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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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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常安依稀记得那是初三的秋天,那天的体育课正好赶上了冷空气带来的大风,简单的热身活动之后就解散了,因为天气不好很多同学们都躲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里避风,还有的直接回班了。

    袁亮亮和林常安也正准备回班,到了三楼的楼梯口听到隐约的训斥声,远远望去是崔老师在训潘郗,估计潘郗又捣什么鬼捅了篓子,突然,崔老师的一巴掌就那么响亮的落在了潘郗的脸上,林常安和袁亮亮都惊呆了,虽然崔老师平时是很严厉,但是从来不会打学生,而且还是扇耳光。

    走廊上陆陆续续的有同学经过都看到了这一幕,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一下午的课潘郗都没来,直到快放学的时候他才回到班里,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搭理任何人,林常安和刘胖子也只当他是因为被训了才这样。

    潘郗一坐到座位上就开始收拾东西,把所有的书本都装进书包里,连平时那些不带回家的课本也例外的带走了,林常安觉得他当时的神情有些奇怪,并没想到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自那天之后潘郗就没来上学,起初大家都以为是潘郗生病了,直到从崔老师那里林常安才得知潘郗转学了,再然后就是刘胖子那里传来潘郗出国的消息。

    这么多年大家早忘了这些事情,当年潘郗为什么转学好像也没人在追问。

    那年潘郗失去了母亲,而被诊断出抑郁症的他被外公送到了德国,外公说那里有位非常有名的医生可以治好你,于是他就去了,离开的原因不仅仅因为自己的病,而是由于某个原因他必须要离开那所初中,而离开的原因却不想向别人道明,以至于他匆匆地离开连道别都没有,像是逃跑一般。

    一个人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去适应一个陌生的国度是很难的事情,当时潘郗不快乐,周围的人都想让他变得快乐,而真正有抑郁症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不快乐而是他并不想快乐。那时候他的烟瘾特别大,医生说他在逃避治疗,他承认,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妈妈造成的,所有人都来怨恨他,可是他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局外人。在小镇上潘郗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看河边咖啡厅里的老太太做蛋糕,后来在医生和老太太的联合下,他的病居然神奇般的好转了,对于上瘾的烟慢慢的不再依赖,他学会了很多东西,只不过离开小镇后他就再也没碰过那些蛋糕点心,也可能是因为一碰那些东西他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大学里他学了机械工程,在那段时间里他开始努力的证明自己,这么做无疑是想证明给那位姗姗来迟的父亲看,他想让他明白,没有他给的一切他也能过得很好,于是提前拿到学位,建立公司,投资管理,策划运营,一切就这么展开了,他无形之中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正当他天天昼夜颠倒忙着公司的各种事情,有一天早晨,通宵工作的他回到公寓简单的洗漱一番,擦着头发,他走近窗台,窗外阳光灿烂,(宠物猫的名字)坐在窗台上晒太阳,他远远的透过玻璃看到的是一个拎着购物袋的中国女孩,她惊奇的瞪大眼睛,抬头望着窗台上的猫,似乎在观察,直到猫一转头,她高兴的傻笑自言自语着什么,潘郗从她的从口型来看,应该是以为窗台上的猫是假的,不过当时潘郗并没有认出林常安。

    几天之后潘郗在一楼的楼梯口捡到一个黄色钱包,打开里面有学生卡还有居住证,姓名那一栏林常安三个以及他不敢确定的证件照片字勾起了他遥远的记忆,碰到回家的圆子,潘郗一字一句的向她确认:这个林常安是不是A市的林常安。原来是她,那个一本正经的初中模范同桌就是那个在楼下看猫的女孩。

    不过真正的相遇却是半年之后,公司从中国发给他的包裹被一楼的邻居代签了,他敲门,开门的是林常安,看到她惊讶地面庞,他心里也一惊,没想到她居然一眼就认出他,不过他已不是初中时代那个插科打诨的潘郗了,他现在的性格对人淡薄,更确切一点是凉薄,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他匆匆上楼打开包裹,是一份合同原件,签下这份合同,至此他公司业务的重心将全部转移到中国,等他的学业一结束就准备回国,德国这边就留给他的合伙人管理。

    后来发生了一件意外,房东先生晕倒的那天他听见林常安大声的呼喊对门的邻居,本想告诫她小声点,没想到是件关乎人命的事情,那次意外事件之后,出于礼貌也算是和房东夫妇的告别,他接受了房东太太的晚餐邀请。

    那天林常安喝醉了,算是微醺吧还没到耍酒疯的程度,对他说了很多初中的事情,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那么一段五彩斑斓的学生时代,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看她幼稚的讲北斗星的故事,她变了,不再是初中时代那个榆木疙瘩,如果那天不是他凑巧跟在她身后,她还真应付不了那个看着像难民的疯汉,但愿她也能一切如意,在德国一切顺利。

    潘郗本来没打算走那么急,只不过年前突然接到了外公的电话,还是心脏的问题所以在医院住了几天,为了督促外公看病他赶在年前就回去了。说也奇怪,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想着给(宠物猫的名字)找个归宿,想这儿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仰头傻笑的脸,潘郗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林常安的感觉恐怕有些特殊,只不过外公和公司的事情将他团团包围,并没有额外的心思来思考这些事情。

    回国之后依旧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在忙,本来要搬回去和外公一起住,可是外公是个倔脾气,似乎对他和他父亲的关系还耿耿于怀,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于是按照父亲的期望改了名字,这是个改变似乎让外公更加生气了,潘郗通过教授办公室的电话联系他,也许这样外公才不会挂他的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林常安,当林常安自报家门的时候,他微微一愣,不过他是郗墨不再叫潘郗,而且也不是要经常见面的关系,所以也就没做解释。而他没想到一年多没见的林常安在外公的身边已经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几乎关于外公的事情都由她来代理,本是来给外公送药的却变成了和林常安的再次相遇,因为在电话里没解释所以他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林常安眼里惊讶和疑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很生气,拿着东西就跑了,让他倒有些不解了。

    对于林常安看起来奇怪的举动郗墨没有多想,可是却牵动了他潜意识里的思绪。在不久之后,他来到刘箴言的心理中心偶然发现了林常安遗失的钱包,刘箴言跟他谈了很多林常安的事情,他似乎对自己和林常安的事情很感兴趣,被问到两个人见面是不是尴尬的时候,郗墨表示不解,没想到刘箴言脱口而出,你忘了林常安初中的时候和你告白了,他这才了然林常安一系列激动古怪的举动。

    其实也算是巧合,他知道了慕辰也在追求林常安,两个人发展到什么事地步了他并不知道,只是经常看见他们有说有笑。对于慕辰,也是他不想提及的一个人,到现在心中可能还是对他有些许的亏欠,本以为这种感觉会随着他的长大慢慢减弱,但是当他在员工会议上第一眼看到慕辰以及他说话咄咄逼人的语气时,他就知道改变不了的。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都不会再改变了,人心当然也是这样。

    郗墨承认他不是个勇敢的人,从初三开始他逃避周围的一切,直到后来在超市再次遇到崔琳,他终于明白现实如此,他根本逃不掉,有些渊源真的很奇妙,就像是上天注定一般。

    从那以后他开始重新审视林常安和他的关系,心里萌生了一种让他始料未及的想法,他好像对她也有感觉,她不像别人,她更多的是在他的身后静静的注视他,聆听他的心声,默默的给予他帮助。郗墨开始一点点的接受林常安的出现,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也许是因为妈妈在感情方面的问题对他的影响,他并不怎么相信爱情,在此之前他没有喜欢并审视过身边的异性,对于林常安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只是他愿意不断的尝试,想确定自己对她的真实想法。

    那日他忍不住的询问她,能不能接受他,那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话,而是下定决心想要和她好好开始。他不知道这段感情将来的发展怎样,也不知道林常安的想法和他是否一样,只是他确信不会因为妈妈的过去影响到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