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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休息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到门口去等鬼面回来……”宁燃夕慌慌张张地说,转身就要走。
“他不回来了。”
赵凌寒冷不丁地说。
宁燃夕讶然回头:“啊?”
“父亲找他是因为外地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他出面解决,估计老师马上就要出发,今晚是不会回来的了。”赵凌寒揣着两只手,毫不在意一般轻描淡写道。
“那我……那这……”宁燃夕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看看仍然昏迷在木椅里的自己的躯体,心里叫苦不迭。
“你要是肯叫我一声师兄,我就教你怎么回到身体里去。”赵凌寒竟然同她开起了玩笑,宁燃夕惊讶得合不拢嘴,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
“这么做和讨厌你又没有冲突。”这句话一出,宁燃夕差点内伤吐出一口血来,“你是工会今年找到的最具天赋的法师,能做你的师兄我也算占一分光。”赵凌寒继续说,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
宁燃夕伸手揉了揉额头,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得到这样的回答她并不惊讶,早就知道他这个人不沾人间烟火气的,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待见自己,要不是自己的天赋,大概他还是只会丢给她一个白眼就走。
“好吧,那么师兄,你可以教我怎么回到躯壳里去吗?”此情此景,她不可能还有别的选择,要是鬼面真的不回来了,她可就回不了家了,先不说明天还要上课,爷爷找不到她,肯定会非常着急的。
“我不知道。”赵凌寒理所当然一般地说,又提起了茶壶。
宁燃夕这次真的觉得自己出现了内伤:“你不会还要忽悠我干嘛?”
“我就住在这里,根本没必要学这种东西,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赵凌寒依旧理直气壮,“你可不要这副样子,你本来就是我师妹。”
言外之意,这不算他占了她便宜。
宁燃夕心想,要不是自己现在是灵魂体,就算打不过他,也真想给他一顿拳头。
“喝茶吗?”赵凌寒倒了两杯茶后放下了茶壶,自己端起一个小茶盏,将另一杯茶往她的躯体的方向推了推。
“谢谢了,我现在可消受不起您的茶。”宁燃夕气哼哼地走向自己躯体所在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股强大的、无法抵抗的吸引力从她的躯壳上传来,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个趔趄栽进了椅子里。
倏然回神,宁燃夕下意识地抓向了扶手。
这次竟然抓到了实体,木头坚硬而细致的触感真真切切。
宁燃夕惊讶地低头,发现自己所见到的竟然不是方才那样半透明的身体了,灵魂归位竟然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真的不喝吗?”赵凌寒看见她的模样,微微笑了。
他的笑容实在是好看,烛光明亮,在他的眼底燃起了一点跃动的火焰,宁燃夕瞬间感觉自己的呼吸加快了,赶紧低下头去避免与他对视:“喝就喝,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她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有点淡淡的苦涩,茶香清郁。
“真是粗鲁。”赵凌寒客观地评价道。
“……”宁燃夕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计较,“我要走了,你休息吧,晚安。”
宁燃夕站了起来,默念了瞬移的口诀,丝毫没注意到赵凌寒脸上戏谑的笑意。
睁开眼睛,还是古色古香的门楣家具,还是那种萦绕鼻端的冷冷花香。
“我怎么还在这儿?”宁燃夕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赵凌寒脸上看热闹一般的笑容。
“你干嘛这么笑……是不是你搞了什么鬼?”宁燃夕捏了捏拳头。
“这可跟我无关。”赵凌寒一脸无辜,“工会笼罩在法术结界里,结界之中是不能使用瞬移咒的。鬼面前辈带你来的时候,难道不是在正门口出现的吗?”
“是倒是,但是……”
但是他可没解释为什么,更何况刚才在外面曲折地绕了这么一圈,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找不到正门在哪里的……
宁燃夕感觉嘴角有些抽搐。
她该不会还要向这个讨厌的家伙求助吧。
他就住在这里,肯定不能再以不认识路之类的借口来忽悠她,可是她还是不太敢相信他,毕竟交集很少,万一他真的有那么厚的脸皮跟她说“我不认路”这种话,她不得气死?
求人不如求己。宁燃夕想到这里,很是悲愤地抬起了一只脚:“感谢提醒,那么我走了。再次晚安。”
赵凌寒也不挽留,而是慢悠悠给自己倒了进房间以后的第三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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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夕踏出赵凌寒的房间,准备原路返回,找拿到徽章的那个屋子,要是能找到那里,她就能想起来出门的路了。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抬头看时,漫天云翳,亦看不见月亮。
她感觉有些心慌,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记忆中的道路往回走。
回廊曲折漫长,红烛隔着四角宫灯灯壁糊着的纸散发着矇昧的红光,阴森森的,回廊两边的园木花草在有些萧瑟的秋夜风中沙沙作响。
加之这里可能是无数“寒色”一样不好相与的法师聚集之处……
宁燃夕心惊胆战地走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看到了又一座亮着灯的屋子,看起来大概就是领徽章的办事处了,她松了一口气,正想从门口绕过去,却发现有个长袍宽袖的年轻人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盒子:“你的徽章忘记拿了。”
声音清静,明澈如溪。
可不就是赵凌寒!
宁燃夕惊疑不定,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
可是暗影重重,哪里还看得见一点红色的灯光。
霎时间云开雾散,清凉月光如水洒落。
宁燃夕看清了“赵凌寒”的脸,赫然是狰狞面目,磨牙吮血。
她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几步,孰料身后竟是万丈悬崖,她脚下一空,直直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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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夕在一片黑暗中倏然睁开眼睛。
浑身被冷汗湿透,她下意识用力呼吸,像是离水后濒临死亡的鱼。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意识到刚才只是个梦。
谁能想到,赵凌寒居然在自己的房间附近布置了第二个结界,她误入其中,鬼打墙一般在他的房间周围转了足足五圈,才被哈哈大笑着的赵凌寒解救出来。
笑死他算了!
宁燃夕在黑暗中愤愤锤着被子。
最后她还是低声下气求了他,才总算能从正门出去。
当然赵凌寒也没忘了“不小心”在黑暗中走错路,绕了好大一圈,将她带去了庭院一角的什么“试炼塔”,这座五层的塔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看得不清切,造型倒是古朴,他们从旁边路过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低沉的咆哮声响起,整座塔仿佛都在为之颤抖,吓得宁燃夕差点被自己绊了一跤。
要不然她怎么会梦到那么恐怖的脸呢!
为什么这么小心眼的人能活到这么大,宁燃夕真是不能理解。
如果她以后的孩子有丝毫像赵凌寒,她一定会高兴得直接把他打死。
宁燃夕平复了心绪,重新在床上躺下。
因为实在是太困了,很快她便又陷入了朦胧的睡意之中,思绪无规律地翻涌,念及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遇。
白天是热闹温暖,夜里是苍茫森冷。
虽然截然相反,却都是这个人间,是她不得不去经历的两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