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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6节白骨怒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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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科长经过几天的忙碌,终于在一矿找到了工程。俗话说‘人托人能够着天’再说,李科长是市建委的人,不能把自己的人安排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这样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而且你还解释不清楚,怕的是打不着狐狸再惹一身骚,这也是官场上惯用的做法。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当官的都是有头脑的人,既捞了钱也不能让人知道。这才算是官场老手,当然为官者不能像老百姓一样顾前不顾后。要是落人一话柄,那就会处处治于人,让人牵着鼻子走,会很被动。一矿也叫煤峪口矿,隶属于大同矿务局。

    那时候正赶上大秦线一期建设,需要增加一线采煤工人,借此机会为本矿职工盖宿舍楼,好让那些住在低矮的小平房里的人们住上楼房,虽然不是直接服务大秦线项目,但是,为职工解决了部分住房问题,上面查下来也不会怎么样,欺上瞒下的事也不是一家在干,上下之间都是心照不宣。其实在刚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从地质勘探、图纸设计,施工许可证,资金拨放,都要把它弄在大秦线工程的项目里。说起来领导们也不容易,要把上面要求的事,变成自己想做的事,需要动脑筋,想出来办法,再开会让它成为大家的意见,就是有错,到时候也是法不责重。

    白骨怒涛惊,云中鹤唳鸣。

    双戈征舞马,万剑向东瀛。

    遍地狼烟起,千山鼓角声。

    寒鸦魂断处,血染凤凰城。

    煤峪口矿在整个大同煤田东南处的东北端,井田东部以煤层露头为界;北接忻州窑矿;南面是永定庄矿;西面与云冈矿和四矿相邻,东西长10公里,南北宽2公里,总面积近20平方公里。煤峪口是有这百年开采历史的老矿,又是国家南沟‘万人坑’红色教育基地,大同煤矿‘万人坑’遗址就在一矿,那是一段屈辱的令人不堪回首的历史。日军侵占大同期间,大量掠夺大同的煤炭资源,从山东、江苏、河南、安徽、河北等地抓民夫,甚至以欺骗的手段把大批青壮年抓到煤矿当劳工,矿工们在条件极其恶劣的井下,每天劳动十几个小时,在日寇残无人道的奴役、折磨、劳累而死人不记其数。

    劳工死后被抛尸荒山野岭,造成了白骨累累的‘万人坑’,名称上叫万人坑其实何止万人,煤峪口矿的南沟‘万人坑’死难矿工六万多人,是大同煤矿中死难矿工人数最多的,当年日寇‘以人换煤’的政策,强行迫使八万中国劳工背井离乡,他们在大同煤矿遭受着非人的待遇,八年的时间里,大同煤矿产煤1400万吨,半数运往日本,然而它的代价竟是六万多矿工的生命。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当人们走在这片土地上,看到森森的白骨,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悲伤与哀嚎,那是一段屈辱的历史,耳边似乎又响起阵阵的爆破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向人们诉说着日寇的残暴与血腥,年轻的人们,勿忘国耻,只有国家富强了,才能建设强大的军队,才不会受人欺负。

    占地的工地分配在靠近居民区的位置。矿工们的平房都是依山而建,随高就低,见缝插针,只要有一小块较平坦的地方,人们整一整,能盖一间、半间也行。上山的路坡度缓一点,人们随坡而上,坡陡时,便挖成台阶,人们拾阶而上。在山上盖一间房子很简单,用山上的土,和上干草用水和成泥,在放在木框里摸平,起出来木框再放泥摸,大约24公分*24公分,厚度有6公分的土坯,很快就干了,用它来砌墙,里外摸上泥内墙在用涂料子刷三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黄土高原的土不怕水冲,房顶上也是摸这种泥,之是在摸好后在房顶表面撒一点碱面,人们趁着没完全干透以前,用脚踩实,然后再拍平,房屋的坡度并不大,但是,从不漏雨。从井下拿几根顶子木,做檩条、门窗、家具、总之矿上有的都拿回来用,工人阶级是主人,拿自己家的东西不用害怕,逮住了放下,明天再换好的。反正不是偷大的东西,也犯不着国家的法律。保卫科的看见了,有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会来事的说句好话,再递根烟,也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谁家也不栽树,光秃秃的,白天在远处看上去,依然是黄色的土山,晚上就不一样,万家灯火通明,满山遍野,有的银白、有的昏黄、还有的在灯泡子上刷上红漆,在远处看像是一个挖空了的猪心,红的让人不舒服。也不是说什么山都能盖房子,表面是石头的山就不能盖房子,这是造物主的神奇,土山的下面没有煤炭,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去住,它不是采空区,地面不会塌陷。而石头山上就不能盖房子,要炸平一块地方得需要多少炸药,再说它下面全是煤炭,要不就是采空区,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领导也不会让你去上面去盖房子。最早盖单间房子的是旧社会当地的有钱人,他们在离矿井不远的地方盖上几间平房,里面有火炕炉子被褥做饭吃的东西一应俱全,为的是出租给外地来下煤矿的打工人,投资是为了回报,租出去用不了几年,就能挣回了本钱。

    他们都是些年轻人,觉得在家混不下去了,‘树挪死,人挪活’,总想着还是要换个活法,找本村的同伴三五个人同行来到煤矿下井,虽然累点,但还是比在农村种地强一点。每到矿上开工资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女人,她们租下房子等生意上门,住上十几天,矿工们的钱花的只剩下生活费了,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没有了生意女人们回家去照样相夫教子,下个月一如既往地照样来招揽生意。其实,人这个高等动物在好多事情上想不开,也不知道是受非封建思想的影响,还是出于嫉妒,总是对一些事物看不惯。当然这是旧社会丑陋封建思想的一个方面。到了解放后那些小平房早被拆除了。女人们自然也只能在家伺自己的男人。

    电线像蜘蛛网一样拉上去,自来水水却上不去,说就了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挑水成了男人们每天上班以前的必须。节约用水在这里不只是口号。女人们知道水来的不容易,下雨时总是免不了用盆盆罐罐去接,不能吃、洗衣服总行吧。取暖更不成问题,自己挖的煤,矿上总是按成本价卖给他们,但是钱不好挣能省一点也好,人们总是在下班时找到一块自己能背到家的大块煤,烧一天没有问题,日产量万吨以上大矿,还怕你烧。回采队的人就不烧煤,他们到不烧怕煤气中毒,回采过后的顶子木要全部撤下来回收,下次再用,人们便找粗一点的,好劈开的木柱子,锯成二尺多长的木墩子,下班时或扛着或是用自行车驮着,回家用斧子劈开,填在炉子里烧。

    矿上保卫科对这些人也没办法,他们是临时工,也就是民工。或者叫他们农民工也行。他们没有正式矿工的福利待遇,就拿烧煤来说,正式工每月矿上分煤,是不要钱的,而民工就得花钱去买,虽然很便宜,但是,毕竟要花钱。凡是矿上的正式工不管用什么办法进来的,大多数不下井,就算下井不是班长也是组长,总之都是脱产干部。企业里,正式工看着合同工,合同工看着临时工。这种模式从有了工人这个名称开始就一直延续到今天。就跟农村一样,在旧社会地主看着管家;管家看着长工;长工看着短工。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有这样才能把人的劳动潜能发展到极致。

    工地的位置分好了,关系硬的在靠马路一边,差点的往里,看来占地的关系最差,分到最里边,紧靠山坡的地方,里马路远,运材料就不方便,同样是一车沙子,里面的就得加上5块钱,要不没人给拉。放好线后,楼房的基础边缘离山坡上的平房仅有50公分,当时占地就找矿上的基建科来人看过地形,研究了两天,也没有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占地想去找设计院(图纸是本市矿务局设计的)。可是看到200多人的施工人员,若是再等几天,不用说开工资,就是吃饭也得花些钱。占地再次征求建设单位的意见。

    “朱科长,我这200多人在这么等下去,非得出事不可,”朱科长拿这占地给他的施工方案,“你要是找急就按这个方案去干,”“那你得签个字,我们才敢施工,???一提签字朱科长就头大,他根本就没有弄懂这个靠山坡平房施工时,为了防止因塌方而危及到平房居民时,所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包括让居民搬离后的安置问题,这些都不是一个施工队能办成,或者直接说吧,这些费用绝对不能让施工队来出,做为施工方把问题想的周到一点总是没坏处。占地两眼直直的看着这位大科长,自尊心受到了威胁。

    朱科长不耐烦的说:“先按你这个方案去干,土方施工时我会派专人去现场协助你,有大问题再找矿长,”“那你在上面签个字,就行成了正式文档,以后决算也有个依据,”“先放这把,具体到什么程度再按实际情况结算,”朱科长的前身是本矿土建队的一名学徒,找人花了一万块钱,买了一个正科级,因为是学瓦工的,就安排在土建科当科长。那是1988年,所有的官职、公务人员、(当然都是编制内的),都有明码标价,只要肯花钱什么样的官都能买到,没有什么事情是用钱办不成的。而且都是半公开的,不像后来管的严厉,人们只能偷偷摸摸地搞。

    那个年代不用怕,它已经成为一种社会风气。那个年代的官员以及手握实权的企业领导,在为人民服务的同时,也在努力的为自己腰包里的人民币服务。在矿上,材料科刚刚进回来的设备,打个报告让矿长批一下,往矿务局材料处一放,第二天批复文件有了,打上血红的印章,一套50万元崭新的还没有打开包装的设备,就按废铁价三万元卖给了私营矿主。若是私营矿主不知道这其中的差价,或者是以为自己讨到了便宜,更或者是不知道该把这差出来的钱送给谁,那他要不就是傻子,要不就是上面有更大的靠山,就算是有最大的靠山那也得分一份给材料科长,总得把钱分均匀,这是一种刀刃上跳舞的行为,私营矿主自己并得不到多少好处。在整个煤田内,各矿都按矿务局的统一规划有序开采,同时也划分了各自煤矿的煤田范围。总是有聪明人在算计着国家这块大蛋糕,找矿长,或是送钱;或是送干股份,让矿长的亲属参与管理等手段,就这样一个优质煤的矿井开采权就有了。

    私营矿主不用做地质勘探,一切的水文地质资料都是全的,只不过它是放在大矿的资料室资料柜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煤矿,每天几百吨煤出着,而且根本不用去找市场,全部有国营大矿按市场价收购,对外声称大矿完不成国家下达的任务,这一切都是矿长安排好的,这么好干的买卖,矿长看着眼红,除了以前谈好的条件,又想出来一个办法,每个月初的星期天,大矿长把私营矿主找来,中午吃过饭玩几圈麻将,在国人眼里搓麻将是一种高档的娱乐活动,只有穷人才去玩什么扑克牌、下象棋之类。殊不知三个私营矿主陪一个大矿长玩,每个人输点钱是必须的,你牌技不好怨不得别人,人们常说愿赌服输吗,这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年年如此这是必修课,除非你不想干了。在那个年代各个矿的矿长是由矿务局直接任命,所以你也得理解大矿长的不容易。

    龙墙照壁耀苍穹,北魏鲜卑遇故雄。

    汉使君臣言往事,匈奴唱韵憾天宫。

    云中石窟仙人筑,大漠孤烟扰太空。

    塞外早随胡掳去,惟留彩凤落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