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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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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一个低沉而清冷的声音,从全息屏中传了出来。

    几乎是同时,顾放脚跟一动,整个人挡在了宋天从面前。

    视线被挡,宋天从只好斜过身子,从他肩膀处探出半个脑袋来。她很好奇,究竟是谁要这样上天入地地追捕她。

    全息屏上是一张全然陌生,却也格外英俊的脸。不同于顾放招摇过市的倜傥,不同于乔德沉稳内敛的硬朗,不同于莫克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他的英俊包裹着一层神秘面纱,让人很想看个透彻。

    宋天从浑然不觉自己长时间的打量已经引起对方注意,带着恼意的目光探了过来。两人视线一撞,她不期然沦陷在了那一双碧蓝澄澈的眼眸里。

    她忽然想起禁欲这个流行词来——他就像那禁欲的上仙,负手而立,以一双冷眼,旁观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他的冷漠,不是刻意伪装的高贵疏离,而是对世间万物的漠然视之。似乎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让他的心为之撼动。

    他到底是谁?自己怎么会惹到这样一个人物?

    除了宋天从这个外来客,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人是谁。

    顾放的脸上堆上了客套的笑容,“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陆指挥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们做了什么,自己会不清楚?”男子言辞凌厉,丝毫没有与他寒暄的意思。

    莫克一听,怒了,呵斥道:“这是我们跟侯家之间的事情,你插什么手,滚回你的荒芜之地去!”

    宋天从没想到,莫克长得讨喜,吼起人来还挺吓人的。

    那男子倒是一点不为所动,目光沉沉,又吐出一句冰冷的警告:“交出东西,放你们一条活路,其他事情我不会插手。”

    “你说的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顾放两手一摊,装傻充愣。

    小命都要不保了,他却还嘴硬。宋天从料想,那东西一定很重要。等等——这男人不是来抓她的?!他制服上的肩章图腾跟刚才那些敌机上的标志相同,应该是一伙人。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可恨的是,顾放什么都不说,故意看她担惊受怕。

    “你会知道的。”男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落下斩钉截铁的一句话后,切断了通讯信号。

    顾放像是惊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过身,将宋天从扑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π洛特号再次受到了攻击。舰体突然剧烈震颤,舱内没有加固的物件通通被高高抛起,落得到处都是。但更糟糕的是,这次受到攻击的是右翼,挂架上的弹药被一同引爆,整个右翼折了,舰体平衡被彻底破坏。

    顾放抱着宋天从,无可避免地撞向了舱壁。幸好他及时踢了一脚座椅借力缓冲,只是后背轻轻撞了一下。待舱体稳定之后,连忙起身查看宋天从的情况。

    “我没事。”宋天从挣开他的怀抱,扶着舱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乔德莫克滑了过来,问:“怎么办?”语气神色已与方才大为不同。眼前的敌人不比刚才那些虾兵蟹将,他们训练有素,行事狠绝,不好对付。更何况,是那个厉害角色亲自带队指挥,而π洛特号又中了暗箭,无力反抗。

    “莫克,十五分钟时间,立刻抢修引擎。”顾放迅速下达了命令,脸上终于没了玩世不恭的痞样。

    “明白。”莫克领命。二三十度的倾斜,宋天从举步维艰,莫克却如履平地,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乔德,你去确认右翼受损情况,必要的话卸掉右翼,重设舰体平衡。”这是第二道命令。

    乔德质疑:“你能拖他十五分钟吗?”

    顾放抬手拍了拍他肩头,“放心,我自有办法。”

    乔德离开后,顾放的视线再度回到宋天从身上。

    宋天从苍白的脸蛋写满了担忧。顾放不肯交东西保命,怎么可能拖住那人十五分钟呢?人家一言不合又开炮怎么办?真要所有人为了一件东西赔上性命?

    “宋天从,”顾放别扭地叫着她的中文名字,声音却比方才暖了几度,“这次能不能脱险,要看你了。”

    宋天从完全状况外,刚想问个清楚,通讯屏传来了声响,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想起来了吗?”还是那一张俊脸,还是那一副冷淡模样,还是那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可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在惊心动魄的炮火后,毫无疑问更有震慑力了。

    顾放撇了撇嘴,耍起花腔:“你还别说,这炮弹一打,我真想起一件事来。”

    “东西在哪?”对方问得直截了当。

    顾放指了指宋天从,自顾自往下说:“刚才我忘了介绍,这位是穆斯曼出逃的情人。你也知道穆斯曼那个老头有多难搞,如果他知道你为了一块石头,把他的女人给弄死了,他还不把联盟搅得天翻地覆吗?”

    那人看了宋天从一眼,“不过一个女人,只要穆斯曼开口,我可以赔他十个百个。”

    “你赔不了的,她可是纯种原始人类,在这十万光年内都是稀有物种。”顾放眯着眼,笑得跟狐狸一样狡猾。

    他这话终于起了一点作用,那人又把目光移了过来,盯着宋天从良久,总算松了口:“你想怎么样?”

    “放我们走。”顾放道。

    “东西呢?想要我无功而返?”

    “那就玉石俱焚,东西也好,人也好,你都得不到。回去之后,还有一堆烂摊子收拾。别以为我糊弄你,穆斯曼的通缉令已经发出,你大可以追踪信号查证一下。”

    互不相让,互相威胁,使得谈判陷入僵局。

    沉默蔓延,两个争锋相对的人暗暗较劲,不显山不露水,生怕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底牌。宋天从也暗暗捏紧了拳头,紧张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她担心自己诧异的眼神会露出马脚,担心对方会看穿这是顾放的一个骗局。

    她哪里是穆斯曼的情人呢!她连穆斯曼是谁都不知道!万一他真的去查证怎么办?万一查证根本不需要十五分钟怎么办?

    幸运的是,那人信了顾放的鬼话。

    “好,我放你们走。”他身后副手一听这话,上前一步来,似乎要加以劝说,却被他一个抬手制止了。而后,一道深邃冰凉的目光,往宋天从脸上轻轻一扫。

    通讯画面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讳莫如深的一眼却深深烙印在了宋天从的脑海里。

    ……

    两小时后,鬼城。

    “为什么叫鬼城呢?”宋天从打断了莫克的滔滔不绝。

    莫克被她问住,支支吾吾半天,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放指了指街道两旁的人流,接过话来:“因为这座城市只属于黑夜,白天见不到半个人影。”

    “怎么会这样?”宋天从一边问着,一边四处张望。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太新鲜,也太可怕。周遭的“人”——或者叫做生物更准确一些——终于长得像她印象里的外星人了。由于顾放等人长得太正常,她还以为这里跟地球一样,只有由猿或猴进化而来的人类。到了鬼城,看到一群群长着角多只眼五颜六色的“怪物”,才知道那只是个误会。

    瞧,这里还有举着重型枪/械,列着纵队走在街头的甲壳虫。

    “他们是虫族的护卫队。”顾放将她一把扯过,避开了甲壳虫的队伍,“这座城市三教九流,牛鬼蛇神都有,而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喝酒寻欢,夜夜笙歌。久而久之,大家就叫它鬼城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三个要在这里停靠。

    先前莫克就要喝酒来着,不料战舰遭到袭击,酒瓶碎光光,可怜的六号湿了一身,短路中。现在死里逃生,他们怎么也该庆祝一下。

    庆祝?顾放等人可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庆祝的。虽然表面看来,他们确实从那家伙的炮火下逃脱了。可这TM太不光彩了。如果可以选择,他倒情愿跳上战机,跟他来个生死对决。可惜,宋天从在舰上,他没有稳赢的把握,并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说,他们来这是发泄不痛快的。

    一行四人走进了一间酒吧,这时夜已经很深,酒吧早已人满为患。不过三人是熟客,只在门口出现,老板娘就扭着腰肢,迎了上来,“哟,三位可来了,好一阵子不见了。”

    人还在十步开外,浓重的脂粉气就扑了过来。更糟糕的是,还有一股脂粉气都掩盖不了的腥气。这老板娘身体是绿色的,左边的脸上都是一片片的鳞,宋天从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心里瘆得慌,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近距离接触跟看看电影,差别真不是一般大。

    老板娘多玲珑的人啊,一眼觉出宋天从的抗拒,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打着招呼:“这位小姐,你不要怕,我不吃女人。”

    不吃女人,那吃男人啰——宋天从反应过来,老板娘开黄/腔了,笑得很是尴尬。

    顾放走上前,把老板娘肩膀一搭,问:“还有包间没?”

    “侯小姐早就留了一间了。”老板娘笑容殷勤,立即转身开路。

    进入包间,一切的吵闹和迷乱都被隔绝在外了。

    可是,看着桌上奇奇怪怪的酒水和食物,宋天从依旧一脸不适。她在战舰上吃的压缩食物都比眼前这些要来得可口。

    所谓的酒水,不是带着一股刺鼻气味的墨绿液体,就是浓浆似的鲜红血液。所谓的食物,要么是一块块新鲜的不知名的肉,要么是一盒盒虫子活体。都不是正常人类能吃的。

    顾放表示奇怪:“你之前不是已经吃过了?没见你这么反感。”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宋天从当即干呕起来。她哪里知道先前吃的那些巧克力色的“干粮”,也是这些东西做的。

    见她反应这么大,顾放赶紧命人把东西都撤了,换了些只有草食性种族才会点的果酒。

    宋天从赶紧端起酒杯,灌下两口,终于把萦绕在鼻端的腥臭味道压了下去。

    乔德莫克好不容易来一趟鬼城,哪可能坐在这里陪着她喝水果酒呢。不到十分钟,两人借口上厕所溜之大吉了。

    于是,偌大的包厢,只剩他们两个。

    流转的霓虹灯光营造了一室暧昧,一双赤红眼眸烧烫了她一张脸。宋天从忽然无所适从起来,赶紧找话题分散他注意力:“那个陆指挥官到底什么人?他真的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