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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柳侠正在梦里到处奔波着找厕所,忽然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吵架.
“你骗人你骗人,就是你给小萱抱走了,妈妈你说话不算话,说瞎话,长龅牙,长出一嘴大龅牙……”
“就是,说瞎话,长龅牙,妈妈说瞎话,长出一嘴大龅牙,变哩可丑可丑哩,叫俺爸爸都不待见你。”
“我没说瞎话,不信你去问您奶奶,小萱这么多天都跟咱睡,是您四婶儿老想孩儿,给孩儿抱走咧,您俩凭啥叫我长龅牙?”
“谁说瞎话谁长龅牙,你说瞎话就叫你长龅牙。”
“我没说,我不长。”
“你说了,就得长。”
“我没说,我不长。”
“你说了,就得长。”
“我没说,我不长。”
“你说了,就得长。”
……
柳侠揉揉眼,看猫儿,猫儿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推开窗户,柳侠爬过去和他一起趴在窗台上看风景。
院子中间站着两个光溜溜的小家伙,正十分不忿地拧着脖子和应该是站在他们隔壁窑洞外的人对峙,不用说,那人肯定是苏晓慧。
柳雷:“你说了,你就得长。”
苏晓慧:“我没说,我就不长。”
柳雲叉腰:“哼,说瞎话不敢承认,胆小鬼。”
苏晓慧:“我没说瞎话我凭啥要承认?”
柳雷叉腰:“哼,肯定是你给小萱抱走哩,俺俩想叫俺大哥来咱屋儿睡你都不叫,你不是好妈妈。”
苏晓慧:“我就是好妈妈,您爷爷奶奶都给您俩说过了,您大哥是大人,妈妈是女哩,男哩长大了就不能叫妈妈搂着睡了,您俩还搁这儿跟妈妈胡搅蛮缠,您俩是糊涂蛋。”
柳雲:“俺俩不是糊涂蛋,俺爷爷跟大伯说,俺俩是最听话最聪明哩好孩儿。”
苏晓慧:“您小叔才是最聪明哩好孩儿哩,您小叔都考上重点大学了,有俩孩儿吓哩连去荣泽上学都不敢,老怕自己是小笨蛋,到了荣泽叫人家比下去,真是胆小鬼。”
柳雷:“俺不是胆小鬼,俺老敢去荣泽,俺,俺,俺就是不去。”
苏晓慧:“您就是不敢去。”
柳雲:“谁说俺不敢去?俺还敢去原城咧,俺就是不想去。”
苏晓慧:“吹牛谁不会?有胆您去呀,过几天我该回荣泽了,有胆您俩跟我回去上学呀!”
柳雲眨巴了两下眼,忽然说:“哎呀小雷,咱俩该去给小萱逮麦季鸟了,要不一会儿日头出来,麦季鸟就飞跑了。”
说着,过去拿起树疙瘩上的一个大破茶缸就跑了。
柳雷楞了一下,说了句“不跟你说了,俺去给小萱逮麦季鸟”,转身也跟着柳雲一溜烟没影了。
苏晓慧编着辫子一直追到坡口:“胆小鬼,说不过妈妈就逃跑。”
“俺没逃跑,俺是好孩儿不跟小妮儿斗,俺去逮麦季鸟咧,谁哄你叫他长龅牙。”柳雲的声音从通往柳长春家的路上远远地传过来。
晓慧对着已经没了影儿的俩儿子骂:“您俩小鳖儿,成天咒我长龅牙长龅牙,我要是真长一嘴大龅牙,您俩出去老有面子?”
柳侠遗憾地对猫儿耸耸肩,冲外边说:“三嫂,俺还没看过瘾咧您咋可结束战斗了?”
苏晓慧扭过头,看见趴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看热闹的柳侠和猫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快叫这俩小鳖儿给气死了,他俩老待见小萱,也待见小莘,天天都得跟他俩一起睡,我没放暑假哩时候,他俩要不拉着小莘,跟着小萱去您四哥四嫂那里睡,要不带着小萱跟着咱大哥大嫂睡。
我放假回来后,想叫他俩跟我一起睡,他俩就跟我搞条件,得让小萱跟小莘都跟着过来,我说小莘老想小葳,得跟小葳睡,他俩非得让小葳也一起过来睡,还是咱伯咱妈给他俩讲了半天道理他俩才拉倒,我跟他俩说他们根本就不听。
我现在天天带着小萱他仨睡,嘿嘿,可省心,俩小鳖儿以前天天闹腾半夜都不睡,这次我跟他俩说,小萱要是睡不好就该不长了,还会变瘦,咱大哥也帮我作证,现在黄昏只要小萱一瞌睡,他俩就乖乖哩躺那儿不动了,我给他俩小声讲点故事,要不了一会儿俩人就睡着了。
不过要哪天您四嫂想小萱了,趁他俩睡着把孩儿抱过去一黄昏,可就不得了了,他俩就会跟今儿样,一睁眼看不见小萱就跟我大闹。
小雲个小鳖儿还孬哩很,我话里头敢有一点漏洞他就揪着不放,可厉害;要是他话里有漏洞叫我抓住了,他立马就转移话题想法跑了,尤其是一说起来去荣泽上学,他跑哩更快。”
柳侠笑起来:“那俩孬货聪明着哩,打不过就跑,绝对不会叫你给套进去。”
苏晓慧说:“嗯,别的他还跟我缠会儿嘴,唯独一说去荣泽,俩人啥都不说,马上就跑。
唉,我本来觉得他俩老孬,咱伯咱妈成年看着他们老使慌,等上学了就让他俩回荣泽去,现在我看了,他俩是说啥都不会去哩。
咱伯咱妈也舍不得他俩,嫌荣泽冬天冷夏天热孩儿老受罪。
我也不再想恁多了,叫他俩也跟小葳、小蕤跟猫儿样,小学就搁咱村儿里上,到初中再去荣泽吧。”
猫儿说:“三婶儿,我可待见孩儿,也可想叫孩儿去荣泽,不过,我觉得现在还是叫孩儿搁咱家吧,咱家地方大,孩儿想咋耍咋耍,荣泽真哩可没意思,除了马路修哩得劲点,哪儿都没咱家好。”
苏晓慧把梳子上的头发拽下来揉成团:“嗯,其实我也是一回来就不想走了,要是咱这儿哩地好点,种哩庄稼够吃够喝,我都想不要工作,干脆搁家种地算了。
不说了,我去帮您奶奶做饭,幺儿,孩儿您俩成天也老辛苦,现在家里地里也没啥活儿,您再睡会儿再起来吧。”
起都已经起来了,再躺下也睡不着,俩人简单洗漱了一下,跑出去找柳雲和柳雷,俩小家伙自己去找小萱,他俩有点不放心。
他俩一下坡就看到刚才还一副糊涂蛋小屁孩样子跟妈妈胡闹的俩臭小子,这会儿正很有哥哥模样的带着小萱在河沿一大蓬灌木棵子上逮麦季鸟,柳雲一边帮柳雷把趴着麦季鸟的那个树枝给拉下来,一只手还不忘了牵着小萱不让他乱跑。
山里昼夜温差大,夏天的晚上也有露水,太阳没出来之前,晚上才蜕了壳儿的麦季鸟翅膀本来就很软很嫩,再沾上点露水,有很多都飞不起来,比较容易就可以逮到。
小萱早早被两个小哥哥给搅和起来,没睡够,拉着哥哥的手站在那里还有点迷糊,小胖子光着个小屁股,就带了个红色绣五毒图案的小裹肚,看着跟画里的胖小孩儿一样可爱。
柳侠过去抱了小萱,想拍着让他再睡会儿,猫儿带领柳雲和柳雷继续逮麦季鸟。
老古龙喜欢爬得很高再蜕壳,只来得及爬到树棵子上就早产的是极少数,所以等太阳出来,柳魁和柳茂收了工回来,几个人才逮了十来个,幸好柳魁他们也在玉米棵上逮了十来个,小萱吃饱后才有剩余,让两个小阎王也过了一点小瘾。
柳侠从工作后,全家人都觉得他上班辛苦,回家的日子总是让他睡到自然醒,今天他被两个阎王吵醒,比柳葳、柳蕤几个侄子早起了一回,还搂着胖小萱让他补了个小回笼觉,心里觉得多少找回了点当叔叔的面子。
可柳魁回来后半个小时,他以为还在窑洞睡觉的柳葳和柳莘扛着锄,擓着一篮子云间菜回来了。
原来,柳葳和柳莘四点多就起床,和柳魁、柳茂一起去锄地了,因为听柳茂说了一句柳长春有点想吃塌菜馍,大人锄地的时候,小莘就在山坡上掐野云间菜,云间菜是他们这里的人最喜欢用来塌菜馍的一种菜。
这个季节吃塌菜馍的人多,掐野菜的人也多,小莘掐的不够全家人吃,回来的路上柳葳就和他一起又到处找,到底掐了满满一篮子才回来。
直到吃完饭坐在院子里和一群侄子们一起开始练字,柳侠还觉得脸上有点不美。
因为柳葳和柳莘扛着锄、擓着篮子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秋千上玩,猫儿站在他后边把秋千荡得老高,他抱着软乎乎的小胖子只管享受飞翔一般的快乐,还故意做出一副美得不行的样子,把两个小土匪急得嗷嗷叫。
柳莘心疼小土匪,放了篮子跑过来跟他商量,让他去耍会儿别的,说俩小土匪在家经常念叨柳岸哥哥,让柳岸哥带着小土匪荡一会儿,。
唉,真是太没有做叔叔的风范了,柳侠写了两个字,看看柳葳和柳莘,闷闷地叹了口气。
柳蕤被猫儿关于高中生活的地狱般描述给吓住了,现在提前给自己补眠,每天都睡到七点才起来,柳侠面对他的时候,愧疚少那么一点点。
柳葳把一个字写完,放下笔伸手摸摸柳侠的额头:“小叔,你不是哪儿难受吧?是不是起来太早了没睡够?要不你再去屋睡一会儿吧!”
在柳葳的印象里,除了猫儿被欺负或生病的时候,小叔永远都是快活的,他小时候,小叔他们天天都是天黑透了才回到家,小叔就是在一只手抱着猫儿一只手写作业时,也总是斗志高昂心情愉快的,今儿小叔怎么会叹气了呢?一定是累的。
柳蕤也抬起头:“嗯,就是小叔,要不你再去睡会儿吧,你搁荣泽天天上班恁早,老使慌,俺伯夜儿黑还专门又给俺说了一遍,叫俺早上起来小点声说话,别聒醒了俺爷爷奶奶跟你,说您都老辛苦,清早得多睡一会儿。”
柳侠伸手弹了柳蕤的脑门儿一下:“成精吧你,我这么大人,睡一黄昏早睡够了。”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每次回来都要很勤快,今天下午就和大哥他们一起去锄地,要不他在家里就混成和胖小萱一样的地位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柳魁他们都是五点左右才往地里去,可四点半柳川回来了。
柳川没回家,光着脊背拎着自己的上衣直接从柳长春家门前的路上跳下河沿,对坐在河边席子上,正拿着弹弓瞄一只在梨树茂密的枝叶间鸣叫的画眉小虫儿的柳侠喊:“幺儿,别耍啦,你哩生意来了,张发成哩贷款到账了,急得溜溜转叫凤河找你咧!”
柳侠听到声音转过身,他刚才太专心,蝉鸣声又大,他没听清楚柳川的话,只是看到柳川回来特别高兴:“三哥,你咋现在回来了咧?”
柳川跑了几步,脱了裤子跳进河里,逆着河水往上走。
在另一棵大梨树上,猫儿把汗衫掖在裤头里,挑着个头比较大看着比较熟的梨,摘一个就从领口塞进汗衫里,他不知道怎么着,离那么远居然把柳川的话听了个大概,也不摘梨了,“嗖嗖”几下就跳下了树跑到柳侠跟前,问柳川:“三叔,你是说张发成叫俺小叔现在就回去跟他签合同咧?”
柳川往身上撩着水:“嗯。我今儿半晌午回到荣泽就接到您凤河叔哩传呼,说张发成一大早给他打电话,肯定今天他的贷款一定到账,他给您小叔单位业务科哩人打电话,人家一点都不妥协,他就让您凤河叔快点找您小叔过去。”
柳侠这时候才迷瞪过来,柳川是为了通知他回荣泽才特地跑回来的,他有点不相信,昨天他回来前还给楚凤河打过电话,张发成的贷款那时候还没影儿呢,所以他才敢放心地回来,怎么一天时间情况就发生这么大变化。
柳川说:“凤河也不知道,这种事张发成肯定也不会给别人说,咱不管他恁多,只要他手里有钱,等你干完活儿,他按时把工程款给你结清就中。”
柳侠看看天:“他再着急我今儿也不可能回去了呀!”
柳川说:”今儿不回去,凤河说,不管咋说,都是你要从张发成哪儿赚钱,所以咱热情点是应该的,但不能让张发成觉得你太上赶着了,那样谈合同哩时候你就落了下风。
你明儿再走,凤河搁荣泽等你电话,你回去后先和他商量商量,然后再去见张发成。”
柳侠点点头:“中。”
猫儿说:“小叔,我觉得你也应该再给毛伯伯打个电话,他代理恁几个品牌哩衣裳,跟外国那些服装厂都得签合同吧,别人又从他那儿代理,他还得签合同,所以签合同这种事,他肯定比谁都有经验。”
柳川点点头:“猫儿说哩有道理,谈合同这事你问问毛建勇肯定有好处。”
柳蕤看见柳川回来,已经跑回家喊人了,柳魁和柳茂正在家里擦着锄和耙子看柳长青刻章,准备去地,一听说柳川回来了,马上就都下来了。
柳雲和柳雷猴子似的一前一后爬到柳川身上,高兴得大呼小叫。
俩小土匪其实心里对爸爸妈妈都很亲,可就是不舍得离开柳家岭,不舍得离开爷爷奶奶和大伯娘娘,还有小萱小莘,其实,是家里所有人。
柳魁决定今天下午不去锄地了,几个人带着孩子们在河里痛快地玩了大半天,在河边蚊子上来之前,全部转移回大院子里。
秀梅看一家人快回来齐了,在望宁也呆不住了,半下午把店交给永芳看着,他和柳钰赶在天刚黑时回到了家。
柳侠纠结了,他一边心急如焚地想赶紧把张发成那里的合同确定下来,一边又不想走,家里人越多越热闹他越不想走。
“啊哈哈——大哥,你说张发成哩贷款咋不晚几天再下来咧?我想过几天再回去啊——”柳侠脑袋抵在柳魁肩上蹭。
柳魁叹口气:“孩儿,你工资奖金都已经不少了,你要是不想干,就别回去了,钱挣多少是够?这么热哩天……”
猫儿在一边很坚决地说:“不中,俺小叔都叫凤河叔跟人家张发成说过他愿意干这个工程了,现在俺小叔单位不接这个工程,俺小叔要是这个时候说他也不干了,张发成肯定觉得俺小叔不守信用,想趁机提价,他要把这事传出去,俺小叔以后就没一点信誉了,以后如果人家有工程,谁还会使俺小叔?”
柳葳和柳蕤同时惊讶地问:“哎猫儿,平时最反对咱小叔揽私活儿哩不就是你吗?每回咱小叔一说有私活儿你就气得乱蹦,今儿你是咋着了孩儿?”
猫儿一本正经地说:“没咋着呀哥,我就是不想叫咱小叔没诚信呗。”
柳川揉了猫儿的脑袋一把:“你个皮小子,看着孬,心里主意正着咧!”
猫儿对柳川嘿嘿一笑,转过头对柳侠就换上了严肃脸:“小叔,咱明儿清早就走,可不能叫人家觉得咱是落井下石或得了便宜又卖乖。”
柳侠鼓着脸点点头:“我自己走吧孩儿,你搁家再耍几天,咱家凉快,回荣泽,虽然咱有空调,可那咋都没咱家哩窑洞舒服。”
猫儿说:“那会中?我要是不回去,这么热哩天,你领着人出去干一天活儿,回家连饭都没人给你做,你回到家自己再做饭,吃完了饭再计算绘图,你是打算一天都不睡觉了?”
柳魁说:“猫儿说哩对,幺儿,您俩一齐回去吧孩儿,等你哩活儿干完了,要是猫儿还没开学,叫孩儿再回来住几天。”
柳侠看看猫儿,心里说:干不完孩儿就开学了,这个工程我得震住张发成,沉降观测啥哩我都得自己亲自去做,战线拉哩长着咧。
不过他没说出来,猫儿是一听说上学就来气,哪怕明知道是自欺欺人,柳侠也想让小家伙自欺欺人地多高兴两天。
吃饭的时候,孙嫦娥坐在柳侠身边,问他多住两天再走中不中,柳川给她解释了后,孙嫦娥直叹气:“按说现在咱不愁吃不愁穿哩,该过哩可消闲啊,您咋一个一个都这么遭罪,一天都不消停咧?”
柳长青的担心和她不同,他担心的是柳侠干不干得了那么大一个工程,怕万一干不好,会给柳侠自己和张发成都带来麻烦。
柳侠给他解释了一下这个工程只是面积大一点,和他曾经做过的那些真正的大工程比,这个工程没有一点难度,他完全能够胜任,柳长青就释然了。
虽然他也心疼柳侠这么热的天要去干活,但他觉得如果真的有需要,这样的天气并不是不能忍受,男人年轻时受点罪没什么大不了的 。
柳长青说:“小侠,明儿回去,谈好了就干,要真哩跟你说哩那样,能一下挣恁多钱,以后就别再揽私活儿了,好好上班就中。
要是谈不好就回来歇着,您单位恁多人都不干私活儿,不也过哩可好?”
柳川看得出来,柳长青和孙嫦娥都舍不得柳侠走,尤其是孙嫦娥,一听他说柳侠明天必须得走,这会儿看柳侠的眼神都是难受的,柳川决定,说点高兴的,让父母开心一下。
他说:“伯,妈,您还是叫幺儿回去吧,他回去不光是要干这个私活儿,还有一件大好事咧!”
孙嫦娥问:“啥大好事儿?有人给咱幺儿说媒?”
柳川做出十分惊讶的模样:“妈,你啥时候转业跟福尔摩斯干一行了?咋一下可猜对了咧?”
家里有本《福尔摩斯探案集》,孙嫦娥知道这个神奇的外国侦探,她笑着骂柳川:“小鳖儿你咋这么会给人掏耳朵咧?幺儿二十四五了,大学都毕业了,他最大哩好事,不就该是寻媳妇了嘛!”
猫儿的碗差点脱手掉地上,绿豆稀饭洒了他一腿,不过饭是半下午就熬好了,现在只是有一点温,不会烫伤人,就这柳侠还是吓了一大跳,慌着给他擦。
猫儿不让他管,直接把裤子脱了扔旁边树疙瘩上,他问柳川:“谁?谁给俺小叔说媒咧?”
柳川笑起来:“猫儿,虽然这个媒人你不认识,不过他认识您小叔是因你而起,说起来,这回你还算是您小叔半个媒人咧!您小叔这回要是跟周晓云成了,您小叔哩谢媒礼,你可以跟俺孙局长要一半。”
一家人都惊奇地看着柳川,等他解释这句话,猫儿更是瞪大了眼盯着柳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柳川说:“你前儿黑跟马鹏程、楚昊搁水库出那事,把您小叔差点吓死,他当时路都快不会走了,还想跳水库里找你咧。
俺孙局长就是给您小叔捎信,说你可能已经走了,还把他送到王先生那儿去哩那个人。”
猫儿直愣愣地一直盯着柳川:“然后,他就认识俺小叔,看俺小叔老好,就想叫他妮儿嫁给俺小叔?”
柳川拍了猫儿脑袋一下:“你啥脑子?孙局长姓孙,周晓云姓周,咋会是他妮儿?是他表妹。”
昨天晚上全家人都已经听柳侠说了猫儿去水库游泳的事,后怕了半天,也很庆幸柳侠遇到那个骑摩托车的好人,给柳侠捎了信,没让他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下水里找人,还一直把他送到王君禹那里,柳长青还交待柳侠,回去后问问柳川,那个人到底是谁,一定要谢谢人家呢。
现在,不用打听,这人自己找上门了,还是以媒人的身份找上门的,真是个喜庆到可以当戏本唱的故事。
猫儿一声不响地坐在柳侠身边,听着全家人好奇地跟柳川打听周晓云的情况,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喝着绿豆稀饭。
作者有话要说:掏耳朵:在这个特定的语境下,这话的意思是:说得特别好听,打发得人特别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