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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霄山庄,锁澜苑。
年轻的女子端坐于梳妆镜前,如玉的手指正拿着眉笔描画柳叶般的眉,打上腮红,抿上唇红,随侍的丫鬟插上金步摇。
女子张开红润的唇问道:“我美吗?”眼角眉梢染上万种风情。
丫鬟眼也没眨接道:“美。”
女子嫣然一笑,涂上丹蔻的手指轻点嘴唇,“我好看吗?”
丫鬟神色如常回道:“好看。”
女子起身转了一个圈,绣上花朵的衣裙随之飘起,“我漂亮吗?”
丫鬟面无表情说道:“漂亮。”
女子粲然一笑,用力嗅一口空气中散发的檀香,神情迷醉。
女子莲步轻移,修剪圆润的指甲轻点桌角,语气温柔,眼含期待:“尚尘回来了吗?”
丫鬟随口答道:“庄主回来了。”
女子立马面带喜色,转过头看着屋里的丫鬟,头上的金步摇晃出声响,双手握在胸前,激动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丫鬟眼睑低垂,“庄主昨日傍晚前回到庄里。”
女子听完满脸的不可置信,眼里满是茫然,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女子凄然一笑,眼神瞬间阴冷盯着丫鬟说道:“你在骗我!”
丫鬟好似未闻,闭口不言。
女子快步走到丫鬟面前,双手抓上丫鬟的肩,用力摇晃,“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骗我?”
丫鬟神情冷漠,伸出手用力将抓在自己肩上的手掰下来,“小姐请自重。”
“哈哈……哈哈……你们都在骗我。”女子手指着丫鬟满是愤怒,殷红的唇一字一顿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都在骗我。”
女子身体摇摇晃晃,腿一软手扶上桌角差点摔倒,她低垂着头,神情阴暗,嘴唇抖抖索索低喃着。突然女子双手一扫桌面,“噼哩叭啦”,完好的茶具摔得粉碎。
丫鬟及时走到门外,面无表情,眼神也没给一个,任里面的人发疯。
“郁尚尘,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女子语气哀怨,又带着愤怒和不甘。她走到梳妆镜前,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秀眉轻蹙,眼睛湿润,贝齿咬着嘴唇,脸上扭曲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怪异。
女子嘿嘿笑出声,拿起梳妆盒一掷,“咔擦”,镜面破碎。直到将屋里能摔的东西都摔碎,女子才停下手,瘫坐在满是狼藉的地面,嘴里还在念叨。
“庄主。”丫鬟看到来人福身。
郁尚尘点头示意,迈步踏入房间。看到房间内的情况,并没有丝毫诧异。郁尚尘走到女子身前,弯腰伸手,神情温柔,“堇萝,地上凉,快点起来。”
女子也就是顾堇萝迷茫的神情看到郁尚尘,双眼紧紧盯着郁尚尘,满面通红,“尚尘,你来看我啦!”
说着右手握住郁尚尘的手起身。
郁尚尘扶好倒掉的凳子,将顾堇萝扶到凳子上坐好。顾堇萝手指搅着衣角,不安地问道:“尚尘,你不会怪我吧?”
郁尚尘幽黑的眼眸带着三分笑意,声音轻柔:“堇萝,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只是心情不好。再者,我尘霄山庄这点资本还是有的,你天天摔都不是问题。”
顾堇萝表情甜蜜,双腮染上薄红,一双眼睛柔情满满不好意思看着郁尚尘,一颗心也跟吃了蜜般。
“不过。”郁尚尘话锋一转。
顾堇萝甜蜜的心顿时紧张起来,小脸也褪去血色,双手紧抓着胸前的衣服。
“堇萝你生气归生气,要是弄伤自己就不值得了。”
顾堇萝提起的心再次放下,整颗心飞在空中,连忙解释道:“尚尘你放心,我有分寸。”随后皱紧眉头,小心开口:“不过尚尘,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郁尚尘双眼微眯,语气更加温软,“堇萝,待在这里不好吗?”
顾堇萝瘪瘪嘴,“这里固然是好,但是不能和尚尘天天在一起,想见尚尘的时候也见不到。而且,尚且你也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人家。”
郁尚尘手指伸到顾堇萝耳边,将一根碎发撩到耳后,“堇萝这是怪我喽。”
顾堇萝羞红脸,眼睛慌乱的四处乱飘。
郁尚尘俯下身体,靠近顾堇萝的耳朵,温热的气息吐在秀气的耳朵上,轻轻说道:“堇萝,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
顾堇萝一颗心砰砰跳,耳朵迅速变红,好似怕被否定,连连点头。
郁尚尘声音更加低沉更加轻柔,“那为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顾堇萝坐在凳子上摇晃起来,秀眉蹙起,贝齿轻咬唇肉,想了片刻,转过头看着郁尚尘真诚说道:“可是我还是想要出去,这样就能时时刻刻见到尚尘了。”
郁尚尘手指梳理着顾堇萝的头发,一下一下,不慌不忙,顾堇萝紧张的手心冒出汗。
蓦地,郁尚尘梳理头发的动作停止,双眼带着笑意缓缓说道:“堇萝你不是喜欢我嘛,为什么不愿意待在这里?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这样只会让我以为你在骗我。”
顾堇萝咬紧牙,郁尚尘语气温柔,她却无端感觉害怕。
郁尚尘没等她回答,手指掐住顾堇萝的下巴,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堇萝,你应该知道,你来到这里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让我好好看看你爱我的决心。”
顾堇萝下巴很疼,身体止不住颤抖,双眼忍不住发红,嘴里小声说道:“尚尘,你不能这样对我。”
郁尚尘松开手,掏出手帕擦着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擦着,擦完将手帕一扔,看着顾堇萝的目光不带温度,“顾堇萝,你当初做了那件事,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顾堇萝身体一抖,泪珠滑落,“我知道当初是我错了,可是我也是被人骗的。你已经惩罚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吗?”
郁尚尘一把掐住顾堇萝的脖子,手指用力,眼神阴冷,“你说呢,你一句轻飘飘的我错了就想把事情一笔勾销。你最好安安分分的待在这里,这样还可以让自己过得舒服点。你若是不安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堇萝呼吸困难,双手拍打着颈上的手。郁尚尘说完松开手,转身离去。
“咳咳……咳……”顾堇萝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大声哭喊到:“郁尚尘,你不能这样对我!郁尚尘,你听到没有?!呜……”
顾堇萝痛哭出声,整个人伏在地上抽噎起来。若是早知今日,她就算再喜欢郁尚尘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曾经的她和郁尚尘相处愉快,曾经的她对郁尚尘爱意渐生,曾经大家都认为他们关系亲密,曾经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曾经大家都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
曾今她以为会是这样。
可是,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郁尚尘,你好狠的心。
…………………………
说起这个顾堇萝也是个可怜的人儿。她的娘亲年轻的时候是阳城有名的大家闺秀,是舒家温软可亲的大小姐,想要求娶的人可谓是踏破门槛。
舒家老太太不止一次感叹,她家两个宝贝孙女,眼睛不知怎么长的,一个个看上那满腹酸腐气的读书人。大的还好,好歹对方是书香门第,只不过渐渐凋零。小的吧更是不堪,遇上一个负心人,来了个带球跑,至今不知是死是活。他们舒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顾堇萝的爹娘感情非常好,她爹一辈子只娶了她娘一人,没有纳妾,二人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没多久,诞下一个女儿,取名顾堇萝。顾堇萝可谓是爹疼娘爱,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在顾堇萝五岁那年,她们一家去阳城走亲,在去时的路上,遭遇劫匪,顾堇萝爹娘为了保护顾堇萝二人双双牺牲。当舒家的人找到顾堇萝的时候,小女孩奄奄一息,也只剩一口气。
顾家一脉单传,她爹故去后,顾家算是散了。舒老太太感念她这外孙女孤苦无依,便把她接到身边,因着她的身世,倒是比自己的孙子孙女更得疼爱。顾堇萝原本悲凉无依的心情,在老太太的关怀下,重新恢复活力。
阳城四大家时常会举行聚会,席间也会邀请其它的家族。七岁那年顾堇萝见到了郁尚尘和罗迪,当初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两个人打闹在一起,其实是罗迪单方面找郁尚尘的麻烦,郁尚尘一脸不耐烦。顾堇萝仔细一看,才发现罗迪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张牙舞爪,郁尚尘虽是满脸不耐却是不出声。顾堇萝哈哈笑出声,这声音自是引起二人注意,罗迪红着脸不知如何是好,郁尚尘依旧板着一张脸,只不过耳根变红。
自此,三人时常玩到一起。虽说郁尚尘比顾堇萝大了一岁,但是人长的小,顾堇萝也多照顾他。郁尚尘因她是个女孩子,得知她的身世后,对她比较温柔。落在别人眼里,自是有了其它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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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堇萝渐渐停止哭泣,她站起身,整理好衣服,坐到破碎的镜子前,捡起地上的眉笔描眉,抹腮点唇。
不久,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浮现出来。柳叶弯眉,眼波流转,顾盼生烟,点绛樱唇,端的是一个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姿。
顾堇萝舒然一笑,她不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