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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滋——”知了的声音此起彼伏,本没有多少热度的空气因这扰人的噪音极易令人心烦意乱。
我揉揉眼睛,还是一副惺忪睡眼,“这破蝉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叫了。”
“傅沉,你真的确定?”双缘拾了把团扇轻摇,眉头紧锁。
“一万个确定!那味道太呛鼻,不会错的。”我信誓旦旦。听她言语间有质疑我判断之意,睡意散去,狐狸也精神许多。
“会不会是巧合?我总觉着他不是那么凶残的人。寻凉节上对我也是礼让有加,实在看不出他会去屠戮一村手无寸铁的百姓。”
所以凡人有句话说对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那家伙不是人,指不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
不过,我上下打量双缘凹凸有致的身材,他对双缘都能够保持风度,彬彬有礼,实在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
我掰着手指,“双缘他见到你都没有意乱情迷,私以为只有以下两种可能。这一嘛,便是他图谋不轨,儿女情长在他所要完成的事情上根本不值一提。二来,他是个太监。”
双缘拍开我的手指,笑骂,“还闹。你怎么就不想想他有可能只是碰巧身上也有那种味道。亦或是凶手根本不是他,你怀疑错对象了。”
有问题。“你这么维护他作甚?不会对人家一见倾心了吧?”
“哪有。我只是觉得此人似曾相识,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会是你那看不清脸的救命恩人吧。”如果真是他,事情便有些棘手。
“我不知。”她闭眼,深深叹气,很是苦恼。
世人皆有执念,妖精也不例外。双缘的执念是当年救过她一命的恩人,我的执念一直都是那人,无论他投胎转世多少回,我确然放不下。
寻凉节已过去三日,当日我反应过来再去寻褐衣男子身影,那人已然不见,应是跑进了人群之中。
那晚的情形历历在目,心中虽想接近江倚初,仔细问清他的身体状况。但封州城外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却提醒我应先放下江倚初的事,先行调查凶手。
江倚初那边,时间还长着呢,可以慢慢来。
但此刻必须尽快查出褐衣男子混进封州城到底有何目的,他之前又为何要将封州城四周弄得寸草不生。虽然双缘怀疑我的判断,容我张狂,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他一定是凶手,不会错。
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谁在那里?”双缘使了巧劲投出团扇。
团扇没入丛林中,只听得“突”地一声闷响,像是砸中了什么。
双缘翻手正欲捻诀,我摁住她,摇头示意此时不宜暴露。
“我们去树林看看。”
悄无声息地走进林中,一柄小巧团扇横躺在绿草间十分抢眼。
弯腰拾起团扇,顺带捡起一旁的玛瑙珠,将团扇还给双缘。
这玛瑙的成色不错,模样也有些眼熟,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捻着玛瑙噗嗤一笑,满脸戒备的双缘被我这一笑弄得有些懵懵然,我捏紧珠子在她眼前一晃,“别担心,是个小丫头。”
“看样子你已知道是谁。”
“嗯。双缘,这玛瑙珠子应该物归原主,你说呢?”
“玛瑙非石非玉,自是一类。有红、白、黑三种,有纹如缠丝者……其中有人物花鸟形者,最为贵重。”而我手中这块玛瑙珠,恰是玛瑙中最珍贵的一种——象形图纹玛瑙。
因其珍贵,所以当它出现在小灰鹅少女腰坠上时便被我留意到并记下了。
不过我不太明白,她为何要来偷听我和双缘的谈话。她看上去不像是那种疑心重的人。换句话说,我觉得她是个小白,不可能会留意到我和双缘是从外头混进封州城的。
“傅沉!你等等我。”双缘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啊,不好意思。有些急着想见到某人,差点把她给忘了。
我驻足回眸,正值盛夏时分,渐近正午,林间送来丝丝暖风。我不让双缘施法前往小灰鹅少女身边,只是叫出迷踪蝶令其带我们去寻。
然则封州城内并不能真切感受到盛夏酷暑该有的热度,想必是结界之人用了术法改变了封州城内的温度。
这般想着,双缘娇喘连连,走到身边,柔荑搭上我的肩膀,有气无力咬牙道:“傅沉!我恨你那只破蝴蝶!”她香汗淋漓的模样,很是醉人,空气中犹带香风一阵。
“为什么大路不走,非要走这密林小径?还有,我们到底是去寻人还是来攀山的?”她调整了呼吸,气息仍有些紊乱,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面上,朱唇红润,更显娇艳。
“嘿嘿,抱歉。”我赶紧赔笑,一边则偷偷嗅了她散出的香气,“我也不知小迷怎么会指这样曲折的路线。双缘,消消气。”
其实我知晓,因为小迷这种爱捉弄主人的本性这五万年来就从没改过,还是喜欢带着主人走常人意想不到的路,还是喜欢看着主人出丑。
真是一只充满恶意的宠物啊……
“不过双缘你身子也太差了吧,不用术法光走这么一小段路你就累成——这样。”我勉力将累成狗生生咽了一半下去。她的眼神好可怕。>
“若不是你拦着不让用术法,我何至于如此狼狈?”美人怒嗔,还是那么好看,免不了又对她犯了一阵花痴。
我软语安慰了一会儿,美人不恼了。本来她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抱怨几句罢了。
下次一定要把小迷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再敢让主子们出丑就撕了它那对翅!
小迷扑扑扇翅在头顶绕圈,拢袖将它收回。四周皆是树木丛林,没有一丁点居住过的痕迹,心下狐疑,小灰鹅少女来此处作甚?小迷会否带错路了?
草丛中发出窸窣细响,我们蹑步靠近,拨开草丛,朝里望去。
“快!离开这里!”我压低了嗓子扯过双缘就往回跑。
“怎么了?”
草丛里那东西我见的次数不多也不少,虽只是一瞥,那东西仍是深深印在脑海之中。
一具被吸干的尸体,从衣物的新旧程度上看,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刻钟。
这具干尸是凶手在我二人到达此地之后才放置在草丛后,凶手应该跑不了多远。鼻端又飘过一阵似有若无的咸腥味,比起之前几次所闻更为浓烈。
怕那凶手?不,我怕的是凶手的阴谋。人是之前杀的,却在我们二人到达此地后将尸体移动到这附近,目的便是要将这杀人罪名栽赃到我们头上。
我们是外来人,若是在我们进入封州城后发生什么怪事,大家自然容易将怀疑的目光放到我们身上。
转移视线,为的是安心做他所图之事。当众人为了如何处置我们焦头烂额时,必定会对别的事放松监管,他便有机会趁虚而入。
转念一想,只是一具尸体我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
不过有时想得多也是件好事,这样的话别人就不容易陷害我,也能少遭些罪。
我想大抵是第五幸给我的教训太过深刻,才会变得如此多疑吧。┑( ̄Д ̄)┍
“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停下脚步,将自己的猜测尽数说与双缘听。
她听罢,敬佩不已,“厉害!只是一具尸体便能想得如此周全。佩服佩服。不过,你这些推测都是建立在安公子是凶手的前提下,未免有些偏颇。”
“哟,安公子?你们还告知姓名了呀。”我挑逗。
“别再开玩笑了。”
“若他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会如何?”我们本是妖,不是正义的卫道士,自然不会多么在意区区凡人的性命。对于双缘来说,自然是恩人更为重要。为村民们报仇?我还没那么富有正义感,只是这位安公子很明显令江倚初觉得不对劲,若待到他真伤及江倚初,那便为时晚矣。为村民报仇只是顺手之举,若凶手和双缘并没什么渊源的话,我早就先杀后快。
但他偏偏可能是双缘的恩人,我不想伤害她。女人之间的友情很简单,也很脆弱。尤其是当友情碰上男人,这真是个千古难题。
良久的寂静。
“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她幽幽道。
我既不能逼她表态,也不好意思告诉她我这么积极地找凶手其实也是为了男人。只好耸耸肩作无谓状。
再次招出迷踪蝶,这次我们要先寻江倚初。
碧蓝色的小迷再次扇翅而飞,划出两条细细的蓝线。我十分严肃地警告它,这次再拣小道走,它就可以回袋子里养伤了。
小家伙听后终于老实,安安分分地领我们走上了寻找江倚初的康庄大道。
咳咳,错了。
行走间再次闻到那阵水腥味,继而是一股子腥臭,腐败糜烂的气息。紧接着像是为了证明它的存在,又一具干尸倒挂于树梢,出现在鄙人眼前。
冷静地看着面前距离不到一寸翻着死鱼眼的干尸,满脸嫌弃地后退几步,扯了双缘的袖子捂住口鼻,试图靠她的体香盖去腐臭。
这小王八,陷害狐狸害上瘾了是吧。鄙人要是不用火妍妖火把他烧成飞灰,他还真以为鄙人软弱好欺负?
人声嘈杂,似是正有一群人正在接近,谁知只是眨眼的时间,呼啦一下我们就被团团围住。==
“娘子!你们害死我的娘子!”
“大胆妖女!”
“杀了妖女,卫我寻凉!”
……
四周呐喊声此起彼伏,我和双缘无辜地望着十分激愤的众人,觉得此刻真是无话可说。
真凶,恭喜你。陷害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