik?tok?take?time?to?be?gentle?and?kind

    You?sweat?cause?you?run?and?run?all?day?in?my?mind

    all?day?in?my?mind

    ……

    舞台上传来节奏欢快的《chocolate?ice》。简易喜欢这首歌,于是再次向舞台上唱歌的女孩子看去。这仔细一看就看出了端倪,那个唱歌的女孩子跟方竹好像。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按照方竹的作息时间,这时候她正梦周公呢。

    就在这时,唱歌的女孩子伸手将遮住脸庞的长发拨到耳后,脸露了出来。当简易看清她的侧脸后,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摔到地上,那个他以为在梦周公的人,居然就是现在正在台上唱歌的人。

    霎时一股怒火在简易胸中升起:为什么要到酒吧唱歌?除了缺钱,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缺钱为什么不找他,把他这个男朋友当做什么了?越想越生气,他真想立刻上台去问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到简易的异样,江总问他怎么了。简易摇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跟江总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喝干,视线牢牢地盯着舞台上唱歌的人。

    很快,简易喜欢的那首《chocolate?ice》结束了,游鸿明的《孟婆汤》前奏响起。

    如果真的有一种水?可以让你让我喝了不会醉

    那么也许有一种泪?可以让你让我流了不伤悲

    总是把爱看的太完美?那种豪赌一场的感觉

    今生输了前世的诺言?才发现水已悄悄泛成了泪

    虽然看不到听不到?可是逃不掉忘不了

    ……

    这也是首老歌,收录在音乐诗人游鸿明1997年的专辑《五月的雪》中,歌龄比简易的年龄还大。这首歌曲调哀伤,方竹声调柔美,比男声版的意境中还多了一味怨,让有故事的人一听就不禁心伤。

    简易不是那个有故事的人,正值青春、事业稳步上升、美人在怀、未来可期、正是得意之时,这首歌并不能引起他的共鸣。真正有故事的人是江总,简易不经意瞥见他眼里亮晶晶的。简易愣住,没想到一向豪迈、不拘小节的江总居然被方竹唱的这首歌感动得哭了。

    ……

    忘了所有的好?所有的寂寥

    歌曲结束,江总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抹了把脸,借机将沁出眼角的泪抹去,落寞地对简易说:“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这人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感性了。”

    简易没有说话,默默地为他倒上酒。他不愿去窥探别人心底的伤,如果那人自愿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我老婆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江总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的老家在秦岭的山里,我出生的时候那里的人饭都吃不饱。我是家里的老大,两岁不到的时候,我妈又生下了妹妹,没过两年又生了个弟弟,再后来又生了两个妹妹。家里穷得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为了吃一顿饱饭,我十五岁的时候从家里出来找事做,只有一身破衣服。我去餐馆帮厨,想这吃饭的地方肯定能吃饱饭。”

    “二十岁那年,我遇到了我的老婆。她不嫌弃我一无所有,跟着我。很多人都说现在女的都拜金,我只能笑笑。他们没遇到,就说不存在。”

    江总苦笑着喝了一杯酒,继续说:“她是个能干的女人,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到大城市打拼。后来我们两人存了一点钱,我就开始做点小生意。每天被城管从这里撵到那里,她也没一句怨言。慢慢地,我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也开始忙起来。这时候,她怀孕了。以前我们也有过一个孩子,想到生下来不能给他好的条件,我们狠心没要。”

    “这时候,我的生意上了正轨,有了一定的经济条件,是时候要个孩子了。我们都很高兴。为了照顾她,我请了个阿姨。可她勤劳惯了,很多事情还是亲力亲为。就在孩子五个月的时候,有一天她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那时候我们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我想等她休息一阵,身体恢复之后,孩子会再有的。但她把一切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我开导她,她当我面说想通了,但统统都憋在心里。孩子没了的二十天后,她从我们住的29楼跳了下去……”

    “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二十天前的我,什么都有,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转眼之间,一切都没了。孩子没了,老婆也没了……”

    简易默默地又为江总倒了一杯酒,江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时,我真想跟她一起去,这样一家人就能在一起了。可是当妈妈抱着我的头,眼泪打在我头顶的时候,我才发现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十年了,我不敢碰任何女人。怕又碰到一个像她那么死心眼的女人。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们公司的方竹吗?”

    简易摇摇头。

    “她跟我老婆年轻的时候很像,让我忍住想亲近她。放心,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没有别的想法。能跟她说两句话就好,仅此而已。”

    简易瞟了一眼正在唱歌的方竹,心里默默搽了把汗。他不知怎么安慰江总,只能一杯又一杯的把酒给江总满上。

    连续唱了五首歌之后,方竹看到驻场歌手已经回来了。于是她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准备离场。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瓶酒,脚步轻浮地走上舞台挡在面前,说:“美…美女,我要点…点一首…首《我是一只…小小…鸟》。”

    这家伙一看就喝大了,方竹并不理会他,侧身准备绕过他下台。谁知这家伙双手一张,像个无赖拦住方竹,坚持让她给他唱歌。

    一名男服务生快步走上来,挡在方竹面前,客气地请男子下台。男子借着酒劲不依不饶,开始跟男服务生拉扯。

    “失陪一下。”简易一边跟江总喝酒,一边关注着台上的方竹,看到这一幕,他赶紧站起来,快步走到方竹身边,一把将她拉开,以免醉酒男子和服务生拉扯时伤到她。

    方竹被他这突然的一拉,差点吓得叫出声。当她看清是简易铁青着脸看着她时,心想:死了!他怎么在这儿?

    就在方竹想怎么面对简易时,刚从外面回来的邓允柏冲上舞台,左手拎住醉酒男子的衣领,右手一拳轰向男子的下巴,将男子轰退几步。然后他正了正领带,叫过两个服务生:“把他扔出去,以后别让他进来。”

    很快,醉酒男子被服务生扔到马路上,嘴里还嚷嚷着给我唱……唱我是……一只小小鸟。

    “我们都知道你是一只小小'鸟'?了。”其中一个服务生不耐烦地扔给他一句,转身和另外一个服务生笑着走了。

    看到邓允柏出现,简易拉起方竹往出口走去。还没走几步,他们就被另一位服务生拦住。简易皱眉,心想今天还得打一架?方竹则赶紧对服务生摇摇头,表示没问题。服务生这才让开路。

    解决了醉酒男之后,邓允柏转身找方竹,却发现她不见了。正要让其他人去找,刚才拦住简易带方竹走那个服务生立马上前告诉他,方竹是跟认识的人走时,他才放下心来。

    怎么办?

    怎么办??

    看着前面怒气冲冲的人,方竹在脑袋里快速地思考着该如何跟他解释。不过,她还没想好,简易就带着她来到消防楼梯处。

    简易板着脸,语气不太好的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方竹眼珠乱转……

    他把路堵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知道后果“严重”,方竹赶紧爆豆子般招供:“这间酒吧是邓允柏开的。今天晚上驻场歌手有事,他请我来救场。”

    “几次了?”

    “这是第二次。”看他不信,方竹举起右手,“我发誓!”

    看她认真的模样,简易决定暂时放过她:“去把妆卸了,衣服换了,跟江总喝两杯我们就回家。”说完,牵起方竹的手往回走。

    十分钟后,方竹卸了妆,换回自己衣服,重新出现在简易面前。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简易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方竹偏过头问他。

    “没什么。”简易领着她往江总那边走去。

    刚才的情形江总都看到了,所以当两人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并不诧异,而是看着方竹说了一句跟简易一样的话:“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简易坐下,为江总把酒倒上,然后又分别给自己和方竹倒了一杯。倒完,他看一眼方竹。方竹会意,端起杯子:“江总,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敬您一杯。”

    江总爽快的喝了。

    邓允柏听人说方竹回来,赶紧过来问她有没有事。方竹跟他说没事,并为他和江总互相做了介绍。邓允柏随即敬了江总一杯酒,接着又敬简易。简易沉着脸和他喝了一杯。

    舞台上传来“游戏时间到”的声音。

    “可以将你女朋友借我一会儿吗?”邓允柏看向简易,意思很明显,想让方竹和他一起去玩游戏。

    简易心里一声冷笑,开什么玩笑,女人与车概不外借,遂拉起方竹:“不借!我和她一起去玩。”

    这是方竹第一次在酒吧玩游戏,当然简易也是。游戏结束,女生组,方竹败;简易反映比较快,没输。

    游戏规则是胜出者可以要求异性落败者做一件事。男生组胜出的人看着方竹,从服务生手里端过一杯啤酒,奸笑着对她说:“用嘴喂我。”

    看着眼前那一张油腻的脸,方竹都快要吐出来了,更别说用嘴喂酒给他。

    “怎么,输不起?”看她不动,油腻男出言激她。其他人也开始起哄……

    方竹拿起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简易刚要阻止她,却被她一把勾住脖子,温暖而湿润的唇对上他的,随即混合着麦芽香气的啤酒涌入他的嘴,他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带有她体温的温暖的酒液涌进他的口腔、滑进他的喉咙,然后顺着食道,进入胃里……

    完事,看着要发飙的油腻男,方竹指着还有点懵的男人对他说:“今天晚上你的单,他买!”

    回到卡座,简易的脸还是红红的,不免被江总笑了一场。

    “这酒是没法喝了……”“人精”江总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后结束了此次酒局。

    邓允柏亲自来送,不仅帮他们免了当天晚上的单,还送了江总和简易一张终身VIP卡。

    谢过江总让司机送他们回去的好意,简易和方竹打车回家。坐上车,简易:“手机给我。”

    不明白他要干嘛,看他表情严肃,方竹还是将手机递给了他。简易接过,一通操作后还给她。

    “你做了什么?”

    “我把你的支付宝和微信都绑上了我的银行卡,需要的时候你直接用。”

    “我不……”需要二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问:“你以为我是缺钱才去邓允柏那儿唱歌的吗?”

    “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这么做。”

    “我……”刚准备解释清楚,她衡量了一下,觉得如果说实话可能后果比缺钱更严重,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