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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人在雪地上的平衡感很强，即使是雪崩后不稳定的雪坡也可以奔驰作战。这里雪埋了十五万，北门能战斗的也就十万左右，不恋战直接踩平的话，南北奔驰，一旦和南门相互呼应，我估测大概作战时间在四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完全结束战役。”
白婴缓缓讲完后，扬武殿里还是一片寂静。
尤其是老谋士们，想的根本就不是这场演战的胜负，而是如果当时兽人里有一个想到要利用雪崩坡从东山进攻的，南都就彻底完了。
不，现在还是雪季，只要雪崩坡在，南都现在还是有危险！
“王……公主！老夫建议立即向南都传书增强南都东山的防卫！”
白婴摇摇头道：“不用了，我从南都走之前就把东山雪崩影响的地带圈出来了，周围挖的有一些战壕沙墙的工事，等再过一个月雪消的时候，这个危机就解除了，当然，明年也可以续用。”
那老谋士沉默了，朝白婴拱了拱手，坐下。
姬蔓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屏风，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难怪白师总是战后比战时还忙，现在看来是蔓萦短视了……商洵，是你们输了，退下吧。”
商洵还有些如梦似幻的，他是按照正常的攻防节奏来的，绝对没有任何不对，只是……这也太突然了不是吗？
“卢英有些疑问，恳请白师解答。”
“虽然有些道理但毕竟这样的雪季里只有两三个月能形成这样的积雪坡，若是其他时间，白师这种战法未免有取巧之嫌，不足以列入基本战术当中。”
白婴倒也没有反驳这话，点头道：“你说的我也明白，如果按照正常的兵力消磨和交换，还是换不过兽人，南都周围可是有四个郡，只要去杀掠并驱赶死营和战俘填城墙，别说填一个城墙，填半个城池都有可能，运作得好的话，五天就能打得下南都。”
……切入点奇诡，逻辑严密，只是这雪埋、填城的，怎么都那么毒呢？
卢英还是有些不服气：“既然说好了是军对军，又怎么扯上四郡？你敢不敢与我斗军阵？”
白婴本来就想来十个挨个儿治一治，听见这孩子如此炸刺儿，正准备一口赢下，忽然听老谋士里虞老站了出来。
“你怎么不让她把自己绑了再跟你决斗呢？卢英，输就输了，纠缠不清太难看，别堕了卢公的名声。”
“虞老！”
“没有关系，演战而已，本来说好的就是一个时辰，这么早就完结确实没有尽兴。军阵就军阵吧，不过我可不是科班出身的，三位手下留情啊。”
虞家老将军叹了口气，小年轻们斗气一上头，孔圣先师都劝不回来。
较之刚刚攻城战的步步钻营，到了斗军阵这一块白婴就彻底放开了。
这些天妖贵族在军阵的造诣有着强烈的现代色彩，想必军事资料不在当年潘多拉的禁运条例当中，一些对古代冷兵器时代战争的解读都非常超前，白婴相信，就算是放在全息模拟战争里，他们也是相当有实力的。
确实有实力，可他们终究不是大神。
2029年，年轻的一代们通过全息模式下，疯狂地吸取着他们的身份所不能接触到的知识，当中的军事知识尤其突出。
白婴的好基友圈里，唯一自认弗如的就是战神，圈里喊战神的同时后面会总接个爸爸。
不服？不服就打得你哭爹喊娘，这就是战神的地位。
顶尖的战术战略造诣，顶尖的指挥，尤其是在战盟二这样的全息游戏的战争模式里，白婴就属于被他撕大的那一类，尽管后来的水平慢慢追上来了，到底还是输多赢少。
你很强，但在我面前你是个弱者。
卢英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渐渐面容严肃起来，两分钟之内进而脸色惨白，额上沁出了冷汗。
对手的战阵就是快，就是那么合适，就是那么多一寸不多，少一寸不少，随时在最想不到的角度里冷箭横生，直指咽喉。
这里既没有借助地形也没有，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基本功是这个地妖的短板……恰恰相反，她的基本功太稳了，策应点一个接一个，像一张绵密的网，挣不脱，烧不破。
卢英再也站不稳阵脚，眼前仿佛出现了雪花点，恍然间觉得对方是在逗着他玩。
就是在玩，即使白婴看上去很认真，也掩盖不了那种不正经的气质——
“……看哪儿呢，演战呢严肃点，回魂了。”
“啧，艹你左边儿呢你往哪儿跑呢，又怼死一万了都。”
“你要是我学生我就先送你两箱成长快乐开学前先搞两个疗程治一下，刚刚不发挥得挺好的吗？有你这发呆的时间我这边都能围着你排排坐喝茶聊磕了——”
主持的老谋士咳了一声，不轻不重地提醒道：“禁止语言骚扰对手。”
“好哒0v0~”白婴说完，开始用颜表情骚扰对手。
卢英：……
他怎么有一种打死眼前这女妖妖生就圆满了的冲动？
不止卢英憋屈，他身后两个好友也憋屈，就好比你看见一头羊驼在你面前跳来跳去，但你就是打不死它。
卢英也看出来了，他中间愣神的时间太久，白婴还特地等了他好一会儿，已经是在让着他了。
无论如何，高下已辨。
卢英青着一张脸，向主持的老谋士拱手道：“此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卢英会再回四凶府研学。”
白婴听得一愣，原来这卢英是四凶府出来的。
从禹都的四门可以看出，妖族不敬青龙等四灵，反而以山海经为根本，取四凶为镇国图腾。妖族的小孩子从幼年开始先学山海经，让他们尊敬图腾，后才辅修三字经等经典打下基本的道德观基础。
四凶府，就是一个妖族内部的封闭式的军事学院，每年妖族有八成的将领出自四凶府，剩下的才是十方监出来的，今年十方监出身的毕业生比之往年出色很多，四凶府的同期生当然就和他们有了些矛盾。
想通了这点，白婴就差不多明白了，潘多拉强者为尊，如果今天不风骚一点碾压全场，日后被嘲讽欺负的可能就不止是她，连她的学生也不好过。
果然，卢英下去之后，角落里又站出几个年轻的妖族青年，全部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好在主持的老谋士心肠不差，他们这些老头子自然不会争，端着身份做点评就好了。
“白姑娘这场演战十分精彩，我看这些小子都按捺不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再下一场？”
“多谢老人家好意，我看今天四凶府的英才济济一堂，也是一时技痒，也不用一个一个来这么麻烦了，我能同时应对三个临阵。”白婴顿了顿，终于说出了一句她上初中开始就特别想说的中二宣言——
“三个齐上吧。”
……你要是个汉子出门就不怕被他们套麻袋打死吗！
姬蔓萦耳尖地听到屏风后面又一连串压抑的呛茶声，拿着小香扇遮住半张脸，眼神不停地扫过那些老谋士那边。
看这些宿老的表情，白九婴的才华远超四凶府精英之上，只是不知和那些老将比如何。
姬蔓萦不知为何很想摸到白婴的底，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影响着她，如果摸不到白婴的实力底线，会很危险……
白婴这么挑衅，小年轻们根本把持不住，刚刚他们在旁边看了许久，感觉白婴的战阵也并不是天衣无缝，破绽也不少，刚刚卢英应该是脑子抽了才输了，现在白婴放话要以一敌三，简直就是求打脸。
“卢英是一时状态不佳，白师如此说话，是否太过看轻我四凶府？”
白婴绕过沙盘另一侧，竟然拿起了刚刚卢英的推杆——
“是不太公平，所以我就着这残局开始，再加两局初始盘。看在年龄也差不多的份上，我就不客气了，还是那句话，败一场，我把沙盘吃了。”
商洵也不能忍了，站在白婴那边已经掌握绝对优势的一方道：“今日这沙盘白师吃定了，商洵就必在一侧奉茶！”
白婴转过头问主持的老谋士：“我都一打三这么退让了，能语言骚扰对手了吧？”
主持的老谋士也黑着脸看着她，直到屏风后面忽然传出声音——
“可。”
扬武殿里静了片刻，纷纷向屏风后面侧目，皆敛眸不语。
白婴终于注意到姬蔓萦身后的屏风，那后面显然是有个大人物在坐镇，也许是姬蔓萦她那个传说霸道王爷的爹……好嘛，在这儿猫着呢。
不过这并不影响白婴发挥，就像是下围棋的高手一样，三个棋盘在大脑里来回切换，一分一秒都有着一定的节奏，高密度的思维切换对任何人都是一种压力。
而白婴的思维切换耐力完全是被战神爸爸虐出来的，那也是个bug一样的存在，和他对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否则任何轻忽都会成为致命的败因。
四凶府学子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刚刚他们在旁边纸上谈兵时认为白婴的破绽很多应该很容易步步蚕食，但实际操作起来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她的切换太快，走到她的破绽面前就已经是这个破绽的尾声了，最后攻击的时候往往偷鸡不成蚀把米。
有破绽，但就是抓不住！
相较于和卢英的指导式演战，这会儿体现出来的完全就是一种碾压的气势，一刻钟，三人败！
“下一轮吧。”
四凶府学子浸在骇然当中，根本没反应过来。
白婴见他们不上，呵呵道：“怎么，我这你们心里的小婊砸还能战，你们这些妖大壮就都虚了吗？”
四凶府学子暴怒，竟然同时走出来十个。
“你有本事战十个吗？！”
“竟然十个欺负我一弱女子，太不文明了，简直不堪入目，家里人没教过你们遵守公共秩序？猜拳排队去。”
“出姬府之后你给我等着！”
“真吓人，公主，我能在贵府上住几天不？我怕挨打。”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姬蔓萦不由得望向身后的屏风，只听见她爹在对旁边的侍妾低语——
“孤觉得，应该让此女去敌方……至少她嘴皮子一动，有利于鼓舞我军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