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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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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头部队:

    占地的手机响了,“是钱老板呀。有什么指示,”“李老板,你干的五号工地,要提前交工,”“要提前多长时间?”“十月份交钥匙,”“太紧了吧,原先是按合同找的工人,今年把室内外全部交工,明年春天,再施工室外部分。”“是合同是这么写的,可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又拿一块地皮,准备明年一开春就动工,不用怕,这活还是给你干。”“谁干问题不大,现在去哪找人呀?”“李老板,这个事我管不着,反正到时必须交工,。”“那就得去别的工地上挖人,肯定工资要多出一点,”“说了半天,这才是重点吗。行了多出来的工资算我的。这回总算行了吧,不说了赶快去找。”占地思摸这去哪挖几个人。

    他算了一下,挖土方用,挖掘机租一台,铺管道、砌检查进用瓦工,管道焊接,回填土的夯实,种草皮绿化,载树、硬化路面停车位,算了半天,有十几个人就行了。燕子正在记账,见占地回来,放下手中的活,“你先坐一会,我去做饭。““等一下,李老板的工地要提前交工,室外部分,要跟室内一起干,去哪找人?愁死我了。”“室外工程,咱们这,就有焊工、瓦工、剩下的不就是几个小工子吗,还不好找。”说的轻巧你去找。”燕子笑笑。

    “看吧你急的,告诉你把,去大桥旁边,或者是去建材市场门口,有的是人,”“真的,我现在就去。”“明天把,现在估计人们都出去干活了,”起早是农村人的习惯,太阳刚露出一个月牙的时候,占地驱车迎着太阳出发,清晨路上车并不多,可是当他到大桥头时,太阳已经有一人那么高了,看起来人的交通工具在快也追不上太阳。在哪里占地认识了老周。

    两个人的脾气秉性相投,通过这次交往,两个人成了要好的朋友,老周打零工,并不是天天有活干,有时候,三五天没人找,也是经常的事,再等下去就没饭吃了,就去占地的工地上,干几天试试,虽然工地上的工资,没有打零工挣的多,可总比闲在哪挨饿强吧。占地从来也不把他当外人,总是多给一点。老周也不客气。他们散漫惯了,而且是短拼快,十天半月一家,活干完了钱也到手了,不愿意被管束。再说打零工,也不少挣钱。正所谓,钱挣的快花的也快。一年下来,还真的剩不下多少。

    随着旧城区,和城中村改造的深入,需要拆除大量的平房,拆除公司是个空壳,他没需要壮劳力来为他服务。然后才能,盖起一栋栋高楼。因此产生了一批,另类的打工者,他们也应该叫农民工;因为他们毕竟,来自农村,户口本上还是写这‘农业户口,’在城市的大桥旁边、大型的建材市场门外,都有他们的身影。

    因为他们经常在,大桥边等活干,在那里你能看到,一块快的纸牌子上,写着木工、铺地砖、水暖安装、背沙子,等等所有需要人干的活,都能找到相对应的工人。所以人们叫他们‘桥头部队。’他们虽然拥有大量的工人,但是并不是,有组织的进行,劳务工作,而是三五成群的揽活干,虽然不是同乡,甚至不是一个省里的人,在有大活的时候,还是能自我组织起来,一起来完成,承揽的业务。不需要谁领导谁,都是自觉的干活,完工后按人头平均分钱,没有人克扣他们的工资,更不需要上税。

    早晨迎着太阳出门,晚上背这太阳,回出租屋去,在城乡结合部那里,是他们的聚集,来犒劳一下自己。有的是全家出来的,女人也有女人能胜任的活,她们当个小工,递个砖抬点灰还是能行。有小孩的尽量想办法,去城里的学校去上学,哪怕交点借读费,也在所不惜,毕竟他们不想让下一代,再像父辈一样,做着无名的打工者。

    也有一个出来的,他们几个人和租一间房,这样花销还少一点,水电、取暖费的费用,那是AA制。饭个人做个人的。也有懒人,一天三顿饭,都在饭馆里吃。没有君子不养小人;没有懒人,那来的那么多开饭馆的。

    他们一年四季不走,越到冬天越活越多,楼房建起来了,大多数秋后天冷了才能交工,领导钥匙的人们,早就想离开租住的平房,寒冷的冬天,也阻挡不住,他们要装修的决心。不过你不用担心,虽然北方的冬天很冷,但新房已经,通了上暖气。来到桥头找人。“师傅们,背沙子谁去,”一见有人来,这些人拥而上,七言八语的讨价还价。不过干什么,都有它的基本价钱,只是想多要一点罢了,人们对钱的渴求是一样的,谁会跟钱没仇呢。

    人们吵吵到一定时候,从人群当中,出来一个岁数大一点的人,老周,“我们去吧,按市场价不搞了,而且我这里是,一条龙服务,背沙子、水泥、铺地板砖、刷涂料、墙上打眼、水电暖安装、该线路、所有的活全有人干,你就监督着质量就行。”平常人们还是相信,岁数大一点的人,总觉的他们办事比年轻人牢靠。所以老周很容易揽到活,上面所说的,各个工种的人,都跟他有联系,大伙互相关照着,总比单打独斗要好,当然那些人们活完工了免不了请他吃顿饭,这是人之常情。

    老周生长在,阴山山脉,大青山脚下的,红山口地区,它与河北西北部的,桦山相接,但并不相连,两座山脉,在那里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从西北刮过来的西北风,裹挟这寒流,常年不断的刮。西北方向强劲的寒流,早把东南方,刮来的湿热空气,逼到雁门关以南。所以那里一年四季干旱少雨,只能种一些莜麦、土豆。广种薄收,一年一季的庄稼,显然养活不了,日益增长的人口,那里的男人们,很难找到对象,越是穷的地方,越是没限制的要彩礼,娶个媳妇十大几万的彩礼钱,让那里的男人屈服了。

    人们纷纷逃离出来,有的找女婿了河北,更多的是来到大城市里寻找自己理想的生活,周三岁时,他母亲受不了又苦又累的日子,丢下他父子俩,自己去寻找能给她更好生活的地方。父子俩相依为命,日子虽苦,但还是把他拉扯成人,上完了小学,就回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父亲得病了,在村里看不好,自己把两间房子卖了,去城里给父亲看病。钱花完了病却没看好,没钱医院不让住了,回村住在堂兄弟家,半年时光,父亲撒手而去。

    十八岁那年,有人介绍到河北找了女婿,有了家的温暖,他努力的干活,孝顺着不是父母的父母。有了一个男孩,那个时候土地分包到户,人们闲暇了,不必天天去生产队上工,而这时城里正需要大量的人去干那些又重又不挣钱的工作。老周随着人们出来打工,一开始并没有挣到多少钱,到年底回去基本上是两手空空,丈人爹不高兴,有事没事的找他的毛病,一开始只限至在吵吵闹,后来发展到动手打人,老周虽然年轻,但是不论怎么打,从不敢还手,总是自己劝自己,爹岁数大了,不高兴打几下出出气,被爹打了肯定会不高兴,这样时间久了毕然影响到两口子的关系,那一年他没有回家。想让双方都冷静一下,或许还能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在距离产生美的同时,感情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淡。老周‘家里的’来找过他,从他这要点钱,说孩子有病,更想说服他回家去,老周也想说服她留下来,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年老周回去了,那是回去办手续,这个倔强的汉子赤条条的去,又赤条条的回来。虽然也留下了许多遗憾与不舍,不是他不想继续这段婚姻,毕竟还有个孩子,可是旧的风俗习惯让他这个坚强的男人很难再苟且下去。在找女婿的这几年里,不光乡亲们不看重他,话里话外带着讽刺,最让他受不了的那句话就是俊茹她女婿,人们说话前总是把他媳妇的名字冠在前面,而国人的习惯是,把男人的名字说在前面,有的还在自己姓氏后加上丈夫的姓.

    上门女婿的离婚率,与正常结婚离婚率的问题,没有人做过统计和比对。上门女婿是旧社会重男轻女的一种陋习,在农村里现在还有,一则为了传宗接代,不让自己家断了香火,也有的家境殷实,不想把女儿嫁出去,再好的婆家也不如跟着自己的父母放心。更不想财产旁落他人,再说农村里人少家族小,说话办事总是不如大家主的人,处处小心,虽然没有人欺负他们,但是自己没有自信心。便把女儿留在家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自然规律,谁也逃脱不了,与是找个上门女婿,与兄弟共分家产。

    离婚的理由多种多样,浮躁的人们,每天想着不劳而获,很多人把婚姻当成一次跳跃,结婚以后感觉没达到预期的希望值,怎么办?离婚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过去离婚的少,一来是怕人们笑话,二来再婚率很少。在个年代,离婚一般的都会让人们说成是作风问题。这也说明,离婚的成本非常高。不管好事坏事,人们做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老家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出去打工挣钱,留下老人和孩子,这个在老家只有户口的本地人,不想回去让人笑话,直接去城市里参加了‘桥头部队’。人们叫他老周,其实他的岁数并不大,三十来岁吧,由于从小的种种经历在他的脸上充满了沧桑。在众多招女婿的人群当中,为了不跟父母生气,尽量让他们少接主,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打工,因为招女婿的特殊性,女人在家也是不放心。生怕男人挣了钱不回去,没办法只有夫妻两个人一块出去打工,看着他。

    还有的女婿那也不去,在家里混吃混喝醉生梦死。这样的人厉害,不要说打他,不打你的父母就算不错了。也是,若有本事的人谁找女婿呀。他们总是不能像正常人的家庭那样。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虽然说有的婆媳不和,那也只是临时的发泄一下情绪,实在不行分开另过,不在一个锅里轮马勺了,矛盾自然也就少了,再说有了孙子,天天找爷爷奶奶,就是想生气还能生的起来吗?

    随着人们思想的开放,女人打工的人越来越多,妱娣是新来的单身女人,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因为两口子不能生育,她前夫家三代单传,到她们这一代却怎么也传不下去,小两口大小医院,中西医都看过,就是怀不上,公公婆婆着急,再等下去儿子就过了最佳生育的年龄。妱娣也觉得对不起夫家,三了,商量着离了婚,在过去的农村里,离婚不会有财产分割的问题。最多拿上自己的衣服从哪来回哪去。离了婚女人只能回娘家住,一年半载的还好说,时间久了弟媳妇不愿意,每天指桑骂槐,早晨起来,打开鸡窝的门,出来一只打一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叫你不下蛋,白掏生一回,就你叫的欢下个蛋看看,呀,还打错了这是只公鸡,看见你就来气,”妱娣只能忍气吞声,一个人偷偷的掉泪,过了年就随着本村的人们出来干活。

    占地想到了老周,“燕子五号工地新来一个女的,”“怎么着你再纳个妾。”“都多大岁数了还开玩笑,我是说把她介绍给老周,”“行啊,先让他们见见面,以后你就不要管了。”女人对自己的男人关心别的女人总是心别扭。这跟文明没关系。两个同样遭遇,婚姻不幸的人走到了一起.

    半年后占地整理着合同,突然有电话打来,“李哥,”占地知道是老周,“后天我儿子过满月,请你们一家子来喝喜酒。”“好啊,这么快就有儿子了。一定去。”“谁呀,”“老周。”真快去年才结婚现在就要喝满月酒了。”“听说那个女人,因为不能生孩子,夫家才跟她离婚的,看来有些事物,不能只看表面现象,没孩子,就以为这是,女人的问题,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有问题。”燕子生气的数落着.

    成中村和旧城区改造,它是阶段性的,总有结束的时候,这支部队也面临着解散。摆在人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回家继续种地;要么加入到大的工地上,当真正的农民工,可是他们大多数人年龄较大,工地上的正式施工队不愿意接受,他们陷入两难的境界。选择,在人的一生当中会遇到很多次。不是每一次选择都是正确的,要是那样,世界上便没有失败的事。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若大一个城市需要人的地方还是很多,去各大市场干装卸工,有生意头脑的摆地摊做小买卖。最不济捡纸片子也能养活自己。

    老周接到家里的消息,叔叔去世了,他准备全家回去,参加叔叔的葬礼是必要的,当年没有了父亲他就跟着叔叔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让人们看看,当年找女婿的穷小子现在的风光,虽然不算是衣锦还乡,可总比以前强了许多。堂弟弟找村书记把村里的房子收拾了两间。住了村里的房子当然要去书记家当面谢谢人家。

    书记当兵回来就被全村里人选上的年轻人。世界的事物,总是一波推着一波的向前走,人老了总是要,退出历史舞台。这个自然规律,人类肯定比动物,理解的深刻。村里人的习惯都轮个大小辈,那是他们几代人都住在一个村里,还差不多是一个姓,在内蒙古的中西部,大多数人是山西走西口过来的,说不定他们在五百年前,还真是一家。在农村里有个说法,叫穷大辈,因为穷娶妻就晚,生孩子自然也早不了。或者根本就娶不起媳妇,人家孙子都有了,你老人家还光棍一条,所有的人都叫你爷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苦恼。

    叔叔的入土为安,老周跟妱娣商量,“老板子咱们去书记家看看,以来上多年不回来了这次又借给咱们房子住,”“到你的家了都听你的,”“不对这也是你的家不是吗?”晚上把孩子放在堂哥家里,两口子去了十几家,当然免不了拿一些城里的烟酒,不要什么事都往坏处想,这不算行贿,这是人之常情罢了。“周书记在家吗?”一个女人出来开门,“进来吧在家呢。”屋里还有一个人正在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急忙说了几句,冲这老周点点头,“你们谈吧,”边说边退出去。其实村里的绝大数人不他认识。有西江月一首说的好,乡愁:

    惊梦故乡垂泪,

    化蝶儿伴伤悲。

    秋江月色面容非,

    今世飘泊几岁。

    落叶方知春贵,

    山茶采去苗亏。

    冲天紫燕映余辉,

    一酢离骚酒醉。

    “你就是周爷爷呀,快坐,奶奶也坐,”“不,叫老周就好。”“听说你在外边干的不错,挣钱了吧,”“别听人们瞎说,混口饭吃,”“你有没有想过回家来创业?”老周还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像我这种没文化的人回来能干什么呢?”“种地呀,我们本来就是农民,种地才是我们的本行,这几年土地承包又延期了,村里人靠单打独斗是成不了大气候的,再说大多人出去打工,土地撂荒了,我想把这些土地集中起来,有专人来承包,”“种什么呀,”“我们这里种土豆的最多,而且种植时间悠久,

    从清代中期开始,那些走西口的人带来了种土豆的技术和种子。后来有专家考察过,这里最适合种土豆,我们有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在阴山脚下,这里属于典型的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昼夜温差大,降水也随着庄稼的生长而集中。这里的沙土地使得土壤疏松,有利于土豆块茎的生长,秋季以后天气干燥,更适合产品的存放。近几年来,我们培养出了一批具有地方代表性的品种,它们的淀粉含量很高,有好多国内的儿童食品,来买咱们的土豆作原料。”

    老周说:“全国各地都生产土豆,种的多了就怕卖不出去,还有承包农民的土地要不要先付钱,或者是现付订金,一开始卖土豆种子,需要钱,过去为什么产量不高,那是没水,靠天上下雨,你需要时他不下,不需要了,天天下,得打几眼深井,听说现在人们用,滴灌是办法浇水,还要覆盖地膜。这些都需要钱,从哪来?”书记见老周说的投投是道,还是在大城市里呆过,见多识广。“钱的问题县里有扶持基金,还有小农贷款。

    农民的土地不是买了,而是承包过来,年底按产量分红,现在不用给钱,就是需要的劳动力,人家给干活就得按月给开工资,不能等到年底再给。那他们平常吃什么呢,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我到是希望你能揽下这一摊子。”“好吧让我考虑一下,一半天给你回话,”“你考虑着,我开村委会大家研究个方案,拢共有多少亩土地,按现在的亩产量,和这几年平均售价,具体怎么个承包法,你承担什么责任,村里负责那些项目的建设,村民干活每天给多少钱,都要村两委会决定了才能算数。当然村里既然不会让你一夜爆富,但是也不会让你赔的卖老婆孩子。”老周笑笑:“只能卖老婆,人们都说赔的卖房子卖地,可我早就把它们卖了。”妱娣也笑着说:“书记他要是赔了只能卖孩子,不能卖老婆,”书记也笑了:“我是为村里找有本事的人,代头领着乡亲们致富,不是在找卖老婆的人,这一点奶奶放心。”

    启明星终于出来了,它不广是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它还慢慢的往西滚动着,虽然自己的个头并不大,但还是不自量力的一边走,一边拽着太阳往上爬,东方露出了金黄色,一会就把整个大地照的明亮了许多,先起来的人们早把大街挤的熙熙攘攘,不知道是人们的宣叫声惊醒了鸟儿,还是喜鹊的鸹噪声吵醒了人们的美梦,太阳努力的上升着,已经不是红红彤彤的样子,而是放着耀眼的光芒。天越来越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着是恒古不变的规则,人们努力的劳动者,鸟的噪声全无,早已飞去找食吃,天高任鸟飞,在这里并不切合实际,只有地上才有鸟的食物。

    土地总是给人以希望,老周签字了,从一个卖房子埋爹的穷小子,到一个连农民工也不是农民工,回村后却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主,在自己的名下有一千亩地,这要是在过去真正的地主家也没有这么多地。老周有了土地不但不高兴,反而却心情沉重,他知道这份合同的分量,而现在这些地不光是数字,还是全村人的希望,和饭碗。绝不能砸在自己手里。要是搞砸了,他就是全村人的罪人。虽然有村两委会的支持,可是他还是觉得担子有些重。人们的不自信,往往来自与对事物的不够充分的认识,两口子买了一些关于种植土豆的书籍,白天忙着各种准备工作,晚上这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人,认真的学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