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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醉,我只是假装不愿睁开眼睛。我被他带到了熟悉的别墅,躺在熟悉的床上,假寐。
我偷偷睁开眼睛就看见祝易轩站在窗口,窗户开着半扇,吹走他刚吐出的烟圈,紧缩的眉头在烟雾中依然清晰。有人推开门,我赶紧闭上眼睛,祝易轩走出房门,轻轻将房间门带上,但似乎并没关牢,他们的说话声清晰传来:
“查清楚了吗?”
“是的,泰林集团现在账务混乱,根本无法承接下中心广场这个项目。”
“具体原因知道吗?”
“泰林有好几个项目同时进行,有个房地产项目近期可以回笼资金,可用于中心广场项目的前期,这次项目政府要看前期效果才会支付,但这个房地产项目突然停止了售卖,要求外围部分泰林要重新设计,而根据他们的合同,房产售卖一期后,资金才会相应付款给泰林,现在就是想在让房地产商拿出钱来也不可能,资金都投在项目上了,不卖房哪来的钱付给泰林设计和建筑费用,所以他们只能减低中心广场预算争取银行的贷款,可是据我所知贷款似乎并不顺利。”
“知道了,你再去关注相关情况。”
我赶紧闭上眼睛,但心跳的却很快,我以为祝易轩会进来,可他的脚步却越来越远,我睁开了眼睛,什么都没想只一个念头,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养父。我匆匆出了别墅,总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隐蔽处看着我,但我顾不了想那么多了,一路赶回了家。
此时已是深夜,门铃声响彻整个黑夜,张妈匆匆来开门,
“我爸在家吗?”
“小雪,市长出差还没回来。不过是今晚的飞机。”张妈赶快拿过一条毯子给我披上。
“要通知夫人吗?”
“妈是不是已经睡了。”
“夫人最近有点失眠,吃了药刚躺下,小雪,是不是有急事?”张妈紧张的问我。
我拍拍她的肩头,靠在她身上,
“没事,你也去睡吧,我自己回房间等爸。”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我心里急的很,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祝易轩发的:
茹雪,如果你此刻是安全的请回复是。
我看着这几个字呆呆的,我们做错了什么,是他的不挽留还是我无法接受自己,我曾经问过医生,他说我的心理障碍和抑郁症的发病皆是因为那天的引子,我知道我的内心病了,可是他却不知道。
过了很久了吧,因为发呆对于我来说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祝易轩的,我不知道手机响的这几十秒我在想些什么,一直到铃声停止了我还在发呆。很快一条信息发来:
如果我说不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以后将要发生什么,我保证一辈子不让你受伤,你会回来吗?
如果要扑捉我的微表情,我清晰的感觉到我内心忍不住的喜悦,嘴角一定是上翘的,眼角眉梢都是欣喜。这是那天我离开时问他的话,当时他沉默了,我在心里嘲笑自己,如何让一个男人接受自己的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戴上绿帽子,现在他却这样回答了我。我终于明白,我因为害怕,害怕他在意,害怕她不能真正接受我而逃走,迟迟不肯面对我们的感情,原来只不过是等着祝易轩拉我一把,给我一个承诺而已,不论真假,只要有句话,似乎就算是解了心结了。
会
信息只有一个字,却代表了我的决心,我知道养母不喜欢祝易轩,也隐约知道养母似乎查出了什么,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与我爱你没有丝毫关系。
手机响起来,我知道是祝易轩打来的电话,可是我疲于说话,我知道这几天病情好转后我并没有继续服药,似乎有些加重了,我挂了电话,发了条信息:
明天早上你在医院等我
他回:好,好好休息。
我却没有好好休息,糟糕,失眠重新袭来,看来明天这趟医院是去定了,要再开点药了。
养父凌晨五点才回来,我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听到他与张妈说着什么,听到他推开我的房门,满脸的疲惫看着我,露出疼惜的表情:
“雪儿,怎么醒了?”
我笑笑说:“刚醒。”
“听张妈说你好像有要紧的事找我。”我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听到的对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养父听完眉头皱一皱,
“看来这泰林集团还真隐瞒不少,雪儿,你如何知道的?”我该如何回答,如果说问了衣展铭,人情上倒也合理,可毕竟我是安正国的女儿而他是泰林的继承者,他会告诉我这些难道想眼睁睁看着自己集团的项目走空吗,还是我应该实话实说,先探探养父的口吻,是不是能够接受祝易轩。
“我偷听的。”
“偷听?”我低下头,不敢看养父的眼睛,自顾自的自言自语:
“昨晚小然给我庆生,我喝多了,祝易轩带我回了他的别墅,我听见他和他助手的谈话。”这是实话,可我明显感觉到父亲想问我什么却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知道我和祝易轩发展到哪一步了,而现在也该是坦白的时候了。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末了,我加了一句。养父一时无语。
“您会反对吗?”
养父叹了一口气,“祝易轩这个人我倒是听说过,是个事业有成的青年,但从未认真关注过,不知道人品如何。”
“我确定他绝对不是向恶不向善的人。”
“那有空带回来让我看看,有没有衣展铭那小子好。”我想起养母似乎很反感祝易轩,不知道她究竟查出了些什么,如果养父将我们已经木已成舟的事告诉给养母,怕会有了先入为主的不好印象。
“爸,先别给妈说,最近小然情况很不好,中心广场的项目您也还要繁忙一阵,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一定给您和妈一个交代。”养父摸着我的头说: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的女儿长大了。”
心里惦念的事情解决了,身体一下放松了,我靠在养父宽阔的胸膛,竟然隐隐有了睡意。
“小懒虫,还没睡醒吧,一定是我刚才来的时候把你吵醒了,再睡一会吧。”我朦胧着双眼点点头,头一歪向枕头就睡着了。
日上三竿被张妈喊醒,养父已经去工作了,养母坐在饭桌旁等我吃中饭。我揉揉眼睛,看着桌上那糖酥里脊,原来都已经中午了。
“雪儿,昨晚和你爸聊什么了,看把你困的。”我懒懒散散的走到饭桌前,喝下一大杯橙汁,
“没说什么,爸来了,我刚好醒了,没睡好,早上多懒了一会。”
“快吃吧,对了,雪儿,小然病情怎么样了?”
“还好,我一会去医院看他。”
“那带点吃的送过去,那孩子挺可怜。”
“嗯”我敷衍着养母的问话,生怕她再问起祝易轩,还好,她什么都没说。
匆匆吃了两口饭,给小然小凤装好了饭盒,一路赶到医院,刚下车就看见医院门口祝易轩靠在花坛边抽着烟,穿着的是那天盖在我身上的大衣,大衣角蹭了一点灰土,在藏蓝的底色上显得格外刺眼,我走过去,他抬眼看见我,掐灭了手里的烟,鼻头冻的通红,绽开一个微笑,想走过来却又停在了原地将手揣进衣兜里。我迎着冬季中午并不温暖的烈日,一步一步走向这个我爱的男人。每走一步就好像坚定了我的决心,不论初遇有多么的不愉快,再遇又有多么坎坷,兜兜转转我终于还是爱上你,这个一点一滴慢慢渗入骨髓里的男人我要好好珍惜。好好对待。
我走快两步,将没拎饭盒的手也□□他的衣兜里,紧紧握住那已经冰凉的手,
“你终于来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抚摸我的头发。
“我不会走了”,我笑笑的看着他,轻嘬一口他冰冷的脸颊。他反手握住衣兜里我抓住他的手,将一个镯子套到我的手上,我知道这是那个祈福手镯,我的手安静的任由他握着,大步走向病房。
小然和小凤起初看见我们都有点意外,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释然的笑容。小凤拉着我到医院走廊里,
“茹雪,你是否真的想好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真的可以冰释前嫌的对你吗?”
“我相信他。”
“茹雪,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你知道吗?你给过我太多精神上的鼓励,遇见你之前我那么自卑,后来渐渐开朗,现在又得到了小然的爱,我觉得我简直幸福的快晕了,可是每天看着小然毫无起色的躺在病床上,有时候真觉得他就像是泡沫一样根本就是个幻想,而你又发生那么多事,曾经给我快乐的你却一天天变得不快乐,我根本都不敢碰触你那些伤心的区域,我一直觉得你心里有什么地方是任何人都无法了解的,我想帮你,却又觉得无能为力,不知道为什么每天看着小然我会很害怕,看着你出事那段时间的异常我心里更是不安,好像每天都过得有点胆战心惊。”我惊讶于小凤竟然知道那件事,还能看出我的异常、小然的异常,看来人的任何神情都是无法躲避自己最亲近的人,我有意的躲避着任何人,唯独面对小凤时偶然放纵了自己就被细心的小凤洞悉了。
“你怎么会知道,小然他…”
“放心,他不知道。而衣展铭的事是他以为我知道,前段时间向我打听你的近况我才知道的。”小凤狠狠叹了一口气,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对我说:
“安茹雪,你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小凤,你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即使是自己被父母抛弃的时候我也没这样认为,即使是被衣展铭欺骗我也没认为自己可怜,即使是失去了自己最喜欢的设计我也没觉得可怜,即使是被人下了迷药我也没觉得可怜。可是,小凤,现在你说出来了,我为什么突然就会觉得自己可怜起来了呢。
“我有你啊,有小然,有父母,现在还有祝易轩,我不可怜。”我是解释给小凤听同样也是解释给自己听,让我觉得自己并不可怜。人坚强着坚强着就怕突然有个人跳出来把你所有的心疼捅破,这样你原本坚强的心就会坍塌了。
“茹雪。”她轻轻的喊我把我搂着。原来的我一直以姐姐的身份来面对小凤小然,认为我作为他们的姐姐就要多承担,可如今小凤就像一个长辈一样,用有些深沉的感情来诉说她对我们的爱。我在心里默默诉说,小凤小然我愿意让你们好,不论我会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