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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将我如何?”我阴恻恻问道。
他瞥我一眼,忽而又笑了:“你若肯将这丫头许配给我,我便放了你。”
我冷哼一声:“简直痴人说梦。”
他也不恼,近距离放肆地打量着春雨。春雨脸颊通红,羞愤欲死。鹰王见状轻轻一笑,缓缓朝着春雨靠过去,眼见嘴唇就要覆在春雨的脸颊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利箭凌空而来,擦着鹰王的侧脸划过。鹰王吃痛,左手捂住脸,微弱的血光从他指缝间流出。春雨连忙挣扎逃出,脚下用力,把鹰王踢翻。
“魏侯……”我眼眶一湿鼻子一酸,几乎热泪盈眶。
他总算来了。
魏瑾骑在马上,背后是绵延无绝的精锐骑兵,正极速奔来。鹰王爬起身,眼睛一眯意味深长一笑,对春雨道:“你福气不小。”
魏瑾自城中而来,勒马于前。看了看仍旧被牢牢挟制的我,又看了看面色通红衣冠不整的春雨,不免气息不稳。
“侯爷许久不见。”鹰王敛容。
魏瑾冷冷回道:“王爷别来无恙。”
鹰王抬眼看他,道:“想不到谷口那么多精锐,仍然没能遏制住侯爷。不过谷口暄化两地奔波,想来侯爷人疲马乏,无力再战了吧。”
魏瑾不经意地回头,往城中一望,道:“王爷强攻暄化数个时辰,恐怕也不能说是以逸待劳。再说这暄化城,已被我收复。王爷的兵,能拿下的都拿下了,拿不下的也都逃窜了出去。”
鹰王面色微变,魏瑾冷笑道:“至于王爷城外大营……不拿下那里,我怎敢率军杀入城中。”
如此局势明了。谷口一战魏瑾和哥哥大获全胜,哥哥得以回到凉河大营,魏瑾飞马回援暄化。而暄化城外的辽兵大营已被攻陷,城中又充斥着自己的人马。辽军败局已定。
鹰王眉头紧锁,魏瑾自然是看在眼中。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于细微中瓦解残余辽兵的士气:“可惜了如此精密的筹谋,但最终大辽还是功亏一篑。经此一战,大辽的兵力大损,想要再兴兵进犯我大齐,几乎已是不可能。”他看了我一眼,紧张之意难抑,轻轻道:“不如就此投降,我保你们活命。”
此刻我们胜利在握,然我的性命还握在辽兵手中,故而魏瑾不敢相逼太甚。稍不留意,他们狗急跳墙拼一个鱼死网破,我自然危矣。
鹰王瞧出了魏瑾底气不足,随即阴冷一笑,拿起地上的剑,剑锋直指我的咽喉:“你们的皇后还在我的手中,此刻说投降,太早了吧。”
魏瑾大惊失色,张弓搭箭瞄准鹰王:“你疯了么,你想干什么!”
鹰王轻蔑一笑:“自然是要试试皇后的分量,侯爷若敢轻举妄动,本王保证同时割破皇后细嫩的脖子。”
魏瑾犹豫片刻,只好喝令大齐的兵卒收了兵刃,自己也弃了弓箭。
我横扫鹰王一眼:“大辽败局已定,你杀了我只会激怒我大齐的将士,于你们大辽并无分毫好处。你若是放了我,我不会要你们命。如何取舍,你自己斟酌。”
他笑了笑:“早就听闻大齐皇后能言善辩,今日真是领教了。”他靠近我一步,剑刃也逼近一步,“但是我大辽的将士,能死不能降,拉你一道走,总好过我们死的无声无息。”
说罢,他剑锋直刺,直直扑向我。魏瑾连忙喝道:“王爷住手!”
鹰王停住,暂且不动。魏瑾翻身下马,拱手道:“王爷如果肯放皇后娘娘一条生路,我自然也有大礼相送。”
鹰王剑眉一挑,收了宝剑:“此话怎讲?”
魏瑾道:“放了皇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鹰王琢磨一会儿,用辽语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那几个辽兵果真就把我放了。
如此轻易,大是让我吃惊。魏瑾向前两步,将晃神的我拉到了他身后,轻声问:“你伤的如何?”
我死咬着嘴摇了摇头。
鹰王略有不耐,问:“天快亮了,侯爷快些。”
魏瑾这才回视鹰王,淡淡道:“送大辽皇帝给王爷,这礼可算大?”
我大惊失色,难不成魏瑾捉到了大辽的皇帝。可是辽帝在辽都,魏瑾如何能擒到?
不同于我的形容大变,鹰王面无表情,似乎早已想到魏瑾要说什么。他负手于后,来回踱步,状如神思。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抬头平视魏瑾,朗声道:“承蒙侯爷厚爱,本王感激不尽。”
魏瑾抬头看了看天,道:“天色愈亮,王爷请走吧。”
鹰王意味深长一笑,翻身上马。他看了看一直立在一旁的春雨,轻轻问道:“你叫*春雨,是不是?”
春雨别过头去,不肯理会。
鹰王兀自高兴,扬鞭拍马,绝尘而去。
“你没事吧?”魏瑾见他离开,连忙问我。
我捂着胳膊摇了摇头,反问道:“你说送他大辽的皇帝是什么意思?”
魏瑾避而不答:“我送你回家,咦,孩子们呢?”
我心乱如麻,答道:“方才大乱时,他们由二十个士兵护着,从南门突围而出了。”
“什么!”魏瑾大惊失色,“南门?!”
我愣了,心底觉得不妙,哆哆嗦嗦道:“南门辽兵最少,我便让他们从南门走了。他们毫无踪影,想来是……”
说到这里,我的心猛然跌入谷底。南门有鹰王亲自坐镇攻打,岂会兵力薄弱?那鹰王能轻易识破我的身份,未尝不能识破靖儿他们的身份。他们不过是三个孩子,却有专人护送,目标实在太大。如今杳无音讯,莫非……
我腿脚不听使唤,下意识后退两步。魏瑾扶住我,面色发紧:“难怪方才我让他放了你他答应的这样痛快,难怪他肯走的这么放心一点不怕我反悔,原来他手中还有人质。”
我听到“人质”二字,脑中发懵,腿一软跌坐在地。魏瑾连忙打横把我抱起,惭愧道:“抱歉,都怪我,方才我不该轻易放他走的。”
我无力闭目,再无知觉。
朦胧中似乎有人拿了方湿帕搁在我的额头上,丝丝冰凉入骨,可我却觉得热的难受。轻轻挪了挪身子,听到有人安抚道:“乖,别动。”
“热……”
“再去换一块帕子。”
我努力地想要清醒,可是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烧得我头昏脑涨,终于又昏睡过去。
等我彻底醒来的时候,据说已经是五天后了。春雨在我身边,见我醒来不觉喜上眉梢:“娘娘醒了?”
我吃力的点点头,开口道:“有水么?”
刚说了三个字,就觉得嗓子一阵烧痛,入耳的嗓音也是黯哑不堪。春雨连忙道:“娘娘高烧五日,先别说话,奴婢这就去倒水。”
喝过水,我稍稍平复,心中牵挂靖儿他们,想要询问又不能出声。春雨见我急的满头大汗,便道:“娘娘可是想问太子殿下如今在哪里?”
我顾不得头疼,用力点头。
春雨轻叹一口气,手指绕着裙带打了个结,吞吞吐吐地说:“娘娘和侯爷猜得不错,太子他们其实早就被鹰王捉住了。那鹰王十分狡猾,捉住了太子并没有送回他们的营寨,而是立马送到了一处隐秘之地。待到我们放了他,他带着太子他们,去了大辽。”
怎么会这样,靖儿才八岁,易儿体弱多病,荷华更是幼小。大辽路途迢迢,鹰王竟然把他们带到了陌生的大辽。
他们会不会哭,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挨打,会不会生病,会不会被杀,又会不会还有机会回来?
春雨看我绝望,十分不忍。她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轻轻道:“侯爷也带兵追过,可是鹰王自然竭力逃跑。大辽的城关据此不远,他们入了城,侯爷也无可奈何。”
我苦笑,沙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不怪他。”
怪不得魏瑾,他奔波与暄化谷口,解救哥哥凉河,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他已经尽他所能保护了我们。只怪我自己愚笨,把自己的孩子亲手送去了虎狼之穴。
消沉了数日,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终于走出了屋子,倚靠在院中的银杏树下小憩。
以前这守备府,比之皇宫的奢靡富丽自然狭小简陋,但是孩子们挤在一起玩耍作乐,陈玉华陪着我说话解闷,守备忙于军务,但是偶尔说说话也不错。还有魏瑾,他做的菜,好久没尝过了。
我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段日子竟然是如此珍贵。
“在想什么?”魏瑾不知何时来了,缓步走到我面前的小板凳边坐下来问我。
我勉强一笑,看着他蜷缩起高大的身体,拘束在这小板凳上。回忆骤然涌来,当初那轻快的日子,到底回不来了。
“也没想什么,就是出神罢了。”我随便答道。
魏瑾颔首,默了片刻说:“凉河大营那边传出消息,辽兵尽数退回了辽界,已不再对我大齐兴兵了。”
我“嗯”了一声,他继续说:“周兄安然无恙,方小姐也安好,至于德妃娘娘,她的情况也有所好转了。”
我紧绷起神经:“德妃?德妃怎么了”
魏瑾讶然:“你不知道,春雨没跟你说么?”
我愣了好半天:“哦,大约说了吧。可是我前两日精神恍惚,如今记不得她说了什么。德妃她要紧么?”
魏瑾叹了口气,慢慢道:“德妃虽然是个女子,但她的善战英勇却让我和周兄都很钦佩。当日在乱军之中,她中了箭,然如今性命已无大碍。”
我放下心来,抚着心口说:“她没事就好,就好。”
魏瑾欲言又止,看我的神态游离,终究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暄化的百姓死伤者过半,余者也都受到了惊吓。幸好大辽撤兵,战乱终于过去。就算楚王那边仍未平定,但是暄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安静。
终于恢复了平静,恍如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