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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珹竟成了杀人凶手!
事态如此发展,这让段霖心中震惊,同时也满是疑惑。
他与周珹相识多年,按段霖对周珹的了解,他决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可当周珹从外面满脸惊慌的跑回来时,段霖也觉得无比吃惊了,只因周珹在屋里站定以后,屋内淡淡的香气重新弥漫开来,那群飞舞的蝴蝶去而复返,重新汇集在了屋里,围着周珹翩跹飞舞了足有一刻钟,才慢慢散去。
这情景,这味道,与死去的红袖如出一辙。
房间的门窗被紧紧关上,几十个衙差握着刀把守在了门口,案发第一现场的房间内,只剩了寥寥几人。
这边随行的仵作也检验完了尸体,周珹试图过去再看红袖一眼时,却被程辉抽出宝刀抵住了脖子。
屋里沉静片刻。
程辉见周珹停了动作,便收了刀去,拱手行了个礼,开口道:“周公子还请冷静些,这凶杀案的尸体,可碰不得。”
周珹远远望了一眼被白布掩盖的红袖,面上难掩痛苦之色,却还是忍住冲动平静了下来,只把拳头在身侧握的生紧。
仵作起身过来,行了个礼,看看周珹,对着程辉欲言又止。
程辉与段霖对视一眼,见段霖点点头,便与那仵作道:“周公子在凉城,也算得上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有什么,先生且但说无妨,不必遮掩。”
那仵作得了示意,恭敬的开口道:“死者身体尚未僵硬,死亡时间应在一个时辰之内,生前曾行过男女之事,体内尚残留有男子体液,而且曾用过某种秘制香丸,那香丸无色无味,口服之后,身体可散发异香。”说罢,那仵作抬头看了周珹一眼,道:“曾有古书记载过,女子服用这类秘制香丸之后,体香三日不散,男子与之交媣,可香味沾身,如置身花海。”
案件的进展愈发让人难以置信,段霖震惊的看向周珹,却见他脸色阴沉,声音如钉子定上铁板,肯定的道:“我今夜并未碰过红袖,听到尖叫声闯进门去的时候,红袖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看见有人翻窗出去,我才追了过去。”
如此回答,却是让段霖张张口,欲言又止。
程辉上前,看着周珹的目光已经比方才更加警惕,严肃的道:“方才仵作检验尸体的同时,我与公子已经盘问过周遭的人,方才在这隔壁的是城西方员外,他同朋友在这里喝酒,因屋里有些闷热,房门一直大开着,而要想进入红袖的房间,必须要从隔壁房间门口经过,据方员外所说,今夜红袖房间,并未进去过什么男人,而路过的唯一一个男人,就是你,周公子。”
周珹也倍感惊讶,仍旧确定道:“我进了红袖房间的时候,确实有个蒙面男子,正站在窗边意图逃走。”
“好!”程辉不反驳周珹的说法,接着又道:“就算杀害和侵犯红袖的另有其人,但红袖曾服用过古方香丸,体香馥郁,与之有过接触的男子才会沾染,周公子你这方才身上所散发的香气,又该如何解释?”
周珹簇起眉头,同样不解,张张口不知如何辩驳,直言道:“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情况!”
程辉又道:“我家公子曾与你饮酒,酒过三巡以后,你曾突然离席出去,久久未回,而妓馆茅房在左,红袖的房间在右,你又为何会出现在红袖的房间门口?”
说到这个问题,周珹低下头,瞧过一眼红袖的尸体,神色愈发哀伤,道:“她明日就要嫁人了,我们毕竟有过一段,所以,所以我想跟她道个别。”
“可曾有过争执?”
“未曾。”周珹摇摇头,我一直徘徊在门口没有进去,听到屋内叫声,才破门而入的。
“你说有其它人,可有证据?”
周珹接着摇摇头,“没有,那人身手迅速,轻功极好,并未交手便被他逃走了。”
“可有其他人看见你们追逐?”
一连串的提问和线索,让周珹也感觉到了矛头所对,细想一下,额头甚至有些出了冷汗,看看一旁静静听着,未曾开口的段霖,周珹继续摇头,如实道:“夜深人静,那人选的都是偏僻的小巷,并未有人看见。”
程辉问完最后一个问题,深吸一口气,看着周珹再看看段霖,沉默了。
片刻,程辉一挥手,手下的衙差随即会意,将刀架在了周珹脖子上。程辉再次向周珹抱拳行了个礼,语调带了几分凌厉道:“得罪了,周公子,还请同我走一趟吧!”
事已至此,周珹自身也无从辩驳,空口无凭,冷静下来,直把目光看向一旁沉默的段霖,坦然道:“小霖,我从未伤害过红袖。”
听着儿时的昵称,相处多年,段霖信任周珹的人品,也明了了周珹的意思,细想了一下整个案件,段霖微微厄首,应下道:“我知道了,你先同程辉回去,我会给红袖一个交代的。”
得了段霖的应答,周珹放下心来,知晓段霖青出于蓝,比他那做知府的父亲更胜几筹,这凉城里几年来,还没有段霖破不了的悬案,如今凉城的知府大人,也沾着儿子段霖的光,功绩累累声名远扬,论起来,虽年岁相当又是好友,周珹自身,都格外佩服段霖。
转身,不用衙差举着大刀押解,周珹自己迈着步子,同红袖的尸体一起,去了官府衙门,等着自己的案子昭雪,也为红袖,寻一个交代。
红袖的房间被人看守了起来,无关人等,不得擅自进入。
段霖在寂静的屋里,静静踱着步子,程辉带来的人,只留了两个守门的在这里,而屋内,段霖将那验尸的仵作留了下来。
那仵作年岁见长,头发花白了大半儿,一生都在为枉死的人检验尸体,从他手下昭雪的案件不少,远近都有些名气,而这老仵作素来喜欢钻研些千奇异事,知道的东西,也颇为广泛。
段霖在屋内踱了一圈,朝着那仵作问道:“先生可寻出了红袖的致死原因。”
老仵作摇摇头道:“并无致命伤,也没有口鼻窒息的症状,倒……”话语顿了顿,仵作犹疑的道:“倒确实像被恶鬼锁了命,妖孽摄了魂,瞬息间就死了。”
听完仵作的叙说,段霖簇起眉,思索片刻道:“若除却这些鬼魅的可能,那么这起凶杀案最诡异的地方,就是在于那香。”
仵作点头,“那香,确实是绝世奇香。”
“听之前那人讲,十年前也曾出现过类似的这种情况,不知当年那尸首,是不是先生验的?”
“不曾。”仵作摇摇头,“当时出了那等诡异的事情,人们都听信民间传说,说尸有异像,必有大冤,又有人说,是蝶妖出没,专吸生人魂魄,一时间整个凉城众说纷纭,人心惶惶,而老爷,则请了高人将那女尸施法火化,又查出竟是有邪教作祟,试图在凉城制造恐慌,好让北狄蛮人乘虚而入。”
确实好诡异的案件,单听着,也与如今红袖的情况大致相似。
段霖接着问道:“那当年死的,又是何人?”
仵作摇摇头,道:“未经允许,我等不得插手案件,而如此大案,府衙里该有相关的卷宗,公子可去查阅一番。”
一切又没有了头绪!段霖听进了仵作的建议,思量了片刻,才动身从凝香阁出去。
出了凝香阁,马车静静的停在门前,随行的书童阿音赶紧迎了上来,近前细细察看了段霖一圈,确定方才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并未波及到他家公子,才放下心来,一同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彻夜未眠。
段霖躺在床上意识清醒,翻来覆去都是夜里的案子,稍稍闭上眼睛,整个梦中都是纷纷飞舞的蝴蝶,所以干脆从床上起身,踏着还未散尽的夜色,匆匆敲开了府衙的大门,去向那陈年旧案里,追寻些细微的蛛丝马迹。
十年前的案子好找,可从十年前的所有案宗里,寻一件蝴蝶女尸案,就有些麻烦了。
于是乎,段霖一头扎进了案宗堆里,开始一件件的寻找。
每当有了这类的工作,段霖总很感谢自己有个机灵的书童,由于常常帮着他在功课上“投机取巧”,他那书童也自然而然的,学了一身好学问,帮着段霖处理了不少事情。
屋里蜡烛的光芒,渐渐被透进窗子的晨曦盖住,在段霖找的头脑昏沉,眼前发黑的时候,终于在千百张卷宗里,找到了当年的蝴蝶女尸案。
找是找到了,可段霖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卷宗,却是更加疑惑了。
卷宗中只记载了案件的案发时间和处理结果,而具体内容,却是含糊带过,只字未提。
段霖合上卷宗,心中有些疑惑,因为这不像是父亲平日处理案件的手法,但看落款处的官员署名,也确实是父亲所处理的案子不假。
越思考,段霖越是不解,终是合上卷宗,决定去寻这案件的见证人,亲口问个清楚的时候,却听一旁帮着找寻的阿音“咦”的一声,接着把另一个案子的卷宗,递到了段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