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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黑色的小猫趴在柔软的背包上,把背包压扁,露出包中物品的形状。
那是一个凹陷,应该是类似盆之类的东西。它就那样隔着布料,惬意地躺在那里。
见二姑望向它,小猫也回望过来,大眼睛水润润的,可爱极了。
二姑知道它是什么。从口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猫罐头。掀开盒盖。“小鱼,吃不吃?”
小鱼抖抖耳朵,思考中。
二姑将盒盖完全掀开,给小鱼看里头的内容物。
小鱼的耳朵噌地竖起来。金枪鱼!
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主人嫌弃罐头有防腐剂,是不是不经常给你吃?咱们不告诉她好不好?”
好的好的!
小鱼跳下背包,不仅自己灭掉了在脑中询问方茹一声的念头,还警告锅不许说,不然它就要用锅做猫砂盆!
小鱼小跑过去,叼起罐头躲到了沙发底下,开始大快朵颐。金枪鱼好香呀,好软呀,好……哎?怎么身子软软的?地面转转的?
“小鱼呢?”
方茹端着盘子,快步从厨房出来。锅顶着成为猫砂盆的压力在脑中告诉了方茹。
二姑走向到方茹身边。“{ 小鱼它很好……”
方茹的手忽然开始颤抖。
没坚持多久,盘子从她无力的双手中掉落。
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汝做了什么!”
锅大喝,张大嘴巴!
二姑猛地回身,食指和中指间不知何时夹住一张符咒,凌厉地甩向锅的方向。
锅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泰山压顶一般覆压而来!
他惨叫一声,接着眼前一黑。本来可以在锅外一定范围内活动的他被彻底地封入锅内,动弹不得。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方茹还没有完全倒下。
二姑赶紧伸出手臂,接住方茹。
她抱起方茹。方茹不再是天黑不睡觉。挂在她脖子上缠着她讲故事的小丫头了。二姑气喘吁吁,总算将方茹小心地放到沙发上,用手护住方茹的头,在下面塞进了柔软的靠垫。调整了下高度。才轻柔地放下方茹的头。
方茹依然清醒着。眼睛一眨不眨,沉默地看着二姑。
“小茹,对不起。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二姑自惭形秽。
她低下头。将方茹刚刚披在她肩膀的棉被盖在方茹身上,细心地掖好被子。
然后,拿起装着锅的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方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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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锅昏昏沉沉的。
和方茹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的封印越松动。渐渐的,他甚至忘记了被完全压缩在一口小小的锅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有很长时间,他头抵着膝盖,脚跟抵着屁股,蜷缩在锅中,动弹不得。这要是个活人,肯定浑身筋断骨折而死了,就算塞进这么点地方的时候还有气,过不了多久也会憋死。
跟方茹在一起太久了,他都快忘了,其实自己并不是活人。
幸好,假的真不了。
他是魂魄,纵然和生者再相似,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实际上,他更像一个气球,一个软软的羽毛枕头,反正不是人。
总而言之,很快的,锅习惯了这种处境。因封印的疼痛和多半来自于心理上的不适而暂时失效的五感逐渐回来了。他还呆在背包里,所以周围依然黑咕隆咚的,不过他能听到声音,确定方茹的二姑正带着他,磨破嘴皮子地跟什么人交涉。
奇怪。身为方家人,方茹的二姑自然知道他是什么玩意儿。既然拼着把方茹迷倒也要把他带出来,不赶紧找个地方灭了他,怎么还有闲心和别人说话呢?
难道……二姑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得知自己这个凶器呆在方茹身边,担心方茹受到伤害,要将自己毁掉?
很有可能。二姑的手段太激烈了。就算担心方茹被自己迷惑,至少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劝一下方茹吧?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对了,冯茂!方茹提到冯茂的时候,她二姑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剧烈?难道,有人利用冯茂要挟她做什么?或者要挟她的正是她的儿子,冯茂本人?
是方茹的三叔吗?除了他这个方家人,还有谁知道自己这口锅是什么玩意儿,又会有谁这么忌惮他?
可锅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三叔放弃对付方茹,而直接对付他?
忽然,二姑对对方千恩万谢。
锅呆在背包中,随着背包摇来晃去,同时有脚踩钢板的声音传来。二姑应该上了卡车。
她是想找个没人的建筑工地,把他结果掉么?
忽然之间,地面传来震动。
有什么东西在响,沉重,浑厚,却并不响亮。仿佛巨石在数十枚精钢打造的滑轨上移动,齿轮间涂满了油,让齿轮的相互摩擦听上去不仅不刺耳,反而有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和谐与顺畅。
不对。这不是比喻,只不过移动的不是巨石而是一样沉重的东西。北方基地的大门!
二姑跟着队伍出基地?!
她想干什么?别说离开基地了,她平时连家门都不出,每天只是鼓捣饭菜好吗!
锅想阻止她。现在接近中午,这个时间离开基地的队伍,大多是去基地周围搜集一些木材石料,或者是去基地不远处的水坝工地。但无论如何,都离开了基地围墙的保护。方茹姑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家庭妇女,这不是找死么。
他试着张了张嘴,不是用来说话的嘴,而是觅食的嘴。严格意义上讲,被压缩在锅中的他没有了人形,这两项对于活人而言只能由一个器官完成的工作,在他这里被完美地剥离开了。
感谢他那一直没能被修补好的魂魄裂隙。香甜的生魂就悬在舌尖。而能吃生魂,他就能吃丧尸的晶核。
忽然,他因为惯性,和背包一起晃动了一下。车停了。
二姑向身旁的人道谢。旁边似乎有人想挽留她,但被她婉言拒绝了。积雪吱嘎吱嘎地响,附近说话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
过去好久。
二姑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就是这儿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