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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岸顺着那轻柔却坚决的力道踏踏实实地覆在了柳侠身上, 唇压在柳侠的唇上。
感受到柳侠紧张到僵硬的肌肉,他没有得寸进尺, 就那么轻轻的、一动不动地覆盖着, 用他全部的感知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爱昵。
柳岸以前也装作半玩笑半撒娇亲过柳侠两次,柳侠也没有表现出反感, 今天, 也只是两个人在完全清醒且认真的情况下唇挨着唇, 进步看似涓埃之微, 对柳岸却是沧海桑田改天换地——这是柳侠主动的, 而且是以爱情的名义。
柳岸的心此刻安稳静谧的犹如细雨之后的午夜春日原野, 微风吹过, 只有惬意闲适, 不起波澜,不染尘埃。
柳侠的爱情,无需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一点点心意明达之下的肌肤之亲, 足以让他安心落意到地老天荒。
“臭猫,好了吧,能安心睡了吧?”柳侠蹭了蹭柳岸的额头, 同时轻轻抿了一下柳岸的唇, 说道。
“呵呵呵……”柳岸近乎无声地笑,胸腔的震动让两个人贴合得更紧密,他反过来轻轻含住了柳侠的下唇,“使劲亲一下才能睡着。”
“你, 你,你这是朝秦暮楚,不是,是得陇望蜀得寸进尺,说好了每次亲一下就睡的。”柳侠小声讨伐着,却仰起下巴,扣住了柳岸的头,含着他的唇用力亲吻。
柳岸忽然主动结束了这个吻,身体滑了下来,变成了侧身拥抱着柳侠。
柳侠感觉到了他身体某个部位剧烈的变化,拧着他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柳岸,你快成个小流.氓啦。”
柳岸脸埋在他颈窝里,忍着笑说:“是大流.氓,我都二十了。”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柳侠,“你没流.氓?”
柳侠的脸有点烫,嘴却非常硬:“我是叫你染哩了,你你你,你恁……那啥,我不就也……”
柳岸扳过他的脸,轻轻亲着他的唇角:“我过几天就走了,我回来这么多天,你都没那个过,叫我帮你一回吧,要不我一走,你……”
双山招待所电视里两个男人之间的某个亲密画面再次浮现,在柳侠的心里横冲直撞,他又想起柳凌走后的那个夜晚,柳岸听了他说烂尾楼里的两个男人和那个惊悚的电视事件后,毫无预兆地突然把他吻得差点窒息,在他被惊吓得还不过神的时候,柳岸又趴在他耳边,告诉他,相爱的人之间还有很多比亲吻更亲密的方式,柳侠看到那种只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柳侠知道,柳岸说的就是把他吓得拔掉电源的那个……
而那个画面,现在正让他也迅速地变成了流氓。
但是,柳侠果断把被子拉了上来,盖住半截脸:“我老瞌睡,快点睡快点睡。”
柳岸忍着笑看了柳侠一会儿,把被子给拉下来点,让他的鼻子嘴巴露出来,然后把胳膊环着他的腰,闭上眼睛:“中,我也有点瞌睡了。”
…………
两个人睡到快四点,开大门的声音把他们惊醒了。
秀梅和小蕤提着两个超市最大号的塑料袋子,里面全都是食材,秀梅说明天下午开始,她就不再出门,就在家给柳侠做好吃的。
后天就是祭灶了,年前结婚的、搬新家的,这时候基本都已经完成了硬件建设,窗帘店的生意淡了下来,定做的窗帘已经全都做完,明天柳魁带人去装上,把钱收了,秀梅就打算给自己放假了。
春节前是结婚的高.潮期,今年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小蕤店里最近天天都有婚礼录像和跟妆化妆,二十八那天还有一个全程录像和五个化妆、三个全天跟妆,小蕤和林洁洁得除夕晚上才能回到柳家岭。
所以小蕤现在得点空就往柳侠这里跑,现在,他跑进来挤在柳岸身边,看柳侠那条伤腿。
柳侠躺在床上,隔着两道门扯着嗓子点饭:“大嫂,我想吃萝卜馅儿饺子,肉叫大一点,多剁点姜;还有粉蒸排骨跟粉蒸肉,肉要肥一点哩五花,排骨光要中间一根儿骨头那种。”
秀梅扯着嗓子答应:“哦,还有啥?继续说。”
柳侠转着眼珠想。
秀梅拿着碗筷,和孙嫦娥一起进来,她把碗筷递给柳侠:“我叫人家放了可多芝麻酱,吃吧。”
碗里是荣泽这两年突然流行起来的一种小吃,各种形态的豆制品在高汤里煮透后,刷上芝麻酱和辣椒油,柳侠特别喜欢吃,但这种东西大多是女的和小孩子吃,成年男人一般不好意思在街上吃,柳侠在家的时候,秀梅和晓慧、萌萌她们就会经常给他打包回来几串。
柳侠先夹了一块素肠喂给柳岸,然后自己才吃:“嗯,这一家哩特别好吃,又香又辣。”
秀梅靠着孙嫦娥坐在竹床上:“将点饭还没点完,还有啥,赶紧说,明儿清早叫您大哥一块买回来。”
柳侠想了想:“想吃麻辣炒虾跟麻辣螺丝,可现在是冬天,没虾,也没螺丝。”
柳岸说:“有也不能吃,躺着不动,不能吃麻辣,可以吃清水虾。”
柳侠往嘴里填了块包菜,不乐意地说:“清水虾屁味都没,有啥吃哩?”
小蕤说:“小叔,你去美国看猫儿回来,不是跟俺说猫儿成天给你做海鲜吃,经常吃虾,还都是清水哩嘛,你跟俺说清水煮虾可好吃。”
柳侠想了一下:“猫儿那儿都是将从海里捞的活虾啊,当然好吃,咱这儿都是死虾,非得味儿重点才好吃。”
柳岸说:“那你就跟我去美国吧,咱买那个农场离海边也不算太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天天都可以吃鲜虾。”
柳侠又给柳岸塞了一块豆皮,看孙嫦娥和秀梅:“妈,大嫂,我不想结婚,猫儿也不想,我想就跟猫儿搁一堆儿过一辈子咧。”
秀梅惊奇:“去美国?你舍得咱伯咱妈?”
孙嫦娥说:“你不结婚就算了,别拉扯孩儿,您二哥还等着抱孙子咧。你以后想去找猫儿随便去,您伯俺俩都不管,记着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叫俺知您搁外头都可好就妥了。”
柳侠说:“猫儿真不想结婚,您可不能逼他。”
孙嫦娥说:“俺不逼,可你也不能怂着孩儿打光棍儿。”
小蕤说:“猫儿要是不打光棍儿,结婚了,俺小叔还咋成天跟他搁一堆儿咧?”
柳侠说:“就是嘛,猫儿要是结婚了,我成天搁他家不就成了电灯泡?”
孙嫦娥说:“那也不能不叫孩儿结婚,您俩老光棍儿搁一堆儿像啥?”
柳侠说:“俺俩搁一堆儿就不是光棍儿了呀,光棍儿就是独个儿,俩人搁一堆儿,有伴儿了,就不是光棍儿。”
孙嫦娥看着秀梅,愁的不行:“秀梅,你听听,这都三十多了,还是这糊涂虫样,这可咋弄啊?”
“啥咋弄啊妈?谁又气你了?”门外忽然传来柳川的声音。
柳岸和小蕤站了起来,柳侠大叫:“三哥,你今儿咋这么早可回来了咧?我咋没听见你走路咧?”
柳川脱着警服棉衣走了进来:“您喷哩恁热闹,当然听不见,我今儿去原.色办事,办了直接回来了。”他走到床边,握着柳侠的左脚,看了看他的腿,“感觉咋样?”
柳侠说:“感觉能去奥运会跑一万米。”
柳川直起身,使劲揉了他脑袋一把:“所以说你这是感觉好点了,就开始气人了?你说啥了叫咱妈恁愁慌?”
小蕤说:“俺小叔说他不想结婚,猫儿也不想结婚,他想跟猫儿搁一堆儿过一辈子咧,俺奶奶说他都三十了还是个糊涂虫,老发愁慌。”
柳川楞了一下,扬起手狠狠地抽了柳侠一个后脑勺:“啥都敢胡说八道?再胡说门牙给你敲了啊!”
柳侠一只手捂着后脑勺抗议:“都好打后脑勺,再打就打傻啦。”
柳川又给了他一下,拿着棉袄出去了:“敢给猫儿轰哩不结婚,就给你打成张保和。”
张保和是张光耀出了五服的堂弟,近亲结婚的产物,一个实实在在、四十多岁了连扣子都不会系的傻子。
柳侠吃了块豆筋儿,大声对着外面说:“打成张保和,您就等着给我擦屎擦尿、伺候我一辈子吧。”
柳川在外面说:“中,那俺就叫猫儿伺候,不叫他上大学,叫他回来伺候傻子。”
柳侠叫:“凭啥?谁打傻谁伺候。”
秀梅站起来往外走:“做饭了做饭了,鸡蛋甜汤大锅菜,不听糊涂蛋瞎白话。”
孙嫦娥也站起来跟着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指着柳侠数落了一句:“再长不大,就一百啦。”
柳侠皱巴着脸又吃了块面筋:“将三十,你这也太能夸张了。”
柳岸过去坐在了竹床上,靠着墙,安静地看着柳侠吃东西。
他以为让柳侠接受他爱情的过程会异常艰难,他想象过无数个柳侠犹豫怀疑纠结痛苦的画面,柳侠却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当他听到柳侠描述烂尾楼里的男人和那个诡异的电视画面,浓重的危机感和对柳侠的渴望同时喷薄而出,他给了毫无防备的柳侠一个占有欲十足的吻,还故作老道地给柳侠讲了两个男人之间的各种情.事表达方式。
对柳侠做完那些,他看似风淡云轻成竹在胸,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他害怕柳侠厌恶他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害怕他的一时冲动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柳侠却在震惊之后,用他独有的方式坦率地表达了他的欢喜。
没有忐忑不安,没有思前想后,没有犹豫,没有纠结,柳侠就那么一边害羞,一边坦坦荡荡地用各种方式表达着对他的爱情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担心的表露了感情后的压抑沉闷小心翼翼都没有,他的生活依然是无处不在的和睦欢乐。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柳岸看着吃完了各种麻酱串儿,又开始对着窗外吹口哨的柳侠,这样想。
小蕤端着柳侠吃完的碗往外走,顺路问柳岸:“咱小叔挺床上不能动,咋还高兴成这样咧?”
柳岸还没回答,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小蕤跑着出去接,很快,家里人就听到他惊喜的叫声:“奶奶,妈,俺六叔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