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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后后住了整整十天院,于川代理着她的职务,小事自己处理大事找她汇报,处理完重泰机械后,特执处工作一切按部就班,倒也没落下什么。痊愈后的左琳一回去上班,先是受到了同事的热烈欢迎,接着又受到了赵院当面表扬,回来又被他们周局点名召见,老奸巨猾的局长大人一摞高帽戴下来,左琳就敏锐地觉得,这是欲抑先扬,又有套路在等着她……
果然,寒暄表扬鼓励肯定都有了,周凯说,“现在有个比较特殊的案子,要交给你们特执处去处理。”
五年前驻守在明川郊区的武警某部队把靠路边的营区统一出租了,承租方又转租给别人作为店面房。现在军队改革,不允许有偿经营,所以决定收回出租的营区,现在承租方不同意,因为是部队,不想扩大影响闹上法庭,所以就找到他们执行局,能调解就先调解。
关于这个诉求,最高法早就有要求各级人民法院为军队停止有偿服务提供司法保障,开通绿色通道的通知,中院不好拒绝,因而就接了下来。
话虽如此,可左琳还是不解,“我们执行局有专门负责军口的执行庭,怎么也轮不到我们特别执行处啊。”
“本来是不用,”周凯表情异样地一笑,“但这个案子里有你的老熟人,还是交给你比较合理。”
左琳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其中关窍,不由心里一沉,“又是‘横山系’的哪个公司?”
周凯手指点了点桌面,“荣达信托,齐三河。”
这个齐三河是个比陆吉安陈志非都难缠的角色,加上有郑怀山在背后给他们整个系统做顾问,无奈只能把案子接下来的左琳带着人去跟齐三河交涉了两次,全都无功而返。
第二次交涉失败,回来之后,左琳给郑怀山打了个电话。
“荣达信托和和武警的租赁纠纷案,老师您知道吧?”
“刚刚听说。”
“这个案子背影有些复杂,是超越法律层面的国家行为。现在案子在我手上,我已说服部队方面在中院起诉立案。但部队方面等不了法院的一审、二审判决,申请‘先予执行’,并提供了担保,我不想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她还是第一次在有事要说的时候这么跟自己兜圈子……郑怀山再一次敏锐地觉得左琳对他似乎正在无形中越发疏远,有点挫败地微微蹙眉,“需要我做什么你直说。”
左琳沉吟片刻,“今天第一次调解双方就谈崩了,完全没有达成和解的基础。我希望你也能和齐三河谈一谈,配合工作,不要因小失大。”
“我可以出面找他谈,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部队作为执行申请人具有特殊性,虽然说强制执行政府也会支持,但是很可能产生社会负面影响。”
“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建议优先考虑协商解决。”
郑怀山看了眼表,“快下班了,你在中院吗?”
“我在。”
“这样吧,我先约齐三河谈一下,看一下双方的合同。下了班我过来接你,我们见面细谈。”
电话里,左琳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轻轻地应声,“……好。”
可惜,郑怀山跟左琳的这场约,赶得不巧。
就因为齐三河拒不执行并请狮子大开口地张嘴管奉命来处理此时的武警中校要五百万补偿款的事情,于川看他们这帮老赖气焰嚣张已经不顺眼很久了,看他们连武警都敢正面杠,嚣张得简直要捅破天去,气得简直就压不住火,当场就要强制执行,却被左琳拦住了。
俩人无功而返又不欢而散,郑怀山过来接左琳下班的时候,正赶上已经出了中院大门的俩人,互不相让地在中院大门前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齐三河给脸不要脸——涉及军队的案件,从来都是另案另办,《最高院关于做好为军队全面停止有偿服务提供司法保障工作的通知》也下达了,高院的绿色通道已经打开了,怎么就不能执行?”明明他们是拿着法律当尚方宝剑的人,有理有据有法可依的办事,却来来回回地被齐三河这对法律一知半解的人犯横地压着怼,于川憋气憋得脸都红了,情绪激动得脖颈青筋都迸出来,“通知白纸黑字,全面停止军队、武警有偿服务,我们完全有司法依据!”
左琳情绪还可以控制,只是脸色也不好看,“高院的通知也不是尚方宝剑,依然有双方协商的条款,由不得你胡来。该走的法律程序一步也不能少,否则我们就是违法。”
“那结果就是一直拖下去,我们吃的亏还少吗?齐三河是什么人?是郑怀山的打手,他能乖乖和跟你谈条件吗?”
他不提郑怀山还好,一说起这个名字,左琳几乎本能的下意识保护和理智上的怀疑观望一股脑都被冲了出来,她这些天以来都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不断撕扯着,整个人都快分裂了,当即也动了真火,恼怒道:“你不用动不动就把郑老师挂在嘴边,你这么说话既无根据也很愚蠢!”
于川气得快要没理智了,“我就这么说话!齐三河敢这么有恃无恐,就是郑怀山给他撑腰,也是你对他们的姑息!”
左琳彻底暴走了,忍不住停下脚步,怒瞪着他,也暴喝一声,“于川你给我说话小心点!”
正好停车在旁边,目睹了他们小半场唇枪色站的郑怀山推开车门霍然跳了下来,听于川这么说左琳,顿时冷了脸,大步走过来插进了于川和左琳之间,抓着左琳的手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冷声对于川警告:“于川,穿着制服就代表法院的形象,在公共场合下争吵,像什么样子。”
于川正在火头上,看他更是火上浇油,顿时眼睛一眯,眼底冷然中透出一点阴郁和鄙夷来,“我们是在争论案情,你有什么资格跑来说三道四?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背后谁不知道你干了哪些肮脏勾当!”
郑怀山不紧不慢地:“于川,你失态了,而且很不礼貌。”
“于川!”即使对郑怀山有怀疑,左琳也忍不了别人当自己面这么说他,“你过分了!”
“……”于川简直怒不可谒,他气恨难当,伸手指着郑怀山,话却是对左琳说的:“左琳,你敢说他这个伪君子不是‘横山系’的背后指使?你敢说他没有对你心怀叵测?你敢说,永嘉、荣达不是他设的一个又一个连环套?”
他问一句手指就更向前一点,等他问完了,指尖几乎就要戳到郑怀山的鼻子上了。
郑怀山脾气再好涵养再高城府再深也受不了这个,恼怒地抬手狠狠把他胳膊打开,冷笑这讽刺,“以前我还敬你为一个公正的执行人员,看看你现在做派,跟街头的小流氓有什么区别?”
于川攥紧被郑怀山打开的手,“想干什么,跟我动手吗?!”
事情发展成这样左琳始料未及,简直都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都在气头上,你们都少说两句!别在这么吵行不行?”
郑怀山面色冷然地缓了一下情绪,不屑地瞥了于川一眼,拉起左琳就要过马路往自己的车那边去,“左琳,我们走,简直不理喻!”
于川追着左琳呢,哪能看她在这种情况下被个情敌老狐狸拉走,顿时就急红了眼,上前一把推开郑怀山,“放开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可理喻?”
左琳又急又气简直要跳脚,她眼瞅着于川这是准备抡拳头了,没工夫想太多,下意识地就要拉开他们,“于川,你是成心要我出丑是不是!”
可是两头被激怒的雄狮根本顾不上谁出丑了,每个人都认为雄性的尊严和主权才是此刻最不可被侵犯的事,于川拽住了郑怀山的袖子,郑怀山扣住了于川的肩膀,转眼已经剑拔弩张地拧巴在了一块儿,都在气头上,拳脚功夫都忘了格斗技巧,完全就是毫无章法的肉搏,左琳在旁边拉不开他们任何一个,而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机动车发动机声音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鸣笛,倏地闯进了视野——
那车开的太快,临近才发现有人,然而这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尖锐的笛音和刺耳的刹车声,刹不住的轿车眨眼以至身前,左琳瞪大眼睛,在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事情都来不及考虑,所有做法全凭本能,脸色巨变中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小心”,而下一秒,她不管不顾地纵身上前,全凭本能地把跟郑怀山胶着在一起的于川给拽了回来!
冲劲儿太大,于川踉跄着跟左琳一起扑倒,随即,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轿车将郑怀山撞倒在地,险险地停下,而郑怀山倒在地上,鲜血慢慢地从深色的裤子布料中渗了出来,流了一地……
昏迷前,郑怀山始终固执地睁着眼睛,看着跟于川扑倒在一块儿、对这一切还没来得及有更多反应的左琳,满眼尽是伤怀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