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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真给高兴坏了,他的宝贝猫来了,漂亮大方的女朋友也让几位同事赞不绝口。
房春明看柳侠那高兴的样子,想说让他带着女朋友和小侄一起去玩,自己带着人干活就可以了,可抬头看到魏根义,他就什么都没说,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柳侠这会儿简直比昨天被魏根义挑衅的时候还糟心,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都是他妈魏根义这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非要规定个不得擅自离岗啥的。
现在,他想陪着猫儿在山上撒着欢跑一圈都得提防着会让魏根义抓到小辫子,更不用说陪着猫儿和周晓云去尚诚县城繁华的地方吃点什么再闲逛一会儿了。
猫儿和柳侠的心思完全相反,柳侠刚把他放到地上,他就拿过了柳侠记录用的东西:“小叔,你量,我给你记录。”
他昨晚上到今天一直都在想的,就是怎么能帮到小叔,魏根义那个老不要脸的给小叔使绊子耽误他的工期,自己一定要帮小叔赶回来。
柳侠把小家伙的帽子使劲往下拉了拉,尽量把他的脸多包起来一些:“嗯,等小叔一下,我去给周阿姨找个大衣。”
周晓云还是穿着一身皮衣,看着就很薄,柳侠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个背风的地方让她能坐着暖和一会儿,冬季外出作业时队里统一发的有军大衣,他嫌穿着干活不利索,中午不太冷的时候经常都不穿,他跑过去拿出来给周晓云:“不好看,不过挺暖和的,这里太冷,要不你先回家吧,我收工了在旅社等你,我至少得干到五点,你一个人会觉得没意思的。”
周晓云忽略了柳侠其他的话,接过大衣掂了掂:“你的?”
柳侠点头:“嗯,最大号,有点宽。”
周晓云高兴地穿上,转了个圈:“哎,我觉得其实这个还挺漂亮呢,送给我吧柳侠?”
柳侠笑起来:“你不嫌老土就送给你,不够的话再多买两件给你都没问题。”
周晓云裹紧跳了几下:“不嫌,你送吧,多少我都要,以后我就用这个过冬了。”
柳侠说:“行,回去我就给你买,现在我先去干活儿,你如果不想回家,就去车上等我们吧。”
周晓云有点娇嗔地说:“我不回,我家在尚诚有房子,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今天来这里住。”
柳侠说:“那也行,待会儿我们收工了,我和猫儿陪你逛街吃饭。”
周晓云把猫儿带来,柳侠心里挺感动的,本来他现在就已经开始喜欢周晓云了,今天这事让他对周晓云的喜欢更多了些。
周晓云只是比他大几个月,从两个人认识开始,一直都是周晓云在迁就他,现在,柳侠努力去想电影和生活中别人都是怎么谈恋爱的,然后模仿着去做,希望自己的做法也能让周晓云喜欢。
柳侠回来的时候,发现猫儿的小脸有点鼓鼓的,就问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高兴得跟中了小轿车一样,怎么一会儿工夫就有点怄包儿的迹象。
猫儿扭头看了看周晓云坐着的车,纠结地说:“大衣是你的工作服,现在还暖和一点,过一会儿可快就该冷了,你把大衣给周阿姨,你怎么办?”
猫儿虽然心里对柳侠谈恋爱非常难受,但他知道周晓云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一直都在克服心里的障碍,努力对周晓云好,而且,柳侠不在家的时候,他和周晓云单独相处,他也是真心的喜欢周晓云的性格,所以,他不想说周晓云的坏话,可他更不想柳侠挨冻。
柳侠穿的是最早买的那件短款羽绒服,弯腰看仪器的时候后腰都能露出来。
柳侠满不在乎地扭了两下屁股:“看看,我穿这么厚,根本不冷,用不着穿大衣,男的嘛,哪儿那么娇气。”
猫儿嘴撅得能拴头驴:“奶奶说腰是最受不得冻的地方,冻坏了当时不显,老了就该受罪了。”
柳侠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你这么大一点怎么成个‘老婆连儿’了,奶奶那是吓唬小雲和小雷他俩,让他们穿衣服呢。”
猫儿不信:“一会儿收工了,咱们去给你买件长羽绒服。”
柳侠揉吧了一下他的脸:“一件一两百,小管家。”
猫儿犟起了脖子:“一两千也得买。”
因为还没定旅社,五点刚过,工作够一个节点,柳侠马上就通知收工了,周永峰开大解放拉着其他人和仪器,柳侠和猫儿坐着周晓云的车进城。
县城的旅社就那么几家,条件价格都差不多,柳侠还是定了他们前天住的那家,魏根义没再闹什么幺蛾子,所以柳侠什么都没说,按人数订房,周永峰好像躲着不肯和魏根义再住一个房间,而是想蹭着跟房春明住一间,房春明是技术人员,住单间。
不过这跟柳侠没关系,他也装作没看见。
旅社提供饭菜,柳侠说了个大概的标准,拜托房春明暂时当执事的领着大家一起吃饭,他和猫儿、周晓云一起去逛街。
季节已经到了,太阳一下山,气温就迅速下降,尚诚是山区县,感觉比荣泽还冷,猫儿问周晓云卖衣服的店铺在哪一块,周晓云把他们带到了尚诚县最热闹的尚诚商场附近。
柳侠装作上厕所,拉着猫儿单独离开,到了背静地方,柳侠对猫儿说:“乖,下午我把大衣给周阿姨,现在你就给我买羽绒服,这会让周阿姨很没面子。”
猫儿奇怪:“怎么会?周阿姨是你女朋友,她肯定也不想你挨冻啊!”
柳侠说:“我不冷啊乖,真的,一点都不冷,不信你摸……”他不说了,他不敢让猫儿摸他的手,他的手冰凉。
猫儿拉过柳侠的右手用自己的手搓着,非常不情愿地说:“那咱们赶紧去吃饭吧,吃点热饭就没这么冷了,待会儿等周阿姨回家了,咱们再去买。”
柳侠嘻嘻笑着揽着他的肩膀:“真是只大乖猫。”
柳侠说去吃饭,周晓云挺奇怪:“猫儿不是想来逛服装店吗?”
猫儿说:“不是周阿姨,卖衣服多的地方一般都是城市里最热闹的地方,我就是想来看看,我现在有点饿,想先去吃饭。”
周晓云说:“那行,我也有点饿了,今儿到我们家门口了,我请客,您俩随便点。”
柳侠说:“到你们家门口我也是你男朋友,也不能让你掏钱啊,走吧,给我们找个合适的饭店,饭菜最扛饿的,烩面、拉面、包子、馒头什么都成,速度还要快。”他这会儿其实比谁都饿,早上五点和猫儿一起吃的饭,中午吃饭时就已经非常饿了,可周永峰做的那饭,他真吃不下第二碗,现在他饿得前心贴后背,只不过不想让猫儿知道他在工地比较遭罪,所以硬扛着不说。
周晓云特高兴地说:“你是我男朋友,以后你天天请我,可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来尚诚,我请你们。
走,咱们去徳畅园,我们这里最好的饭店,隔壁有个烩面店,也挺有名气,徳畅园允许把烩面端他们店里吃,好多人请客都是点他们家的菜,然后让隔壁店送烩面。”
柳侠对猫儿说:“那,咱就让你周阿姨请咱们一顿吧。”
尚诚县城跟荣泽差不多,也不大,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地方,周晓云先在烩面店要了两大一小三碗面,然后才进徳畅园。
徳畅园装修得很豪华时尚,对得起自己尚诚第一店的名头。
时间还有点早,店里人不多,他们占了个靠窗的八人台。
周晓云招呼服务员的时候,猫儿正好看到烩面店给他们旁边一桌送烩面,碗特别大,特别实在的一大碗面,他就对周晓云说:“周阿姨,你们这里的烩面比我们那儿还夯实,一大碗面我就能吃饱了,咱要不不点菜,就去烩面店吃吧?”
周晓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谱,还没回答猫儿,一股浓郁的脂粉香味飘来,跟着,一个穿戴特别时髦、画着艳红的嘴唇的女孩子跑过来站在周晓云面前大叫:“哎呀晓云,真哩是你呀?我将搁窗户外头还以为是我看错人了咧,你不是搁原城咧吗?啥时候回来咧?这个,这个,这个是……”她好像刚刚才看到柳侠一样,打量着他问周晓云。
周晓云好像也非常惊喜地说:“翠萍?哎呀咋这么巧咧,可碰见你了,来来,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男朋友,柳侠;柳侠,这是翠萍,史翠萍,俺俩高中三年都同班,是我最好哩朋友。”
柳侠笑着对史翠萍点头:“你好!”
史翠萍对着柳侠嘿嘿笑,眼神让柳侠有点莫名其妙地反感,猫儿也很不高兴她看柳侠的样子,往柳侠身边靠了靠,态度有点不善地看着史翠萍。
周晓云没有注意到猫儿的态度,亲热地和史翠萍说话:“我今儿后晌才回来,还没回家咧,翠萍,就你自己?那,你跟俺一块吃吧?”
史翠萍冲门口那边招招手,一个穿戴非常时尚的男青年走了过来,看来和周晓云原来就认识,他笑着和周晓云打招呼,周晓云跟柳侠介绍:“这是翠萍她男朋友,宋福军,俺俩初中时候同班过一年,他爸是开电磁电缆线厂哩;福军,这是我男朋友柳侠。”
柳侠和宋福军点头打招呼。
事实上,柳侠一直不太喜欢握手礼,现在因为讨厌史翠萍的眼神,他捎带着连对宋福军也有点不喜欢,所以更不愿意和他握手,不过,柳侠的态度看起来还是很友好的。
宋福军表现得也非常热情,因为柳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所以他也没想到要和柳侠握手,他只是对柳侠是周晓云男朋友的身份有点疑惑:周晓云家恁有钱,找的男朋友为啥穿的看起来恁平常?
史翠萍对宋福军说:“福军,晓云想叫咱跟他们一起吃咧,我正好可长时间没见晓云,俺俩可想喷喷,咱就一起吃呗,要不你请客。”
周晓云说:“说啥咧?是我邀请您哩,当然是我请客,不,是柳侠请,这是他请我咧!我叫他连您一块请。”周晓云说着拉着柳侠的左臂,有点撒娇地看着他。
柳侠笑着伸出手邀请张福军和翠萍入座:“一起吃吧,我请客。”
张福军可能觉得有点不应该,想推辞一下,却被史翠萍推着坐在了位置上:“哎呀,你是男哩,哪儿这么啰嗦,晓云人家俩都说了一起吃就一起呗。”
周晓云把菜谱推到张福军和翠萍面前,自己脱军大衣:“就是,人多热闹,想吃啥随便点,要不叫服务员介绍一下他们哩当家菜,都上一份也中。”说着她就示意服务员:“把您店里最拿手哩菜报一下。”
服务员说:“俺哩招牌菜有好些咧,松鼠桂鱼,红焖羊肉,葱爆海参,醋焖鸡……”
小姑娘一口气说了七八个,她说一个,翠萍就兴奋地点头表示一下:“这个不错,听着就好吃。“
“呀,我早就想吃这个菜了,成天忙也没来吃过。”
“海参啊,我最喜欢吃海鲜了。”
……
周晓云对服务员说:“那就都写上吧,还有吗?”
张福军把菜谱从翠萍那里推到周晓云跟前:“您要是想吃啥就再点几个,我觉得这就差不多够吃了。”
周晓云拿起菜谱,对柳侠笑笑:“你点还是我点?猫儿,你想吃啥?”
猫儿赶忙摇摇头:“我一大碗烩面就吃饱了,其他啥都不想吃。”
柳侠说:“我也是,你们这里烩面的量比我们那里还多,一大碗面我觉得就能吃饱了。”
柳侠实话实说,没注意到宋福军和史翠萍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当然,还有周晓云的。
周晓云问宋福军和史翠萍想吃点啥主食,张福军淡笑着说:“其实,我也觉得,咱光吃烩面就中。”
周晓云慢慢地翻着菜谱说:“吃饭也是讲情调哩,慢慢吃着菜说着话才有意思,柳侠是白天上班老使慌,想早点回去休息,所以不想耽误时间多点菜,要不,他哩嘴才刁咧!
服务员,一会儿你先去隔壁给俺再报两大碗烩面,再给俺加一个红油肚丝,您这儿清淡点哩菜都有啥?我不待见吃老腻味哩东西……那中,就再写一个西芹虾仁,一个清炒菠菜,一个鸡蛋焖粉皮,一个西湖牛肉羹,好了,先就上这些,不够俺一会儿再点,快点上哦,俺都可饿了。”
服务员接过菜谱转身走了。
柳侠觉得猫儿的小手在自己手心轻轻动了动,他扭头看猫儿,猫儿正满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看得出猫儿想说的话:点这么多,吃不完咋办?再说了小叔,这得多少钱啊?”
柳侠干咳了一声,商量着对周晓云说:“晓云,咱还有一人一大碗烩面咧,菜是不是有点……”
周晓云笑着打断他说:“没事,这儿哩菜做哩味道可好,咱挨着尝尝,吃不完就搁着呗。
哎对了,柳侠,福军您俩一起喝点吧?”
猫儿说:“俺小叔一会儿回去还得计算数据咧,不能喝酒。”
周晓云吐了一下舌尖:“呀,我忘了,那,福军你喝点啥?宋河吧?”
宋福军说:“随便,我这人不挑,啥酒都能喝。”
周晓云招手叫过一个服务员:“给俺拿瓶宋河,最好哩。”
五个人,四大碗一小碗烩面,再加上十二个菜,一个汤,其中四个菜还是盆装的炖菜类,柳侠和猫儿拼了命地吃,菜也还是剩下了一大半,除了柳侠和猫儿把烩面吃完了,其他三个人的几乎都没怎么动。
柳侠和猫儿去结了账后,和周晓云、宋福军、史翠萍一起出来,周晓云站在饭店门口和翠萍又说起了话。
柳侠和猫儿回头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一大桌足够再吃饱五个人的丰盛的饭菜,心疼得恨不得再回去坐下继续吃。
猫儿轻轻对柳侠说:“小叔,我回去跟服务员说一下,我去买几个塑料袋,咱把那几个剩哩最多哩菜兜走吧?明儿清早咱让旅社哩人帮咱热热,咱俩吃。”
柳侠自己不愿意、也更不愿意猫儿吃别人剩下的东西,但想到那么多菜要白白倒掉,他就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所以他说:“中,你去对面那个卖水果哩那儿买塑料袋吧,多买几个。”
周晓云看着宋福军和史翠萍走远,回头看到柳侠和猫儿拿着一大把塑料袋正在和两个服务员说着什么,她跑进饭店,听到一个服务员说:“俺这儿从来都没人说要带过剩菜,俺也不知道咋弄咧,您想兜走,您自己装吧。”
周晓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走到他们跟前问:“柳侠,猫儿,您,您又拐回来干啥咧?”
猫儿说:“小叔俺俩想给这几个菜兜走,这么大一盆菜,都没咋动,倒了老可惜。”
这会儿已经都到了客流的最高峰,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了客人,周晓云感受到服务员和周围人鄙夷和不可思议的目光,脸“腾”地就红了,她强忍着尴尬把柳侠和猫儿手里的塑料袋拿过来,推着猫儿往外走:“一点剩菜有啥可惜哩,你要是待见吃,明儿阿姨还请你来吃。”
猫儿挣扎着还想回去:“好几盆,还有好几盆,恁多倒了真哩老可惜呀周阿姨。”
周晓云推着猫儿出了饭店门,柳侠也跟着出来了,他看到了周晓云脸上羞耻中带着恼怒的表情,一出门,他就把猫儿拉到了自己跟前,对周晓云说:“是我叫猫儿买塑料袋哩,是我觉得恁好哩菜都倒了老可惜。”
周晓云扭头看着远处,没接柳侠的话,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猫儿有点无措地靠在柳侠身边,看看柳侠,再看看周晓云,他想劝两个人不要生气,却不知道怎样开口,好像,好像是他惹的祸,是他看小叔难受的样子,主动提出要把剩菜兜走的。
柳侠说:“周晓云,你是不是觉得猫儿俺俩去兜菜让你可丢人?”
周晓云回过头说:“柳侠,不是我觉得丢人,搁谁身上都会觉得丢人吧?你搁这儿没熟人,我可是搁这儿长大哩,将点菜哩时候,你就说光吃烩面就饱了,嫌菜多,史翠萍跟宋福军是我哩同学,你这样,你叫我哩脸往哪儿搁?
现在您俩又去兜剩菜,这要是传出去,你说……柳侠,一共才二百来块钱,我不是掏不起,我就是想叫你搁俺同学面前给我挣点面子,我将都说了,今儿这一顿我请你,你不愿意请他们,他们走以后我把钱给你不就妥了?你,你,你非得这样叫我丢人?”
柳侠没生气,他只是无法理解周晓云的想法:“我也掏得起二百多块钱,再多点我也一样掏得起,只要咱们能吃得下,可你看见了,恁多菜都剩下了,周晓云你知不知道一棵菜,一棵麦一棵蜀黍从种下到长成粮食多艰难?我就是觉得这些东西恁艰难哩长大了,又做成了饭,再这样被白白倒了老可惜,咋就叫非得给你丢人了?”
猫儿说:“周阿姨,小叔俺俩想兜哩是俺小叔掏钱买哩、咱没吃完哩东西,又不是去兜别人剩下哩,不会有人笑话咱。”
周晓云几乎抓狂了,这两个人咋就一点不懂丢脸啊?人家当面不说你就是不笑话你吗?人家就是等着想看你更大的笑话才不说你的。
饭店的门推开了,一个服务员伸出头问:“您那菜还兜不兜啊?俺等着收台咧!”
周晓云烦躁地说:“不兜不兜,你没看见俺都出来了嘛!”
服务员扭身就走了,玻璃门被摔得来回晃荡了好几下才停住。
猫儿眼巴巴地看着玻璃窗里一大桌的菜被倒进一个脏乎乎的大桶里,无奈地看了看柳侠。
柳侠牵着猫儿的手往台阶下走,对周晓云说:“猫儿俺俩没想恁多,俺就是觉得菜倒了老可惜,周晓云你别想着我是故意叫你丢人哩,我没那个意思,我要是那样想,开始你点恁多菜哩时候我就挡住了。”
周晓云也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得话有点重了,缓和了口气说:“柳侠,我其实也没恁多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没面子,所以……猫儿,你别觉得阿姨是故意哩啊!”
猫儿摇摇头:“我没有,我就是、就是……”他看了看饭店里面,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虽然三个人都极力想活跃气氛,但却怎么都达不到目的,走到周晓云的车前,三个人都找不出话说。
柳侠觉得自己是周晓云的男朋友,有义务表现得更宽怀大度些,就强笑着对周晓云说:“都八点多了,你再不回去您爸妈该着急了,我也得回去计算绘图,你回家吧,咱明儿再见。”
周晓云有点舍不得走,可她知道柳侠说的是对的,所以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猫儿跟她摆手:“周阿姨,你开车慢点。”
周晓云对他笑笑:“一天不见就恁想您小叔,今儿黑好好跟您小叔亲热亲热吧。”
尚诚县城的路也是起起伏伏,周晓云的车很快就看不见了,柳侠和猫儿牵着手,一起蔫蔫地沿着路边慢慢走,路灯的光苍白明亮,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短短来回交替。
一辆大车呼啸而过,一阵劲风带着尘土扑过来,柳侠把猫儿拉进过来,脸捂在自己怀里。
风过去了,猫儿抬起头对柳侠说:“小叔,咱得赶紧去给你买羽绒服,要不人家该关门了。”
柳侠舍不得花几百块钱买羽绒服,可他知道,明天早上他七点多去工地的时候会很冷,穿现在身上的衣服肯定不行,就干脆答应了猫儿:“那咱跑着过去吧,我想买了早点回去。”
猫儿简直要堵心死了,因为这一趟,他们花了快五百,柳侠不但给自己买了一件,还给周晓云买了一件。
尚诚县因为离原城远,路又不好走,去原城不像荣泽那样方便,所以,这里的商业反倒比荣泽繁华,服装店比荣泽多得多。
他们进的是一家大牌子上写着“羽绒服专卖“字样的店,一进去,他们两人首先看到的是对着门挂着的一件大红、腰间有一尺左右宽绚丽的花色的羽绒服,这件衣服标价四百九十八,和其他一般羽绒服三件的价格加起来差不多。
柳侠给自己挑了一件最平常的黑蓝色长款,猫儿不太喜欢,但老板娘说,这款是最厚的一件,他马上就觉得这件衣服好看了很多,要价二百二的衣服,两人配合着搞了半天价,以一百三十五成交。
然后柳侠问那件红色羽绒服的价格,老板娘说:“尚诚县就我这里有这件衣服,原城哩大商场卖五百八,不还价。这件进哩太贵了,不好卖,一直压着钱我也划不来,您要是真心要,给我四百八我就卖。”
猫儿说:“二百,中俺就买,不中俺就走。”
老板娘推着猫儿和柳侠往门外推:“那您现在就赶紧走吧。”
猫儿看看柳侠的脸,拍开老板娘的手又站在了柜台前。
两个人再次合作,最后,四百六十八把两件都拿了回来。
柳侠出来的时候猫儿给他带了五百块,刚才吃饭花了二百三,现在钱不够了,柳侠先用单位的钱给垫上的。
周晓云刚才走的时候对猫儿说的话打动了柳侠,周晓云每周都休息,但都是星期天一天。
今天是星期六,猫儿下午就不用去学了,可按正常情况,周晓云还是要上班的,她是请了假专门开车带猫儿来找柳侠的。
虽然因为吃饭的事柳侠心里很生气,但周晓云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和她一直以来对自己所做的那些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他以后可以慢慢劝导周晓云改掉浪费的毛病,他也相信,只要他有理有据的把原因说出来,周晓云一定会愿意改的。
看着周晓云自己开车离开,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周晓云跟前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完全没想到周晓云一个女孩子家的心情,哪个女孩子没点虚荣心呢?
看见这件耀眼漂亮的大红色羽绒服,他就想到给周晓云买一件,作为对今天自己让她觉得丢面子的补偿。
回到旅社,柳侠没有计算数据,也没有绘图,乖猫趁着仅有的一个晚上跑这么远来看他,他可不想让乖猫只能看着他的头顶和睡着时的模样,他要陪着自己的宝贝过一个快乐的夜晚。
洗澡是叔侄俩传统的嬉戏打闹时间,钻进被窝后,光溜溜的小家伙忘记了所有的小烦恼,兴致勃勃地和柳侠规划着年后他们的家的装修细节、五叔忙得无法想象的生活、六叔的外国女朋友、小莘的理想、小雲小雷的小计谋、宝贝小萱......
红色羽绒服带来的郁闷在小叔温暖怀里被遗忘,猫儿满心满意都是属于他和小叔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老婆连儿:中原一带的“老婆”原来指的是年龄大的妇女,妻子都叫“媳妇”。老婆连儿是句俗语,是说年龄大的妇女爱叨叨的那些老风俗老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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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喷:痛快地聊天。
好像说了半截话,可没办法,十一点半了,检查都顾不上,先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