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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小柳巷2排2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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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号,马千里他们还在草原上疯玩。

    柳家这一天却冷清了,一大早,怀琛过来接胖虫儿,许应山过来接曾广同。

    过节了,冬燕家的兄弟姐妹也要聚一聚,因为冬燕和怀琛特别忙,胖虫儿大舅特意把时间定在了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

    放假前,曾广同对许应山发了话,他这几天哪里都不去,就是休息,许应山老老实实照办,除了每天一个电话,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打扰。

    所以曾教授这几天过的十分逍遥,每天逗逗孩子,去自己的新家和工匠们聊聊天,回来就有可口的饭菜等着。

    不过今天,他必须出去一趟了。

    傅青九十大寿,在自己家请客,老爷子是当今中国书画界当之无愧的泰山北斗,行为方式却极为低调,每年的寿宴都只在自己家摆一桌,受到邀请的人,断没有不去的道理。

    曾家祖孙俩离开后,柳侠也和柳凌、小萱、柳若虹也收拾收拾,一起出门了。

    柳侠今天要去买车,柳凌他们陪同前往。

    两辆汽车都不在家,叔侄四人骑车子去。

    柳侠不是给自己买车,而是给自己在京都的队伍买公车。

    柳侠现在在京都的两个工程一个在北、一个在东,都离他们租房的锅洼村很远,那个公路工程现在已经进了燕胡山区,距离市中心八十多公里,卜鸣、高秋峰他们租了当地老乡的房子,一星期回来一次,每次回来,捷达车都被塞得后盖合不上。

    就这,还是只有卜鸣跟着他坐车,其他人全部去搭公交呢。

    不是不相信租房的老乡,实在是仪器都比较贵,万一出点事,又不可能真让老乡赔,只能自己麻烦点。

    苌景云那边,每次来回都是租面包车,一趟就得近二百。

    柳侠想想,苌景云、万建业、高秋峰他们在三大队的时候还都没遭过这种罪呢,现在跟着他,弄得一个个跟民工似的,他真有些过意不去。

    可他原来放心不下猫儿的病,总觉得不再存个百八十万的心里没底,所以,他硬忍着没动。

    那天中午和林培之再次确认了猫儿的检查结果,他才下了决心,那天下午,他就让高秋峰去看车了。

    高秋峰和郑朝阳一样,在部队就会开车,拿的还是a照,并且还懂点汽车维修。

    王德邻那里专营中高档车,柳侠要买的是低档的国产面包车,也就没麻烦人家再帮忙找熟人。

    柳侠让高秋峰看大点的车,高秋峰就相中了十一座的面包。

    柳侠和柳凌今天一起去,柳凌是京都户口,车要写他的名字。

    几个人赶到卖车的地方,已经九点多了,来之前打过电话,到了大厅就有人接待。

    柳侠只会开不懂车,柳凌在重装野战部队十几年,坦克、军用大卡车摸的飞熟,由他开着试车。

    价格在那放着,国产车的发动机就那德行,柳凌绕着车展大厅开了几圈,觉得没问题,开始办手续。

    买车的手续办起来挺麻烦,下午三点多才弄好,小萱和柳若虹是在大厅的沙发上睡的午觉。

    自行车放在车里,柳凌开车,一家人返航,他们准备去接了楚凤河,晚上一起吃顿饭。

    刚上路,柳侠的电话响了,是郭丽萍打过来的。

    她说派出所和居委会突击去查暂住证,她开箱去拿的时候才发现,箱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老鼠,把大家的暂住证咬得只剩一堆碎末了,她和马老太太怎么跟人家解释都没用,人家就是接到举报才来的,现在非要见负责人。

    放下电话,柳侠骂道:“奶奶的,这都叫啥事啊?”

    他们在锅洼村住了三年了,这是第一次查他们的暂住证,柳侠平时都把这东西给忘了,何况郭丽萍,所以没办法怪郭丽萍保管不善,谁让他给人家租的房子里有老鼠呢。

    柳凌说:“估计是有人眼红马奶奶家长年有你们这些稳定的租户,想膈应他们一下,你们办暂住证都有记录,你快点回去,态度好一点,跟着去派出所核对一下就可以了。”

    柳侠说:“只好这样了,那,怎么去接凤河哥呢?”

    他们买车的地方偏北,柳侠从这里直接去锅洼村,不走市中心的话,能节约一半时间。

    柳凌说:“没事,正好小萱有点不舒服,到前面那个路口你把我们放下来,我骑车先去找凤河,你办完了事咱们再联系。”

    “那好,我尽量……”

    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打断了柳侠的话,他一看,戴女士的,赶紧接起来。

    戴女士说,那天她给小莘和小萱照的照片洗好了,她现在在她弟弟买的四合院那边,问柳侠方不方便过去拿。

    柳侠犹豫了,看着柳凌。

    柳凌就在副驾驶位上,能听到手机里的通话,他稍微顿了一下,对柳侠说:“你得赶紧回去办那事,你问一下戴大姐,如果她不着急,我代你过去拿。”

    小萱正好被新车里皮革的味道呛得难受,有点想吐,马上说:“就是小叔,你叫俺下车吧,爸爸带着我跟虹虹去拿相片,俺再找个地方等着你跟楚伯伯。”

    柳侠觉得也只有这样了,戴姐是京都土生土长的,这次回来肯定有很多亲戚和朋友同学要应酬,不可能老惦记着给他们送照片的事,所以今天他们能把照片拿走最好,于是他就按照柳凌说的跟戴姐说了。

    “你五哥?”戴女士好像很吃惊,“呃——,其实……,如果你忙,换个时间来拿也没关系,我平时也就是带带思危,别的没什么事,不,算了……就今天吧,让你五哥过来拿吧。”

    柳侠说:“那,您弟弟的院子在哪儿?”

    “小柳巷2排21号,很好认,门口有棵大槐树。”

    ……

    放下电话,柳侠高兴:“这么巧啊,也在小柳巷,二排21号,好像咱们还去看过呢!”

    柳凌轻轻点着头,眼睛转向窗外。

    ***

    小柳巷2排21号。

    大门是敞开着的。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影壁墙前一片盛开的牡丹,那一簇簇艳丽欲燃的洛阳红,妖娆得几乎灼伤柳凌的眼睛。

    他走进大门,仓皇地把眼睛转到别处,可是,西边原来那一大片菜地,此刻也是姹紫嫣红的牡丹园。

    他把目光转到了西厢房山墙边那棵果子树,心里却依然是牡丹缤纷的姿态和芬芳的味道。

    那棵树现在已经挂满了拇指肚大小的果子,围绕这棵树,下面用青砖铺成了直径大约三米的圆形活动区,还放上了一套石桌石凳。

    东边被改成了一片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草坪,从东墙到东厢房山墙下呈“l”型,栽着一溜枝叶肥硕、但还未结花苞的烧饼花。

    烧饼花前边还有一溜已经结出粉色花蕾的、柳凌不认识的花;草坪正中间栽了一棵树,柳凌觉得很像榆树,但他最近见过几种叶子和榆树很相似的花树,所以他不敢确定。

    院子中间的柿树依然枝叶繁茂,此时,柿树浓密的凉荫里,一个女子左臂斜抱着一个婴儿,右手晃着一个奶瓶,正在绕着一个漂亮的婴儿床和躺椅转圈,“嘴里还“哦哦”地和小婴儿说着话。

    小萱看到树下的人就跑了过去:“爸爸,就是这儿就是这儿,我认识姨姨跟弟弟。姨姨,俺来啦。”

    “喔——,真哩是篮儿呀!”柳若虹看到柿树另一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的婴儿提篮,也跟着小萱跑了。

    陈忆西抬起头:“呀,小萱,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嗯,爸爸骑车可快,”小萱高兴地说:“阿姨,你上回不是说,过两天还去我们家玩吗?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去啊?”

    “对不起啊宝贝,”陈忆西放下奶瓶,摸着小萱的头,“阿姨这几天都有事,所以就没去看你。”

    “我可想弟弟了,”小萱说着,伸手摸了摸小婴儿的脚,“天天都可想。”

    “我知道,谢谢!”陈忆西又摸摸柳若虹的头,微笑着对柳凌说,“你是……柳侠的五哥,柳凌吧?这是虹虹?柳若虹?”

    “是。”柳凌微笑着点头,“戴大姐好,小侠临时有事来不了,我替他过来拿照片。”

    “既然来了,坐一会儿吧,”陈忆西指着一把马扎,“我去给你倒杯茶,小萱,虹虹,你们想喝点什么?”

    “我们刚喝过矿泉水,不渴。”小萱说,“谢谢阿姨!”

    “我也不渴,谢谢阿姨!”柳若虹还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稍微有点胆怯,不过她还是跟着小萱完成了所有的礼貌。

    “谢谢您!我也不用。”柳凌说,“我约了朋友一起吃晚饭,现在拿了照片就要去他那里。”

    “这样啊,那,我去给你拿照片。”陈忆西笑着说,又拍了拍小萱的头,“我还想让小萱和思危多玩一会儿呢,我们家的孩子都大了,没有能和思危玩的,没有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小孩大了后性格很容易出现问题。”

    柳凌心中一动,正想解释一句,小萱跑过来拉着他的手晃:“爸爸爸爸,楚伯伯不是六点才下班么,咱耍一会儿再走呗,我老想跟弟弟玩一会儿啊。”

    “咱们和楚伯伯约好了,迟到不好。”柳凌温和地对小萱说。

    “就一会儿,一小会儿,中不中?爸爸~~”小萱抱着柳凌的腿开始撒娇,“你来看看,弟弟可胖可乖,可好玩儿。”

    柳凌揉着小萱的头,抱歉地说:“现在已经五点了,咱去楚伯伯那儿还得走一会儿,走到差不多正好六点。乖,过两天有时间了,爸爸再带你来看弟弟,好不好?”

    “可是,我明儿就该走了啊!”小萱委屈地抬起头。

    爸爸这句话提醒了他,他明天晚上就要走了,晚上就不能再跟爸爸睡了,小家伙突然有点想哭。

    柳凌楞了下,然后,他强迫自己忽略小萱的情绪,直接和陈忆西要照片。

    但在他开口之前,陈忆西先开口了:“就是啊,刚刚五点钟,我听柳侠说过,楚凤河的工地就在翠林街,从我们这里过去,步行二十分钟足够了。”陈忆西依然微笑着说。

    她的语气神态并不过分热情,但给人的感觉非常诚恳:“坐一会儿吧柳凌,喝杯茶,看一下照片,正好让小萱、虹虹和思危玩一会儿。”

    “戴大姐……”

    “哦哦哦,不哭不哭,来,喝口水。”小婴儿突然“咔咔”地哭起来,陈忆西顾不得柳凌在说话,赶紧把奶瓶塞进小家伙嘴里。

    柳凌这才发现,奶瓶里装的不是奶,而是水。

    “咔咔,哇……”小家伙吸吮了两下,扭着头吐出奶嘴,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哎呀,姨姨,弟弟咋着了?”小萱紧张地踮起脚,扒着陈忆西的胳膊看。

    “孩儿是不是饥了?”柳若虹也着急地问,她看见这个又白又胖的小家伙,就油然升起了一股做姐姐的责任感,“姨姨你赶紧叫孩儿吃奶呗”。

    “是,”陈忆西有点手忙脚乱,抱歉地对柳凌说,“没有母乳,喂的孩子就这样,我按照医生的交待,两个小时给他吃一次奶粉,可他总坚持不到。”

    “呃——”柳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其实,不需要那么机械,每个孩子都不一样,这么小,饿了就应该让他吃,我们小萱和虹虹都是这样,并没有养成什么不好的习惯。”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忆西说,又拿起了奶瓶,然后她好像忽然发现不对,扭过身把抱着孩子的胳膊转向柳凌,“麻烦帮我抱一下,我去给他沏奶,要不一会儿该哭得呛了。”

    柳凌浑身僵硬地托着小婴儿,伸平的胳膊一动也不敢动。

    他觉得自己应该委婉拒绝、赶紧拿了照片走掉的,可好像是被陈忆西理所应当的态度带的,他的胳膊在他无意识的时候已经伸了出去。

    小家伙好像被这个转换转移了精神,居然停止了哭闹,啃着自己的右手,黑黑的眼睛看着柳凌。

    柳凌大脑一片空白地和小婴儿对视,直到小萱踮着脚要求他坐下,想亲自抱抱弟弟,他才回魂。

    “弟弟……太小,你……不会……抱。”

    “我会,”小萱骄傲地说,“上回搁咱家,姨姨都叫我抱了,我还抱着弟弟照了好几张相咧,不信一会儿你看看相片。”

    柳凌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把婴儿抱成陈忆西刚才的姿势,然后在小凳子上坐下。

    小萱和柳若虹马上扑了过来:“啊,弟弟弟弟,弟弟真胖,真乖。”

    柳凌低下头,再次和小婴儿对视……

    陈忆西晃着奶瓶过来:“哎,今儿怎么不哭了?平时都是不把奶瓶塞嘴里不罢休的。”

    “弟弟待见俺跟他耍,所以他就不哭了。”小萱十分得意地说。

    “那,以后你经常来跟弟弟玩好不好?”她把奶嘴塞进小婴儿嘴里,然后又问柳若虹,“还有你,虹虹,喜欢弟弟吗?”

    “喜欢,可喜欢可喜欢。”柳若虹是个胆子大的,一会儿工夫已经适应了,说话声音都大了。

    “戴大姐,”柳凌站起来,“我们必须走了,麻烦您把照片拿一下好吗?”

    “那好吧,”陈忆西说,心里有点懊丧,后悔自己把小家伙训练得已经会自己抱着奶瓶喝了,更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今天不让他抱,自己一直喂他,就可以把对面的青年多留下一会儿,“在上屋,我去给你拿。”

    柳凌很快拿到了照片,厚厚的一摞,装在一个大信封里,他甚至顾不得礼貌性地拿出两张当面赞美一下摄影师的技术,只是道了声谢,就马上牵了柳若虹的小手往外走。

    陈忆西跟在旁边送他们。

    在大门口,柳凌把自行车钥匙丢给小萱:“去乖,把车子打开等爸爸。”

    小萱接过钥匙,和柳若虹跑到大槐树下开车子。

    柳凌转身,面对陈忆西:“大姐,我知道……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们幺儿,就是柳侠,他的世界非常简单。

    他现在为了赚钱,十分辛苦,我希望,他能一直保留自己简单快乐的世界。”

    “可是,他终究有一天要面对的。”陈忆西说,“并且你和震北之间,并不是肮脏和不体面的。”

    “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本质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柳凌看着陈忆西的眼睛,目光冷静而坚定,“但是,现在中国的法律和世俗都把他打上了比杀人放火还见不得人的罪名,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能够站在一起,我会亲自把这件事告诉小侠,但在这之前,我不希望他的世界因为我而变得复杂无奈。”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忆西说,“抱歉!是我太过急切,给你和柳侠带来困扰了。”

    “没有,”柳凌说,“小侠心思单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想到我……和他……身上。”

    “这就好,”陈忆西说,“我不会再在柳侠跟前暗示你和震北之间任何事了。”

    “谢谢!”柳凌说,对已经打开车锁,试图把自行车调头的小萱招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