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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w办公室在规划的时候为了显得气派,建了挺大的一个院子,里面两排雪白墙壁的大瓦房,然而后来却并没有什么用处。就像他们本来学着别的地方给村里的干部安排了各种头衔结果大多数却都变成了闲职一样。
牛窝子村毕竟是牛窝子村,你搞得再气派也没有人来看。
村w的工作也是,搞了那么多闲职,但是平日里村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管。那些闲职在地震之后的一段时间还算活跃,有帮着村长好好打理震后的事。
但自从粮食收成下来之后村里租给村民的公地收不上租子,眼见着谁家都不好过村长也不好太强硬的去逼人家,村w发不下“工资”,那些闲职连自己家的营生都不顾上了哪儿还顾得了村里的工作。
所以村里管事的缺人也是事实。
村长眼光还是有一点的,对大学生那是格外的热情,加上有卓禹罗千浩这两个勤劳能干的小伙在前当先例,他对温扬也是特别看好。
他其实私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眼见着县城里要重新发展了,桑田带回来的这些年轻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下来。
施贵是桑田的亲叔,在村里落户估计没多大问题,而卓禹既然跟桑田处对象那留下来的可能也很大。
孟蘭和罗千浩这一对就不好说了,如今来了个看起来十分能干又一表人才的温扬,他当然极力的想留下他,如今也给不了工资,只能尽量在别的地方给温扬些好处。
所以他当天就找人把用来当宿舍的房子给收拾出来,铺盖都是从自己家拿出来的,一应的日用用具能凑的也尽量都凑了,凑不上的他也没办法。
毕竟地震过去这么久了,村里的物资变得很紧张——
比如卫生纸,这是谁家都缺的稀罕物。再比如牙刷,他自己家用的牙刷都已经炸了毛了也舍不得换。至于牙膏那已经变成了奢侈品,还有点存货的人家能在牙刷上薄薄地抹上一层就很不错了,大多数人家牙膏用完之后就只能用清水刷刷。
其他也就脸盆水杯暖瓶之类的还勉强能凑上一套,凑不齐的东西其实桑田那里还存了不少,也就悄悄给他备齐了。
因为温扬没有住在桑田家,所以他也只是跟桑田介绍过的陈奶奶一家打了招呼,而沛珊家他却是两天以后才见到的。
自从阳子死了以后沛珊人就有些恹恹的,如果不是被徐婶拖出来透气,就只会一直闷在屋里。徐婶絮絮叨叨地把她拖出来在院子里坐着,一边干活嘴里一边碎碎念:“唉,这个家可怎么办呐,连个男人都没有以后还要加个孩子,这要怎么活!你看你还这副死干干的样子,是要操碎你.妈.的心啊……”
只有在看到桑田家人的时候她才会停下她的碎碎念,也不知道是冲哪儿狠狠地呸一声。
桑田田园里的小鸡长势不错,甚至还又孵出了几只新的。
在村里人陆续来安慰沛珊的那几天,桑田也提了两只半大的小母鸡去她家里,倒不是同情,只是因为自家叔叔吃掉了她家男人的尸体搞得无法下葬的一点歉意,或者说是谢礼吧。
反正这只是她单方面的心意,连说明都不可能也就不在乎沛珊家是怎么想。
果然徐婶鸡虽然收下了,却当着其他人的面把她赶出来,还破口大骂:“猫哭耗子装什么好心!你要是真好心早点把鸡给我们,阳子用得着上山把命丢了吗!现在跑来假惺惺!”
孟蘭不知道尸体的事,一见这场面也是生气,当即隔着院墙跟她吵起来,“嫌我们假惺惺那你把鸡还回来啊!”
“我呸!害死了我们阳子,还想把鸡也要回去?就是把你们家所有的鸡都拿了也不够赔我们阳子的命!”
“你个不讲理的老太婆,别说谁也没想到阳子会出事,就是早知道,冲你这德行我们也不给你半根鸡毛!”
一见两家吵起来了,在沛珊家安慰沛珊的几个嫂子也呵呵笑着起身道别离开。
这徐婶也是极品得叫人无语,村里就没几个喜欢跟她打交道的。要不是冲着沛珊,她们才不想来呢。
孟蘭吵完了把桑田拉进屋就愤愤地说:“干嘛给她鸡啊!这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就不值得同情!”
桑田就跟没听见徐婶那些话似的,“没事,鸡给她就给她了,说什么不用理她就是了。”
这都还是温扬来之前的事,温扬跟魏晨光那么好几个人一起上门的时候徐婶当然是听到了的,但是因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没敢露面。
后来打听到村里来了个跟县里自卫队有关系的大学生,虽然好像跟桑田家的都在一个学校,但看他没有住在桑田家,就觉得他跟桑田家的那些人关系一定不怎么样。
至于为什么他每天都去桑田家吃饭这件事竟然被无视了,那也是没人能懂这种思考模式。
反正她觉得温扬跟桑田家那几个不是一边儿的,又知道人一来就在村w做事呢,顿时就觉得这年轻人搞不好很有前途,偷偷的在院子里看过他几回之后还拉上了沛珊,指着正从桑田家出来的温扬说:“瞧瞧,这男人怎么样?刚来村里还单着呐,赶紧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以后咱们家才有指望啊!”
沛珊诧异地瞪着徐婶,“妈你想什么呢,阳子才刚没呢!”
就不说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人家一个年轻轻的城里大学生能看上她一个寡妇?
“我这不是为了你,为这个家嘛!趁现在肚子还小看不出来赶紧找了,以后后爹亲眼看着孩子出生的也比较有感情!”
徐婶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让沛珊也愕然了。
自己的妈思维真的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的吗?她知道她.妈以前是经常说一些比较呛人的话,但那也是生活逼的,她的爸走的也早,母女俩在村里生活不强硬一点容易被欺负。
她.妈来了牛窝子村以后对阳子可能是苛责了一点,但那时候她自己心里也有委屈有怨气,只觉得自己的妈当然是要站在自己这边的更没觉得不对。
可是现在阳子走了,她才觉得自己以前不该那样对阳子,两个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人都没了以前的那些不满,抱怨,还有什么意义。
这种时候她.妈怎么能不顾阳子刚走没几天,不顾阳子尸体都没找到她会是个什么心情,现在跟她说找男人?尤其还一点都不看人家什么条件她什么条件,她这样刚死了男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人家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有为青年她凭什么觉得人家有可能同意?
真要让人家知道她们家有这种想法,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温扬走出院门口的时候注意到隔壁徐婶和沛珊在看他,他不知道两家那些矛盾,就和气地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徐婶急忙去戳沛珊,“看看快看看!这样的男人你以后去哪儿找啊!”
沛珊气得扭身就进屋了,徐婶在身后啐她:“都是为你好,不听别后悔!”
沛珊委屈地想什么为她好,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阳子是她女婿,只要家里有个男人是谁都好吗!
正难过着,肚子却咝咝的疼,她想不出为什么会疼,突然有点害怕就只能又出来问徐婶,想着要不要去找牛婆婆看看。
徐婶一听就瞪起了眼睛,“找那个老太婆干嘛!进屋躺躺就好了!”
沛珊忍不住说一句:“妈你用得着那么小心眼儿吗,牛婆婆又没惹着咱。”
那天牛婆婆来本来就是徐婶先说话太冲顶撞了人家,怎么现在倒像是牛婆婆把她怎么着了似的。沛珊虽然有事都是站在她.妈这边的,但也真心不怎么想得罪牛婆婆。
但徐婶一听这话却急了,“你是翅膀硬了胳膊肘还往外拐了!?我是你妈!有你这么白眼狼帮着别人说话的吗!”
沛珊也跟着急起来,却突然觉得下.身一热,有什么透过夏天薄薄的短裤从腿上流了下来,一低头脑袋里就轰一下懵了。
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徐婶惊慌的叫声,“唉呀妈呀完了完了!快,快上医院!不对找大夫!!”
她惊慌失措地跑出门,正巧温扬没走远,刚停下来转身就被跑出来的徐婶一把抓住,“快帮忙找大夫!找大夫!要出人命了!”
温扬听到出人命也是吓一跳,往院子里一看就看到沛珊人还懵着,傻傻地站在原地。
看到她腿上的血,温扬虽然是男人,但也一下子联想到什么。
他对村里还不算太熟,只知道村里只有一个大夫是牛老凹,就对徐婶说:“我去找牛大夫来……”
桑田从徐婶咋咋呼呼大喊大叫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隔壁的情况,本来不想露面,可是看到温扬被拉住了也只能出来,对温扬说:“别找牛大夫,女人的事他不管,去叫牛婆婆。”
温扬跑得快,就自己一个人打听着去了牛婆婆家。然而牛婆婆一听是桑田隔壁的沛珊家,摆手就回绝了,不去,就是不去,爱谁谁看。
温扬无奈,虽然劝了劝却没有什么效果,又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恩怨,怕耽误了事就只能还是去找牛老凹。怎么说也是个大夫,有总比没有强。
牛老凹听说是女人家的事本来是不愿意来的,但是知道牛婆婆不肯看,算是给新来村w的温扬一个面子,勉强就去瞅瞅。
他来的时候沛珊已经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吓的。
她满脑子都回响着徐婶的“完了完了孩子要没了”,都已经心如死灰了。
牛老凹是祖传的中医,自己又学了点半吊子西医,所以女人家的问题他虽然不看,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他这看了看,眉头就拧起来了。
眉头一拧,徐婶就更慌了。
“牛大夫,怎么样啊,孩子能保住不能啊?”
牛老凹拧着眉头琢磨了半天,抬起头问,“你们怀孕的时候找牛婆婆看过了?还是拿试纸试过了?”
“没有啊,现在谁还管这个,你倒是先说要紧的啊!”
牛老凹也不管徐婶,就转头问沛珊,“你平时来月事是不是不准啊?”
沛珊似乎听出他话里不对味了,“是,是啊,怎么了吗?”
“哎你这老头是要急死人啊!就不能先告诉我们孩子怎么样啊!”
牛老凹瞥了徐婶一眼,“你这怎么看都是没怀上啊,让我说什么啊?”
沛珊一下子就傻住了,徐婶也跟被雷劈了似的跳起来,“你说什么!?”