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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十三的到来,林奇没有冲动的马上下令离开。他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但这一等,就过去了五天,为了填饱肚子,叶十三甚至冲出去斩下两条臂膀回来。
生死关头已经没有什么道义可言,叶十三武奴出身,他吃过同类的血肉,但是林奇等人,却根本无法下咽。为了活下去,林奇咬牙带头,强行命令所有人必须吃,否则的话,他就直接走出去面对庆温侯。就这样,众人如同野人一般茹毛饮血吃着同类的人肉,终于坚持了下来。
第五日的深夜,苍天终于变了脸,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林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兄弟们,咱们该走了。十三,你来打头阵,廖仓压后,刘峰与九儿跟我在一起,其他兄弟护住两翼。杀出去之后谁也别掉队,一个紧跟一个,让十三带领方向。”
众人答应一声,刘峰却说道,“府主,我与廖仓大哥断后,放心吧,伤势已经无碍。”
林奇本想让十三断后,冲杀出去容易,断后非常艰难。但是黑夜之中,没人比叶十三寻找出路的能力强。毕竟这里是原始森林,不但方向要走的对,更要快速找出能同行的路。否则耽搁时间,身后哪去恶魔马上就能围杀过来。无奈之下,林奇只能同意刘峰与廖仓一起断后。
山洞之外,庆温侯哪里经过这种场面,几道闪雷,就怕何芳华吓得腿脚都软了。好在侍卫们带着毡毯,给庆温侯二人支撑起一块避雨之所。柳撼被大雨洗面,但是他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山洞。柳撼知道林奇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大雨之中对双方都是平等的考验。甚至说,在泥泞的山林之中更是寸步难行。一个不小心,根本不用追杀,都能让林奇跌入万丈深谷之中。
大安京都,同样也下着倾盆大雨。贤王刘秉与耿占秋二人,站在归尘院藏书阁的最高一层,看着茫茫大雨两人面色凝重。
“贤王殿下,陛下几次宣召您都不出归尘院,信王还有两日就到达京都,陛下让您暂时接管皇宗之事,您的给下官一个准确的答复才行。”
满脸胡茬的刘秉仿佛没听到一样,看着电闪雷鸣的天空,茫然的说道,“老耿,你说林奇现在~是不是也在大雨之中逃生?”
耿占秋难过的说道,“殿下,有时候没有消息,下官反而觉得是好事。至少,还不能确定林大人出了事。一旦有了准确的消息,或许对你我来说,都是个打击。如今老国公已经病倒,我也询问过兵部的几位将军,按照他们的说法,大军确实无法进入那片沼泽之地。所以,殿下也不能埋怨陛下不出兵相救。”
贤王刘秉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不出兵,而是刘轲的态度让人心寒。老耿,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刘轲不愿意林奇再回来。我刘秉再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也知道林奇一旦活着回来,或许对我刘氏江山是个威胁。
但做人不能这么无情,如果没有林奇,刘轲哪来的今天。就算伪装一下,至少也让大家心中好过一些。不瞒你说,本王知道林奇那小子早就想好了退路,本王宁愿让林奇被贬出京,也不想就这么不明生死的等下去。他是大安的功臣,更是本王的至交知己,等不到林奇的下落,本王不会接受刘轲的条件。”
耿占秋抱了抱拳,感慨的说道,“殿下如此执着,令耿某敬佩。好吧,下官会转告陛下,一旦有了消息,下官会马上告知殿下。不过~万一~?”
“不必什么万一,就算林奇死了也没什么,人都有一死,不过是早与晚而已。到时候,本王会在这归尘院内给林奇那小子立一个墓冢,每年的忌日,本王会来陪他喝几杯。”
耿占秋听的鼻子一酸,一想到与林奇交往的这些日子,耿占秋也不禁暗暗的为林奇祈祷着,希望他能逃出那片茫茫山林。
京都的这场大雨,连续下了三天才露出了碧海蓝天,皇族的各部头人也陆续到来,信王刘恒也来到了京都。皇宫之内,帝君刘轲设下了晚宴,但晚宴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叔侄二人在观星阁内对饮。
“信王叔,如今天下安定下来,但皇宗那边,却是缺少了坐镇之人。但不知,信王叔可有什么建议?”
刘轲面色温和的看着信王刘恒,如今贤王刘秉跟疯了似的拒绝他的召见,宗祠开启在即,刘轲也必须要找一个能压阵之人。想来想去,也唯有信王刘恒最为合适。
信王刘恒正襟危坐,面色严肃的问道,“陛下,当初之约定,不知陛下还认可否?”
刘轲微微一笑,“当然认可,朕一言九鼎,秋水城顺信公之爵位,世袭三世。”
信王刘恒点了点头,“既然陛下还认可,那王叔就放心了。既然陛下说到皇宗,小王想问一句,庆温侯刘业,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一提起庆温侯,帝君刘轲也是为难的说道,“信王叔,此事朕也正想找你商议商议。刘业手中掌控着皇家财库,即便朕派人全力搜查,恐怕也只能找到一半。所以,为了那批祖上积攒下来的财富,朕~只能委曲求全了。”
信王也是叹息道,“王叔也是这么想的,斩杀一个皇族遗老不算什么,但那笔皇家财富若是落到外人手中,对我整个皇族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损失。但庆温侯起兵谋反,又勾结唐川所部击杀我大安护国军师,此事若不有个合适的交待,恐怕也难以服众。而且叶十三已经去营救林奇,若是林奇能活下来,一切都好说。一旦林奇被杀,这恐怕~陛下也未必能保得住庆温侯。”
“王叔的意思是~天下军心不稳?”
“不错,若是林奇还活着,军中无人敢动。一旦林奇被庆温侯击杀,陛下若不严惩庆温侯的话,那叶十三能答应吗?他若是振臂一呼为林奇讨还公道,别的不说,至少闫吉山的几万兵马会投入麾下。就算陛下派兵镇压,恐怕也没人会真正的与他们交战。林奇在将士心中的威望,绝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除的。”
帝君刘轲眼角颤了颤,“一个死去的林奇,都能动摇我大安根基。如此说来,朕还真得感激一下庆温侯刘业。这件事,朕也是非常为难,缺少了庆温侯手中的财库,朕根本无法供养庞大的皇室宗亲。但若是不严惩庆温侯刘业,又会引起军中将士的不满。况且诚王世子在应城还未回话,朕也担心再闹出乱子。信王叔,您觉得~朕该怎么做?”
信王刘恒想了想,说道,“陛下,皇家的财库不能丢,这是咱们刘氏的根基。至于军方那边,恐怕陛下还得去求助于老国公了。只要他肯出面,不管是林奇的嫡系还是军中将士,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本王了解李智,他是个识大局的人,要不然李氏一门也不会只剩下占锡了。另外,林奇那边陛下即便是不想出手相救,也得做出些样子出来。万一林奇扭转了局势反杀了庆温侯刘业,恐怕陛下只能再次重用于他。有些事情,陛下不妨多考虑考虑。”
刘轲微微一怔,“怎么,信王叔的意思是,庆温侯刘业两三千武奴,也杀不了林奇?”
信王刘恒严肃的说道,“此子处处透着神奇,当年本王派他去北辛接陛下回大安,原本就没打算他与十三还能活着回来。秋水城一战,更是个必死之局,林奇反而能杀到最后逼迫唐川退兵。陛下,其他人而言的必死之局,落到林奇的头上,还是多考虑一些为妙。”
刘轲默默的点了点头,看来,他考虑的还是有些轻率了。真要是林奇杀出重围回到京都,以刘轲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难以面对。
叔侄二人经过商议之后,信王刘恒答应接掌宗祠大长老的位置,并把秋水城顺信公提前传给世子刘铮。而帝君刘轲也在次日早朝之上,向天下宣召,嘉奖了林奇忠勇与功绩。但刘轲也只是表面上的赞溢,却依然没有下令西部各城守备集结兵马等待救援。
皇宗各部头人在信王的统召之下,开始商议开启宗祠的议题。谁都知道这次开启宗祠非同一般,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恐怕要面目全非,即便刘轲已经掌控了大局,皇宗之内依然是争吵不休。争来争去,又是十多日过去,双方依然没有完全达成妥协。
信王刘恒也有些为难,别看他在皇室之中威信也不低,但樵夫难做无米之炊,没有庆温侯手中的银两,信王刘恒与帝君刘轲也不敢答应皇宗各部头人提出的非分条件。这些坐享其成的遗老遗少们,每年的供奉可不是一个小数,就算刘轲把国库掏空也供养不起。到现在刘轲才明白为了庆温侯能够号召全天下的皇族与他对抗,缺少了庆温侯的财富如同砸了他们的饭碗,难怪开始之时庆温侯有着必胜的把握。若是没有林奇这样的鬼才,刘轲输的还真不冤。
帝君与皇宗那边依然在争执,而贤王刘秉仿佛成了局外人一样,躲在归尘院除了喝酒就是骂天。贤王刘秉倒也不寂寞,沈剑锋褚斌等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林奇的消息。看到贤王刘秉如此执着,这些将军们即是敬佩也感到惭愧。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贤王刘秉喝上几杯,在煎熬之中等待着林奇的消息。
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一日,刘秉等人正在微醺之中痛骂,就看到耿占山的坐撵直接冲进了归尘院。
马车还未停稳,耿占秋就匆匆的跳了下来,管家卢继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迎了上来。
“耿大人,您这是~?”
“贤王呢,他在哪里?”
“殿下在正堂之内,还有沈将军与孙居赞大人。”
耿占秋来不及解释,赶紧向正堂跑去,一边跑一边对着卢继文喊道,“林大人有消息了~。”
“什么?您等等~!”卢继文赶紧追了上去。
来到正堂,里面酒气冲天,贤王刘秉又在痛骂着陛下不仁不义。沈剑锋与孙居赞都习惯了,他们二人可不敢跟着骂,只能默默的听着。
“贤王,贤王殿下,林奇有消息了。”
耿占秋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卢继文也是大口喘息着,一把扶住了门框。
正堂之内瞬间安静片刻,贤王刘秉腾的一下站起身,“你说什么?林奇有消息了?他~他~。”
贤王刘秉微微颤抖的看着耿占秋,别看他说的不在乎林奇的生死,但这一刻,贤王刘秉生怕耿占秋说出不好的消息。
耿占秋狠狠的吸了口气,“殿下,林大人还活着。”
“活着~他还活着~哈哈哈哈,听到没有,我就知道这小子死不了。”
贤王刘秉激动的大笑着,卢继文更是流下了眼泪。沈剑锋独目之中也泛着泪花,他可是亲眼见识过那些武奴的可怕,更别说还有柳撼这样的强者。
耿占秋接着说道,“殿下,你们都别激动,林大人虽然还活着,却还在危险之中。监天院同时收到了两道急报,他们已经逃出了山林,监天院的探子在西部小镇黄曲沟遇到了正在逃亡的林大人。第一封急报上说,林大人夫妻身边除了叶十三,只有廖仓与刘峰还活着。应该是黄曲沟小镇没有监天院密站,所以急报延迟,与第二道急报同时到达。”
说到这,耿占秋喘息了几下,急的刘秉催促道,“第二道怎么说?”
耿占秋脸色沉了下来,“第二道急报,林大人他们被追杀到固黄郡,应该是林大人的班底在那边有了接应。但~人数太少,几乎全军覆没,而且叶十三也身受重伤,如今林大人正在向西逃亡。庆温侯与柳撼等人,依然在追杀!”
贤王刘秉气的双拳紧握,“沿途的城防兵马呢,为何不去营救他们的大军师!”
耿占秋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咽了咽口水,“庆温侯是皇室尊长,京都没有任何旨意宣布庆温侯是罪臣。且不说郡城的千把人抵挡不住庆温侯的武奴,即便能够替林奇延缓片刻,没有京都的命令他们也不敢。”
说到这耿占秋面色一肃,“殿下,林奇让监天院探子传来消息,他逃亡的路线是虚郡,如今庆温侯的人紧追不舍寸步不离,现在唯有殿下能够救林大人了。”
刘秉一怔,“怎么救?”
耿占秋郑重的说道,“去皇宫,请陛下降旨,集结三郡兵马拦在通往虚郡的路上。只要能给林大人腾出半日的时间,他们就能摆脱追杀。急报上说包括林大人在内,几个人身上都有伤,再不出手相救的话,恐怕到不了虚郡,他们就~。”
不等耿占秋说完,胡子拉碴的贤王刘秉抄起金锏拖拉着莽靴就向外走去。
“今日刘轲要是不下旨集结兵马,本王就砸了他的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