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铉今伤势渐好,都可以下地行走了,我与文正也越发勤快,一天三趟的跑,送给他的茶叶一大半都被我们干完。
归岸偶尔也会来看看铉今,两人坐在一起说说话,偶尔我们也在,便会一起聊聊。
那佛陀手记最后还是在商队手中。百里商会为了感谢莲坠寺的帮助,特意将手记借于归岸抄录,铉今也在帮忙。其实那厚厚一本记录着天竺文字的佛法中只有一页是手记,但天竺来的佛经也很可贵,归岸抄录五天,才将手记归还。
后来才知道,这次百里商会所得的佛法好像要上交,至于交给什么人就不太清楚了,我估摸着是少林一类,不过这也不是我担心的事。
修远似乎办完了他的事情,跟文正说明后先行离开,似乎去燕京了,文正也不甚在意,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这次前来探望铉今,正好是归岸和铉今抄录完佛书的时候,两人正坐在庭院中晒太阳,铉今身上平添了一分大气与从容。
“住持,我现在才明白,归静那时并没有下死手,在即将能胜利时他犹豫了。”铉今说道,随即久久平静,而后长叹一口气。
归岸闭上双目,手中捻动佛珠,嘴唇轻颤:“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来人世一遭,无所得也,令一生空过。”
铉今神色肃穆。
天色晴朗的像一张蓝纸,高空万里无云,如碧玉般澄澈。
“铉今。”归岸停下手指上的动作,“你想没想过回到莲坠寺?”
铉今摇摇头,“不……我不配。”
归岸提起的气落下,神色落寞,“罢了,罢了。”
等我与文正踏进寺庙,铉今起身泡了壶茶,仍是洛神花。
我还像铉今和归岸请教了一点少林基础功夫,奈何他们跟邺冥宫武学完全没有相通之处,只得学一些掌法技巧,文正看着我蹩脚的练功姿势笑的前仰后合,我实在忍不住上去给了他一掌,随后两人就打成一堆。
一壶茶换了三四次水,天色也晚,我与文正像归岸和铉今告辞,并告诉他们我们也打算回中原。
我想学着那些大侠说一些充满江湖气的离别之词,可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来,觉得不太行,憋了半天才憋出句诗来。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咱们有缘再见!”我一抱拳道。
文正已经笑的面部肌肉抽搐了。
铉今也莞尔,“施主日后得空也来坐坐,贫僧定尽地主之谊。”
归岸立于铉今身后,外袍微动,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董施主。”
“嗯?”我随口应声道。
“伽蓝寺的佛像堂,有一块上好的美玉,施主应该需要,临行前去找一趟吧。”
西域盛产美玉,这我知道。听到归岸住持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之前被抓到伽蓝寺时在那欢喜佛上感受到的异样感觉,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颤栗。
“多谢住持。”我回答。
程文山一大早的就把我跟文正叫醒,还扛着绑的跟螃蟹一样的夏鸿云,说回虚空殿,让文正自己小心,先回家一趟报个平安,这次他遇刺的事已有风声传出,他老爹要急死。
文正极其不愿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瞧着文正和他家的关系也不是不好,但文正就是不愿意回家,我也不多问,最后吃一顿楼阳郡酒楼的饭菜,那常驻表演的胡旋女眼神频频向文正暗送秋波。
吃完饭我们来到伽蓝寺,这里已经没人了,据说剩下的破戒僧都被强制还俗,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聚集起来。
我步入寺门,来到佛像堂,没怎么费事就找到那尊欢喜佛,面前供奉着的香火已经断了。
看着这佛像,我不由得心中暗想,他们到底是拜佛,还是拜自己的欲望。
上次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细看,现在觉得这佛像说不出的诡异与狰狞,或许是我并不习惯这种信仰的原因吧。男佛像头上的祖母绿玉石荡漾着温润的光芒,在我头顶上方一米左右的高度上,我伸手根本够不到。
最后还是文正够义气,把我抗在肩上举起来,我这才勉强摸到。
在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玉石时,上次那种吸力再次传来,我顿觉脑内一空,伸出的手触电般收回。
光滑的玉面上倒映出我的脸,相貌堂堂俊美无双,只是双眼冰凉,明明是我自己的影子,却觉得玉面上的他好像拥有另一种情绪盯着我一样。
不对,他不是我,他是董夜。
在我身下的文正感受到我身体的颤抖,不耐的说:“你快点啊,小爷我撑不了太久,重死了。”
我猛然回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再次伸出手,那怪异的感觉再也没出现,我轻而易举的就把它拿下来,这才发现玉石不是镶嵌在佛像头上的,而是放在这个被雕刻出来的空洞之上。
我取下玉石,跟文正离开莲坠寺。
我们各自收拾好行李,又往包里塞了许多洛神花干,跟文正用轻功掠至玉门关,找了驿站租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着燕京行去。
来时是亲自骑马的,现在我们都没这个兴致,在马车里晃晃停停,三周多一点来到燕京,刚下车文正就向我告别,我便独自一人回到邺冥宫。
我这一去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张帝阍不在,宋若妍又在跟张纤歌无法无天,见到我回来,宋若妍眉头一挑,轻飘飘一句“哟,舍得回来啦”,就再也没理过我。
带了点土特产给她们,张纤歌才愿意做晚饭给我吃。吃完后我的困意上来,坐马车实在太累,便回房休息。
半夜三更张帝阍回来,浑身上下一股酒气,非要缠着我让我给他讲西域的事情,我向来知道醉鬼的厉害,不敢招惹张大哥,就挑了重点讲,只是隐去了文正的事情,合着张帝阍把我当说书的了,笑的更厉害,甚至还想嗑瓜子。
我气急,劳资几次精彩搏斗还有死里逃生你都看不见,还笑!于是把他赶出去,睡觉。
第二天等张帝阍酒醒,他拿了一本书过来,说是我不在时齐落悠来了一趟,送给我一本书。我随便翻了几眼,竟是讲排阵布局的,我上次随便提了一句他竟然都能如此上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苦练黑虹掌法,终于小有规模看起来像模像样了,至于那枪法,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望洋兴叹。那阵法书我也在研究,第一招便是诸葛亮的八阵图。八阵按遁甲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千,甚至可当十万精兵。
一开始只是用于行军打仗,不过如果运用得当,也将成为我的一式强力武器。
这期间宋若岚来看过我一次,还是淡淡的,张纤歌说了几回让我道歉,可我认为我没错,也不想处理这麻烦事,就一直没理她。
虽然我没错,可她也没有错,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等回过神来,我发现我已经递出一包洛神花茶给她。
“西域特产……你带回去尝尝看,挺好喝的。”我尴尬说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若岚玉指从袖中伸出,接过那一包茶叶,低着头,将茶包抱于身前。
“谢谢……夜哥哥。”
之后我就一心扑在齐落悠带来的书上。就在我研究阵法研究的昏天黑地时,张帝阍把我从房间里揪出来,手上拎着一封信在我眼前晃。
“青殷书院的请帖,就在两个月后,咱们一起去。”
我拿过张帝阍晃悠的信封,里面是大红色的硬纸张,对折后上用毛笔书写青殷书院四个字,十分力道的字体,打开来则是邀请参加雅集的话语,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信是齐落悠所写,想必这请帖也是他送的。大意就是齐落悠替棋宗送出请帖给我们邺冥宫,请我们务必赏脸,以及去时最好不要张扬我们是邺冥宫人。
树大招风的道理我懂,更何况正派邪道自古不两立,我们肯定万分低调。
之后,我收到文正的信,他已经回家一趟汇报完情况,双手也恢复的差不多,但右手还是有些不适,没急着装袖箭。那信上依旧是我熟悉的跟用脚写的一样的字,落款却还是那么漂亮,我想着文正不去当领导日日在文件前签字真是可惜了。
随后文正跑来邺冥宫找我玩,这年代又没有网吧,两个大男人还能玩什么,自然是玩着玩着就玩到挽清楼了。
我只是想喝酒,没别的意思,真的。
文正跟我讲他师父说夏鸿云受不住刑已经自尽,死也没透漏半点消息出来,气的程文山直跳脚,只能从他那把巨剑中寻找线索,可人都已经死了,剑再怎么样也变成了死物,估计找起来还是很困难。文正这次见完我就要回虚空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又聊了聊别的,酒精效果开始发挥,意识也飘飘然,不得不说,胡旋女虽然风情万种,但挽清楼的歌舞却永远也看不腻,还是软软嫩嫩的调调更适合我一些。
仍然是蔷薇露,我与文正一饮而尽,随后醉醺醺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